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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艺术创作问题讨论的概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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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4-07-18
第5版()
专栏:学术研究

关于艺术创作问题讨论的概述
一年多来,在我国文学艺术界中有一场颇为热烈的学术讨论。这场讨论是从一九六二年第十二期《新建设》上发表了周谷城的《艺术创作的历史地位》一文以后展开的。周谷城在这篇文章中对艺术创作的一系列重大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这篇文章的观点引起了艺术理论、美学以至哲学研究者的广泛注意,许多人反对周谷城在《艺术创作的历史地位》一文中的观点,并就周谷城近几年所写的有关文章中的一些看法展开讨论。几乎在每篇重要批评文章发表以后,周谷城都写了答辩、反驳文章,坚持自己的观点。
这是一场涉及文艺理论问题的重大讨论。文艺工作者应当关心它,因为文艺工作者应当懂得一点文艺理论,否则会迷失方向。其它工作岗位上的同志们,也应当尽可能地理解一点这个问题,以利于开阔视界,提高认识。为了帮助读者了解这场讨论的内容,现将讨论中所争论的主要问题及主要论点简略介绍于下,以供参考:
一、“无差别的境界”问题
周谷城认为“为着要说明创作,最宜把创作之前的情况先考查考查。……创作之前的情况是怎样的?……曰:生活上无差别的境界是也……生活上的问题是一个又一个的来,矛盾是一次又一次的来。但来了,就逼着我们去解决;问题或矛盾解决了,生活上必有无差别的境界出现”。“无差别的境界,就是没有矛盾的境界。”“平常我们所谓主观与客观,在这里竟是没有区别的”,这种境界“从正面说又叫绝对境界”。他说:“艺术生活是超越差别,进入绝对的”。
许多批评者反驳他这个看法。茹行说:“在社会生活过程中没有矛盾的无差别境界是永远不会出现的。”周谷城肯定“无差别的境界”的存在,就否认了矛盾的普遍性。把艺术当成对于“无差别的境界”追求的手段,“会使艺术失去它所应该负起的崇高的社会作用”。王子野、朱光潜等人指出:旧矛盾解决了,又有新矛盾,中间没有无矛盾、无差别的境界。如果承认了事物发展过程中有一个没有矛盾的阶段,“那么,下一步发展究竟从哪里得到推动力或原因呢?”许多文章认为周谷城从“无差别的境界”推演出的“断而相续”说是站不住脚的。李醒尘进一步指出:“所谓‘无差别的境界’和有差别的境界都是周先生虚构的主观的精神境界”。周先生用主观精神顶替了客观现实,终于陷入主观唯心主义的唯我论和历史唯心论,由此完全否定了客观现实中的矛盾斗争,尤其是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
二、艺术的源泉
周谷城说:“美的源泉只能从斗争中来。没有斗争,便没有成败可言;没有成败可言,感情或情感便不会发生;情感不发生,美的来源一定枯竭。……美或艺术或艺术品,却是以情感为其源泉的”。他还说:“我们只能说,生活上感人最深的一段,所产生的情感,被艺术家捉住,使之成体,附以形象,以便独立感人。我们不能说一切生活都是感人的,都是艺术的源泉。一切生活如果都是感人的,都可以产生强烈感情,那么艺术家所谓选择题材云云,更毫无意义了”。“资产阶级固然认情感为艺术源泉,无产阶级亦未尝不以情感为艺术所决不可少”。
王子野、茹行等人都认为周谷城的艺术“以情感为其源泉”的说法是错误的。他们强调社会生活是艺术唯一的源泉。茹行认为“周先生多次强调艺术以情感为源泉,否认社会生活是艺术的源泉,他的真正目的无非是要想说明艺术的源泉不在客观世界,而在艺术家的主观世界。”朱光潜认为周谷城的观点是资产阶级的表现主义,“而在艺术的任务就只在表现情感这个基本观点上,则鲍山葵,克罗齐和周先生却完全是一致的。”关于周谷城把“选择题材”等作为艺术源泉是情感的论据,许多人指出这是混淆问题。茹行说,说生活是艺术的源泉决不意味着生活就是艺术。马克思主义的反映论是能动的革命的反映论。“生活是艺术的源泉”和“艺术所反映出来的生活比普通的实际生活更高”两种提法是毫无矛盾的。马奇认为,周谷城的论点否认艺术反映人民生活的必要,否认艺术家到火热的斗争中的必要。他进一步指出:“任何经过精巧伪装的脱离以社会生活为艺术的唯一源泉的理论,都不过是诱劝革命艺术家脱离社会生活,反对艺术家改造世界观,畏惧革命艺术品的产生的骗局”。
