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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安排这里的河山——羊井底村第一个十年规划的成就和经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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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4-07-26
第2版()
专栏:

重新安排这里的河山
——羊井底村第一个十年规划的成就和经验
本报记者 冯东书 李玉秀
在山峦起伏的太行山麓,有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庄——山西省平顺县羊井底生产大队。
这个大队,从一九五三年到一九六二年,沿着十年发展生产的规划,坚持不懈地建设了十年。这个曾经是贫瘠、荒凉的山区,如今披上了新装,重新安排了这里的河山。
十年之间,羊井底人在一万多亩的土地上,造起了密密丛丛的树林;在沟里、河旁,在路边,栽了一百三十多万株树木;在三十七条支毛沟里,闸起了五百八十四条大大小小的谷坊;所有发生洪水灾害的地方,挖了二十八条排洪渠道,长达七十六华里,挖鱼鳞坑十二万个。
在这里,从山上到沟里,从田间到村庄,建立起一个完整的水土保持体系,为水土流失,洪水泛滥,设置了天罗地网。
十年间,羊井底人把二百三十多亩白茫茫的河滩,变成了肥沃的良田。按照这个大队十年规划的指标——万亩林、千亩园,百头牲口、千只羊,粮食平均每亩产量四百八十六斤,有些项目提前实现了,有些项目按时达到了。
十年之间,羊井底人付出了二十二万个劳动日,而他们向大自然索取的报酬也是丰硕的。去年,羊井底粮食平均亩产五百三十九斤半,水果的总产量达到二十六万三千多斤。农林牧副总收入为十五万四千七百多元,比一九五二年增加四倍多。

羊井底人依靠集体经济有计划地发展生产。但是,道路并不是平坦的。
一九五二年春末夏初的一天,互助组员刘五世找到武侯梨家里,气冲冲地说:“农业社的人就这样霸道,羊啃了树,连气也不让吭一声。”
武侯梨笑着说:“什么大事呀?先消消气,有话慢慢说。”
“党号召栽树,农业社的羊工,随便赶羊去糟踏,这树是让种不让种?”
“怎么能不让种呢,你该栽还要栽,我们一定对羊工好好教育。”
刚刚把刘五世送走,羊工刘顺则又气呼呼地找上门来,一进门,把鞭子往地下一扔,说:“这羊工我不能干了,我吃不了这碗饭了。”
武侯梨心平气和地说:“有问题,咱们按问题说,扔了鞭子,问题就解决了?!”
“你整天动员栽树,栽树,也不看看,树都栽到啥地方啦,羊还有个吃草的地方没有?”
武侯梨把鞭子塞进刘顺则手里,拍着他肩膀说:“去,先放羊去,羊瘦了还要跟你算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刘巴孩赶车去县里拉货,把刘篓则种的树压坏了,两人在争吵着。
王红孩和武凤岐在小凤沟栽树,因为争地盘,两个人也在争吵着……。
羊井底地头,路边,到处栽满了树,人们到处因为树在争吵。而山上,却仍然是光秃秃的。
这引起了武侯梨的深思:在哪里栽树?在哪里放羊?在哪里种地?应该有个通盘的安排才好。当时,他虽然还不懂得“全面规划”这个新名词,但总觉得应该划划地盘。

羊井底农业社规模进一步扩大起来了,如何有计划地发展经济?一九五三年春天,林业部专家郝景盛,带着二十多名技术人员来到了羊井底。
北京来的技术人员,和羊井底的村干部、最有经验的老农和羊工,组成了规划委员会,丈量过每一座山,跑遍了每一道沟,勘察了每一条河。在拔海一千七百多米的太行山上,黄风弥漫,人们测量着,工作着。从山上取回来一包又一包的土,摆满了一个窑洞。他们一个又一个访问了羊井底老一代的人,一次又一次研究、争论着规划的每一个细节。他们一口气搞了二十天,羊井底十年长期发展规划诞生了。这个村,土地总面积是一万九千八百八十六亩。按照气候、土壤情况确定,宜林面积一万一千亩,果园一千五百亩,牧坡五千亩,耕地一千二百八十六亩,村庄、道路、河流占地一千一百亩。
羊井底的十年远景规划,在群众大会上,整整讲了两天。这个规划,紧紧地吸引着羊井底村的男男女女。人们静静地听着,默默地想着。在千把人的大会上,郝景盛以宏亮的嗓音问武侯梨:“你们羊井底平均每人多少土地?”
