新钢材产生以前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

新钢材产生以前
鲁晨
前几天，刚从上海学习归来的北京钢厂八级工人白绍新，采用一种新方法，炼出了一种质量很好的高级不锈钢。这个消息，飞快地传开了。一些专家、教授们也赶来参观。
人们热情地向白绍新祝贺。当场就有人请白绍新谈谈学习心得，他一时显得很不好意思，停了好一阵子才说：“提起来很惭愧……”
干了二十多年炼钢活的八级技术工人白绍新，在全国同行业工人中是比较知名的。他现在担任着北京钢厂第一车间的电炉工段长。
一天下班的时候，一位领导同志来到车间，要白绍新准备一下，过几天一同去上海学习先进经验。他一听，满高兴，早就想到这个大城市观光了。
来到上海兄弟钢厂，那儿白绍新的熟人很多。见面的第一个熟人，是五号电炉的生产组长颜崇明，是一位三级半技术工人。两人正在亲热交谈，领导上通知下来：让白绍新拜颜崇明为师。这使白绍新吃了一惊。他想，颜师傅那几手我知道，我能从他手里学到什么？
一道刺眼的光柱一闪而出，开炉投料了。白绍新不顾颜崇明的阻拦，抡起铁锹就随着工人们干起来。心里很自然地想到露两手给大伙儿瞧瞧。只见他步稳，身灵，手准，轻巧的动作立刻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周围的炼钢工人也撂下铁锹赶来观摩，有的还拉白绍新到自己炉前作示范表演。
快到出钢的时候，颜崇明舀出一勺钢水，请白绍新帮着判断是不是达到含炭量的标准？白绍新看看钢水的成色，又琢磨了一下迸射着的“钢花”爆裂程度，毫不犹疑地冲口说道：“含炭量百分之零点九”，后来根据化验，果然同白绍新的判断一样。
这两手，飞快地传遍整个车间，不少工人称赞说：“真是名不虚传，白师傅有真功！”
这天下班后，伙伴们在学习汇报会上，都谈了不少学习心得和收获，白绍新却感到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学到，情不自禁地脸红起来。
回到旅馆，白绍新翻来复去折腾了一夜没有睡稳。他苦苦地思索着，颜师傅年轻工龄短，可是他们炉冶炼的全是高级钢，质量高，消耗低，这就不简单，没有几手真本领哪能行。可是，自己在炉前紧盯了一整天，怎么一条新技术也没看出来？那么自己这趟上海之行究竟是干什么来的呢？共产党员白绍新，立即检查自己是不是有了自满思想。他回顾从家里到上海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想起了领导上的谆谆嘱咐，越想越明白，越明白越心疚，暗暗地喊着自己的名字说：“白绍新哪，白绍新，自满思想挡住了你的眼睛啦！”突然，在他脑子里，闪出一个“断想”：这一天，在同志们面前有没有流露出自满情绪呢？有，露两手的做法不就是吗？他爬起身来，侧耳听听外面已有公共汽车头班车上街了，便匆匆穿好衣服，急忙赶到工厂去。
来到炉前，白绍新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激动。他大步走到颜崇明跟前，恳切地说道：“颜师傅，把我当一个真正的徒弟吧。”
白绍新埋头跟颜崇明一边劳动一边观察。他觉着自己变得聪明起来了，眼睛也明亮了。你看！这里操作规程很新鲜，炉前工作不松散不忙乱，样样事情有人管，有人做，岗位责任很明确，大家互相配合得又很协调，真是一种文明的生产。
炼完一炉钢，白绍新想该是休息的时候了，可是工人们簇集一起，用几分钟时间总结经验。哪怕一些微小的经验，也都要立刻推广到下一炉；发现一些微小的问题，也同样不放过，立即找原因，想办法克服。工人们这些活动，使白绍新很羡慕。
从炉前工人研究技术的活动中，白绍新又十分惊讶地发现，这里技术情报工作多么灵敏！就连外地近几天出现的一些新技术新经验，这里也已经知道，列成项目，在一件一件地研究推广。就连北京钢厂他自己工段在一九六○年试验成功的一种炼钢法，在这里也被改进提高，在生产上发挥着很大的作用。可是自己工段因为它有些缺陷，早就把它废弃了。
前几天，上海兄弟钢厂另一个车间研究冶炼一种高级钢的新技术失败了。颜崇明这个炉的工人挺身而出，把这个难题接了过来，终于炼出了完全合乎标准的一种高级钢。白绍新看看周围的设备，望望周围年轻的工人，心里很有感慨，认为论条件，自己工段不比这里差多少，为什么人家闯过一个一个的难关，而自己却是长时间突不破？……
就在这样的精神指导下，白绍新开始了真正的学习。他跟着师傅刻苦钻研新技术，虚心学习周围工人勇于革新的精神，碰到疑问从不放过，认真请教师傅们。下班回到旅馆，还整理一天所学的心得和翻阅技术资料到深夜。不到四十天，他就从师傅手里学到了冶炼两种高级钢的技术，从周围工人手里，学到了近三十条先进操作方法和经验。
白绍新学习结束前，北京钢厂接到一项任务，要在今年上半年炼出一种高级不锈钢。这个工厂曾经几次试炼过这种高级钢，但一直没有闯过技术关。
就在这个时候，白绍新和一起去上海学习的人回来了。他们提出用新技术试炼高级钢。但是，要运用这种新技术，需要有一个专门的电炉，要建这种炉，需要相当的投资和时间。
白绍新看了看心情一起一落的伙伴们，就索性详细地介绍起上海同志们面对困难的革命精神和行动，接着介绍了上海的几十条先进技术经验。越说，大家情绪越高，纷纷表示要用上海同志的革命精神克服这个技术难关，用上海同志力争上游的先进思想来学习这些先进技术经验。
他跟伙伴们一起，走进了分别四十多天的厂房。放眼望去，熄火等待大修的二号电炉，像磁石一样吸住了白绍新的视线。主意有了，他急步走向前去，决心要改革这座电炉。他蹲在炉前，根据上海的先进经验，一口气测绘出了一个改革的方案。
这个不用投资的改革电炉新方案，经过厂长和总工程师的审查批准了。工人们立刻行动起来，在白绍新的带领下，不到二十四小时便把电炉修改好。当天夜里便升火开炉，夜空顿时跃起片片红晕。忙上忙下的白绍新，分析过电炉熔炼的状况，又具体指点工人的操作。厂长和总工程师也关心地赶来问候。
吊车把一罐罐钢水搬走，浇注钢锭去了。白绍新陪着厂长、总工程师和测定钢锭质量的检验员们，一起走向注锭工段。只见脱模的钢锭，都像镜子一样光亮，表面性能都基本达到上海兄弟钢厂的水平，其他质量也都达到技术要求。厂长当场决定继续冶炼。
两天两夜，一连炼出了十炉钢。这批高级不锈钢质量良好，完全符合上级的要求。
新的成就新的喜悦洋溢在整个车间。白绍新高兴地立即给上海的师傅写了一封报喜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