三、艺术创作过程的特征
周谷城以为“创作过程应该是由主观到客观的‘斗争’,不应该是主观与客观的‘平行’。创作开始之前作者有强烈的主观要求;创作进行之时,主观与客观有尖锐的冲突对抗;创作成功之后,主观应已被表现为客观了”。他认为,创作活动只能在生活不平静之时开始,这种不平静的生活,有三个特点:“一则客观的情况明白显现,与自我相违,即与主观对立起来,阻挠着身体的活动,使不能畅快的前进。二则主观的心理活动,原是与身体的活动融合无间的,现则分别显现,跳出来独立活动。三则生活陷入不稳定,甚至很痛苦的境界中;主客观互相分离,心、身不能统一,统一的活动受着阻挠。”这时候,“独立的心理活动”成了一般所谓思维,要“缓和生理的活动”、“消除当前的障碍”、“恢复心身的统一”,于困境中找出可行之路,这就是理想。“一个理想提出来,只诉诸情感,不付诸实行”,这样的实现“可称之为理想的虚拟的实现”,即艺术的实践。
王子野认为这实际是资产阶级理论家抽象的心理分析法的再版。陆贵山认为周谷城是“把思维的内容片面地限定为孤立于社会生活之外的个人生活,而绝口不谈思维内容的社会性和阶级性”。马奇批评了周谷城所说“使情成体”并不是什么“美的创造的科学过程”,他认为“这不过是为否定艺术的客观内容的形式主义直至破坏形式的形式主义辩护的理论。”茹行认为周谷城把理想看作个人设法走出困境、追求“心身统一”的道路,是和实用主义观点相近的。他也认为用“使情成体”、“理想虚拟的实现”来说明创作过程是走向主观唯心主义的“自我表现说”。姚文元认为:“在周先生看来,创作过程不是客观的人类社会生活经过思维的矛盾运动而反映到艺术家头脑中来的过程,而是经过主观同客观的猛烈‘斗争’使主观表现为客观的过程。这是赤裸裸的主观唯心主义的创作论。”
四、艺术中的情与理
周谷城以为“艺术品之发生作用,在于以情感人:一件艺术作品,一方面体现情感,另一方面则动人情感”。使“被感动者全人格受到震动,而不自知其所以然”,这种情况,他说“颇近乎一般所谓直觉”。至于艺术中的情是什么样的情,他以为必须表现“真实情感”,而反对提“阶级情感”。他的理由是:“阶级感情四字太无一定,是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仇恨?是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仇恨?是小资产阶级温情主义的感情?这样含胡的名词在这里不能使用;要使用还须另加说明,倒不如不用”。“斗争并不止于阶级的,还有人对自然的斗争。人对自然斗争所生的情感,不能归入阶级情感内。如农民对天灾所生之感,渔民对海浪所生之感,就不好说是阶级感情。”“真实感情范围大于阶级感情;我们讲艺术理论,当取范围较大者。……个人作品所表现的感情是具体的,决不是含糊笼统的阶级感情四字所能代替”。
许多批评文章中都反对周谷城这样的观点。王子野认为,“艺术作品既要有感情,又要有思想,两者不可缺一”,而“感情总是受理智、思想支配着的”。陆贵山认为“艺术形象是认识和情感的合金”“艺术的情感因素产生于并服务于对真理的认识”。他问周谷城“片面地夸大情感,把情感说成是艺术中唯一重要的因素,想置理智和思想于何地呢?”朱光潜指出:“由于在艺术中排斥了‘理’,周先生就必然要排除艺术的思想性和认识作用。”他以为这是周谷城的表现主义在情与理关系上必然会有的观点。对于周谷城强调“真实情感”,反对提“阶级情感”的观点,许多文章都进行了批评。茹行认为周谷城的观点,“除了把人看作超阶级的抽象的人,把‘范围’扩大到寻求‘共同人性’以外,还有什么别的出路呢?”朱光潜认为周谷城的观点是超阶级的。他说“问题在于怎样才算‘真实’。在阶级社会中,情感必然带有阶级的烙印”,是按不同阶级情感去表现呢,还是皂白不分,“汇合”之为“情感”(例如爱与恨)取消其阶级内容呢?他反问周谷城这两种哪一种才算“真实”呢?