“亩把地呗。”
“不对,每人平均二十亩地。山是摇钱树,要向山要钱。”
羊井底人胸怀开阔了,眼睛看得更远了。
羊井底自古以来就穷吗?不对。是过去没有抓住富根。
羊井底土地少吗?不对。每人平均二十多亩,现在每人只种着亩把地,把大头儿丢了。
羊井底水少吗?不对。水,白白地流跑了。它还把土也带走了。
羊井底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他们在每一座山,每一道河,每一条沟,何止走过一次、两次?山,是他们生命的依托;山,成了他们的冤家对头。但是,真正了解这里的山,还是在今天。
在旧中国,个体农民曾经有过建设自己小家庭的美好的理想,这也可以算作规划吧。牛忙孩修地就是最典型的事例。
牛忙孩,有五个儿子,个个都是强壮的好劳力。他满以为自己力量雄厚,就在羊井底河滩里开了几亩人们不敢耕种的土地。父子六人,早出晚归,披星戴月,修成了十多亩河滩地,村里的人谁不叫好?第一年,下了种,小苗长得又肥又壮,一场大雨,冲光了。牛忙孩哪里服气,他们又修起来了。第二年,一次瓢泼大雨,又冲光了。老汉还不服输,在冰凉的洪水里,把地又修起来了,可是洪水又夺走了他的地。就这样,他再没有力气同洪水较量了。
旧中国,羊井底有多少农民的美好理想,都成了泡影。
羊井底人有了集体经济,才看到自己的力量;有了十年建设规划,才真正看到了羊井底美好的未来。
羊井底村沸腾了。
在街头,在饭场,在每个家庭里,总之,在所有人群聚集的地方,人们都在议论规划。
十年建设规划,使羊井底的干部、社员的思想,向前迈进了一大步。有人听了规划说:“规划治好了我的下山病。”
从此,羊井底人更进一步把自己的心,交给了集体经济。
羊井底的集体经济,开始走上有计划建设的轨道。

羊井底是旧中国一穷二白的缩影。在这一张纯净洁白的纸上,要画出最好最美丽的图画,靠什么呢?靠全村一千一百七十多人一颗颗火热的心;靠两千三百多只勤劳勇敢的手;靠勤俭节约来建设山区。
羊井底人以顽强的毅力,一共闸起了五百八十四条谷坊。这些谷坊,好象一堵堵铁的围墙,堵住了洪水。几年来,这些工程经过了洪水的严峻考验,仍然屹立未动。羊井底人高兴地说:“集体经济把‘龙王爷’斗倒了。”当每一次大雨过后,你站在高处眺望,五百多条谷坊蓄满了清清的山水,在初晴的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像五百多颗明珠,为羊井底这个山村增添了色彩。
然而,对羊井底人来说,最重要的是进一步摸到了大自然的脾气。事实告诉人们,大自然为羊井底设置下任何最困难的堡垒,在集体经济面前,无坚不克,无攻不破。人们对自然界的认识,得出了新的结论:个体经济办不到的事,集体经济能办得到;过去办不成的事,今天能办成。
在三岔口修水库时,发生了一场有意义的争论。
平顺县水土保持站,为羊井底设计了一张水库图纸。这一图纸一摆在群众面前,便立即引起争论。根据设计,修三岔口水库,除投工不说,水泥、石灰、工具等等开支,在一万元以上。有人说:“舍不出孩子打不住狼。搞建设哪能怕花钱。”更多的人说:“一万元,几年才能积累起来。这样办,必然会影响社员收入。建设要少花钱,最好不花钱。”人们争论不休。
武侯梨说:“咱们修水库,要按人家的设计办事,不按他的设计花钱,咱要用土办法来修水库。”
开工以后,他们用石灰代替了水泥。在工地上建起了烧石灰窑,烧石灰用的煤炭,由大队的大车从煤窑上拉到村里,每天上工时,人们一担担地捎到工地。没有工具,就拿出闸谷坊时用过的旧工具代替。经过一冬一春,水库建成了,同样大的水库,只花了将近两千元,比原来计算的投资减少了八成。
勤俭办社,勤俭办一切事业,成为羊井底有计划进行长期建设中一直遵循的一条根本方针。四一九五四年秋收以后,出现了个新的矛盾:狠狠地抓住了长远基本建设,但影响了社员的当年收益。这一年,除闸谷坊一百九十八条以外,还在夏掌沟等地栽了三万多株洋槐树,在黄金背沟栽了一万多株核桃树,培植了三百多亩牧坡,建了石灰窑,办了养蜂场等,真是农林牧副全面开花。投入基本建设的劳力,占当年总投工数的百分之三十三,资金占当年总投资的百分之二十五。秋收以后一结算,总收入虽然比上年有所增加,可是社员收入比上年减少了百分之十还多。
在街头,在饭场,人们议论纷纭。
有的人说:“远景规划好是好,就是路远盘川少。”
有人说:“远景规划是不赖,站在太行山,看见运粮河,远水不解近渴呵!”
