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贫农教后代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老贫农教后代
萧应荣　李文洪　高进增
在河北省宝坻县，我们见到了这样一个人，他没儿没女，既不是学校教师，又不是干部，但是，他却担起了家长、教师和干部的责任，到处向青年人讲家史、讲村史，教育年轻人永远不忘过去苦，永远不忘阶级斗争。
这人叫宣瑞金，是林亭口公社大侯庄大队的老贫农，今年已满六十岁了。
宣瑞金忠心耿耿，心直口快，发现干部有了缺点，他批评；发现社员思想上有了毛病，他开导。用他的话说：“俺是个急性人，看事不对，就要说，就要管。”
“兜根儿”
还是一九六一年的事情。人们看过《白毛女》电影，有的年轻人对黄世仁的罪恶行为切齿痛恨，有的却不以为然，说什么那是“艺术的夸张”，“哪有那么狠心的地主？”
“哪有那么狠心的地主”这句话，刺疼了宣瑞金的心，勾起了他一桩桩往事：八岁随爹娘逃荒，爹担的扁担上，一头是全部“家当”，一头是三个孩子。一路上，大人没饭吃，孩子没水喝，小妹妹死在娘怀里。到了开平，爹打短儿，娘领着孩子们要饭，还是吃不饱。头回来，地主硬要房钱，被迫卖了刚懂事的姐姐。到家后，爹去给地主扛活，砍高粱扎了脚，得破伤风后被地主赶出来，不几天就死了。自己去给地主扛活，干了冬仨月，心想过春节能在地主家吃顿饺子，狠心的地主却只给了两块钱，就把他踢出门来。
昔情昔景，一幕一幕地闪现在他的眼前。他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憎恨旧社会。自言自语地说：在那鬼世界，不是到处有“黄世仁”，到处有“喜儿”吗？！这时，他感到教育青年是自己的责任，应该让青年人续无产阶级的“家谱”，认清苦根甜源。
一天，青年们正在开会，宣瑞金怀着沉重的心情，向人们倾吐了自己的家史。十几个青年湿润的眼里，流露着痛恨旧社会的目光。宣瑞金说：“你们这些喝着糖水长大的年轻人，哪知穷人在旧社会受的苦啊！”
“你说的是你自己的事，别人家不这样吧？”一个小伙子怀疑地问了一句。
宣瑞金听这一问，不由得站起身来，指着坐在身边的梁呈祥说：“呈祥，你也十八九啦，你爹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泪水未干的梁呈祥，听宣瑞金一问，声调低沉地说：“不知道。”
“你哪里知道！你爹死的时候，你还在娘怀里哩。你爹是被咱村恶毒的富农分子逼死的呀！不是他逼着你爹弄船装汉奸，三杠子打不倒的小伙子怎么会死啊！”
梁呈祥听了泣不成声，说：“我这才知道，我家和地主富农有血海深仇！”
宣瑞金告诉人们，贫苦人在旧社会受的苦，要一户一户挨着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他说，“共产党来了，解放了，咱劳动人民才翻了身。忘了过去，就是忘本哪！”
宣瑞金的一席话，给青年们开了心窍，他们感慨万千。张瑞说：“听老人家一说，原来咱村就有‘黄世仁’哪！”
从打这儿，宣瑞金一有空儿就把自己所受的苦难，把全村贫农下中农所受的苦难，讲给年轻人听。他说：“年轻人就怕‘兜根儿’，一‘兜根儿’，他就知道过去的苦，更感到现在的甜了。”
“咱们不管叫谁管”
在村北的一块蒜地里，赵作田和宣瑞金正在弯着腰锄地，俩人半晌不说一句话。快耪到地头的时候，赵作田开了口：“你整天诉苦，诉的是哪家的苦啊？”
赵作田话音刚落，宣瑞金紧耪了两锄，拉着赵作田在地头上坐下来。
“我问你，过去你房无一间，地无一垅，现在住上了大砖房，是谁给你的？你拍拍胸脯想想，过去租地主的地，遇上闹灾的年头打不了粮食，交不上地租，地主给你记上账，一年收了，要交几年的，这事难道你没经过？”
宣瑞金接着说：“我诉苦为了啥？为了让年轻人知道过去，知道老一辈人受的苦，喝着糖水长大的年轻人，咱们不管叫谁管？”
宣瑞金说得理直气壮，赵作田开始还不大服气，几次要插嘴同他争论，可越听越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最后才算认了头。赵作田说：“我简直老糊涂了。你做得对。往后我也要向青年人说着点。”
宣瑞金这样做的结果，忘记过去的被提醒了，误入歧途的被拉回来了，讲家史、讲村史、讲阶级斗争的人不断增加。六十岁的贫农社员郭景新，在旧社会是个苦大仇深的人，当年全家五口人只有一条破被子，弟弟到五岁上还没穿过棉裤，父亲给地主扛活，母亲带着哥哥和他整天要饭，小弟弟就被锁在屋里。一年旧历腊八，为了能要上点腊八粥，娘儿三个起了个五更，临走，母亲怕冻坏孩子，生了个火盆，哪知这下子惹了祸，回来的时候，这个五岁的孩子扑在火盆上，早被烧死了……这一桩桩悲惨的往事，使郭景新不知掉过多少泪。他总觉得自己的心伤得够厉害了，不能再让孩子们跟着伤心，这些年来，一直没说过。近来，在宣瑞金的启发下，也敞开了喉咙，在炕头上，地头上，会场上，向自己的孩子，向村里的青年，大讲特讲起来。
革命火炬往下传
在老一辈人这样谆谆教导下，大侯庄的青年一代正在健康地成长起来。他们决心接过革命的火炬，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抢困难、担重担的风尚在青年中兴起来了。回乡知识青年、高中毕业生王文煜，原来大队安排他当会计，他不愿意干。后来，听到老人们的讲述，认识到这是关系掌握印把子的大事，就主动找到大队管委会，接受了这个任务。初中毕业生王文升，原来对集体生产不大上心，今年以来也积极了，主动帮助队长安排活计，抢重活干。近来，王文升被选为民兵副连长。他说：“我一定要紧握手中枪，警惕阶级敌人的破坏。”
新的一代，从老一代人身上吸取了革命的正气，学到了用阶级分析的方法看问题，阶级嗅觉灵了。在最近一次团课讨论的时候，女青年朱淑英说：“前些天我家着了火，到一个富农分子家借水筲［shāo烧］，他不借给。原先只觉得这家伙生性，见死不救。听老人家一说，我眼光也亮了。原来他跟咱是两个阶级，我们越烧得厉害，他才越高兴呢。多狠毒！”
青年们的政治热情也高涨起来，积极学习毛主席著作，办起了俱乐部，大唱革命歌曲，演活报剧。贫农青年阎会，过去总以为自己听话就得了，别人怎么样，可以不管。现在感觉到原来的想法不对，积极行动起来，把村史，把自己的、别人的家史和现实阶级斗争的事实，编成一段段快板，在村头，在地头，说给人们听……。
宣瑞金向青年传革命思想，讲阶级斗争，引起了公社党委的重视。最近，在公社党委的组织下，宣瑞金分别到中、小学校，向师生们作了几次报告。当他讲到过去所受的苦难时，师生们都洒下了痛恨旧社会的眼泪；当他讲到希望同学们好好学习，将来做一个保卫祖国、建设祖国有用的人材时，人们都热烈鼓掌。
（新华社天津二十三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