五、时代精神
周谷城认为艺术创作要有超出模仿的东西,“超出模仿的东西,就一方面说,虽属出于创作;然就另一方面说,却是广泛流行于整个社会的时代精神”。各个时代有不同的思想意识,“汇合而为当时的时代精神”。“各时代的时代精神虽是统一的整体,然从不同的阶级乃至不同的个人反映出来,又各截然不同。这种种的不同,进入各种艺术作品,即成创作的特征或独创性,或天才的表现。”
许多批评文章中认为这观点是周谷城“真实情感”说的必然结论。茹行认为“在历史上,压迫阶级和被压迫阶级、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的思想意识从来也没有‘汇合’成一个统一的时代精神”。“时代精神无非是指某一历史时期内在某一社会中推动历史前进的精神力量”。周谷城的观点“把各个阶级的思想并列混合,否认无产阶级思想的绝对领导地位,否认无产阶级思想和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的不可调和的斗争。”姚文元认为周谷城“抹杀矛盾双方的不同性质,否认经过斗争产生的革命转化,这就是周先生认为,‘不革命,反革命’思想都‘汇合’成时代精神的哲学根据。这在方法论上是一种诡辩。”姚文元还认为“我们常说的文艺要表现今天社会主义时代的时代精神,就是无产阶级的彻底革命精神,就是革命人民在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中的伟大的精神面貌,就是革命人民在反对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的斗争中的伟大的精神面貌,而不是地主阶级、资产阶级反对社会主义、投降帝国主义的种种精神。”在七月七日《光明日报》上发表了金为民、李云初的《关于时代精神的几点疑问》。这篇文章是支持周谷城、反驳姚文元的。文章中说,历史上“既有先进的革命的时代精神”,也有“腐朽、反动、停滞、落后的时代精神”。他们认为艺术中各阶级、阶层的各种典型人物,都直接体现时代精神,认为现在写人物要注意“更有普遍常见的、平凡的人之常情”。
六、艺术的社会作用
周谷城认为艺术创作的社会作用“可以勉强分为较大的三项:一曰填补不足,二曰纠正错误,三曰发扬优点”。“真正的艺术作品,不是以理服人的,而是以情感人的。”“被理说服者,可以参加对自然的斗争或对阶级的斗争,推着历史前进;被情感动者,更可以参加对自然的斗争或对阶级的斗争,推着历史前进。”“艺术作品,只要是体现了真实情感的,都是可以动人的。就这点说,理想的虚拟的实现,其作用可以是很长远的:……只要它所体现的情感还是人类中可能有的,其感人的作用亦必随着存在,是曰不朽”。
批评周谷城的文章则认为这是不符文艺实际的。马奇说,现在世界上并不存在什么超阶级的统一的一般的艺术,“属于不同阶级的艺术,将发挥不同的社会作用”。他指出周谷城抽象谈论理想、艺术作用后说:“对艺术的社会作用,必须作具体的阶级分析”,“如果不放弃超阶级的抽象的议论,不认真贯彻阶级分析的方法”,不论怎样装点门面,也掩盖不住问题的实质。茹行认为“艺术不仅诉诸我们的情感,而且也要诉诸我们的理智”。如果艺术认识只能停留在直觉的阶段上,那么艺术的认识作用和教育作用也就非常可怜了。陆贵山认为,“以普遍人性论为基础的人的共同情感是不存在的,艺术作品的不朽也不是因为它体现了什么人类情感的‘通性’。”王子野说:“不朽的作品一定有真实的感情,但是有真实感情的作品未必都能不朽”,不能撇开思想内容去评价。应该强调阶级感情,而不是抽象的真实感情。
编者的话:七月七日《光明日报》发表了金为民、李云初的一篇文章:《关于时代精神的几点疑问》。这篇文章是反驳姚文元对周谷城的《统一整体与分别反映》一文的批评的。周谷城写的《统一整体与分别反映》,虽然还不能代表他的关于艺术创作问题的主要观点,但在时代精神这个问题上的论述是比较突出的。为了使读者了解关于艺术创作问题的讨论情况,我们除了将争论的主要论点向大家介绍以外,再发表周谷城的这篇文章,并将陆续发表姚文元和金为民、李云初的文章。请读者自己判断,究竟谁的论点较为正确。我们希望有更多的人参加这场讨论,以辩清是非,提高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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