有人说:前年修“和平池”,去年大造林,今年又跟石头作了一年对头,明年少搞一些基本建设,使个活钱吧。”
党支部也在争论。有的党员埋怨说:“开春我就说少搞一些,谁也不听,现在社员分钱少了,意见多了。要是真孔明,好汉做事好汉当。”
更多的党员挺身而出。他们说:“大家做事大家担。有错误,检讨;有教训,记取。长远建设,还得照常进行。”
全村性的议论,使党支部更加懂得了:在安排每年的生产建设时,必须从长远着眼,从当前着手,正确处理好长远利益和当前利益的关系,合理安排农、林、牧、副各业之间的比例。武侯梨代表党支部、农业社管理委员会,在一年一度的社员代表大会上,检查了这一年在处理长远建设同当前生产中的错误。经过社员讨论以后,决定了今后建设中处理长远利益与当前利益矛盾时必须遵循的五条原则:一、进行长期建设,要因地制宜,合理发展,不能一步登天。二、搞长期建设,既要积极,又要考虑到在优先发展农业生产的基础上,根据资金情况,量力而行。三、实现长远规划,必须明确要在保证当年粮食增产的基础上,在保证社员收入不断增加的基础上去进行,以长远促当前,以当前保长远。四、合理安排农林牧副的比例。在劳力和资金使用上,用于当前的农林牧副生产要占总投工数的百分之八十以上,基本建设投工不能超出总投工数的百分之二十。每年投入基本建设的资金,应该控制在总投资的百分之二十五左右。五、各项基本建设,既要抓投资大,得利慢的项目,又要抓投资小,得利快的项目。这些项目,相互配合,相互支援。从此,羊井底的生产建设,走上了更加有计划发展的道路。
十年规划中,曾经计划发展一千五百亩果园。人们想,果园发展了,自然,蜜源也就增加了。于是,在一九五四年以后,果园有了相当的发展,他们办起了养蜂场。但是,谁也没有料想到:每年春天,果树开花的时候,都要喷一次杀虫药剂,一群群的蜜蜂被杀死了。从此,羊井底人安排每一项建设时,都想到各种经济的相互关系。比方说,他们从实践中,逐步摸索到:养一只羊需要二亩牧坡,一头牛大约要十亩牧坡。他们就根据牧坡面积,确定繁殖牛羊发展比例,也按照牛羊发展计划,规划牧坡培植计划。
羊井底人在建设山区的前进道路上,曾遇到了积累和消费、生产与生活的矛盾。一九五九年三月,安排下年建设项目时,发生了整修四百亩土地与盖四十间仓库的争论。当时,大队安排下一年要整修四百亩地。十二个生产队长一致要求每队盖一座仓库兼办公室,计算下来,要盖四十间。这场争论,由干部扩大到社员中间。社员武怀则说:“盖房子当然是好事,晚上开个会,领发工票,也有个地方。可是,比起生产来,宁愿整修四百亩土地,也不能先盖房子。”老社员刘顺则说:“我们现在并不算富裕,按社会主义的标准,还差得远哩。我的意见,应该以生产为主。”社员们还具体算了一笔账:盖四十间房子,要支出一万五千元,整修四百亩土地,就可增产两万斤粮食。最后,全体社员一致同意整修四百亩土地。旧的矛盾解决了,新的矛盾又出现了。一九六一年,羊井底总收入达到二十一万多元,每个劳动日可以分到二元五角。这时,有人主张全部分给社员。在支部会讨论时也有争论。争来争去,更多的人同意在增加收入以后,应适当增加些积累。五
羊井底人从一九五二年合作化以来,在集体经济的康庄大道上,坚定地走了十年,从未间断地建设了十年。十年,勤劳勇敢的羊井底人,不仅为羊井底创造出雄厚的物质财富,而且锻炼出一种远大的革命理想和实干精神。这种高尚的风格,在羊井底的干部身上,在每一个普普通通的社员身上,在老一代人身上,在青年一代人的身上,都可以看得见,找得到。羊井底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河,每一道沟,集体经济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这种精神的见证。
武侯梨说:“搞社会主义,每年都要搞一些基本建设。这样,干部嘴里才有说的,群众手里才有做的,大家心里才是热的。”
羊井底人有一种共同的语言:“把穷山区建设成富山区,把童山秃岭的羊井底,建设成社会主义的新农村,这就要站得高,看得远,还要有一股不怕困难的实干劲儿。”
羊井底人十年来,采取了集中力量打歼灭战的方法,每年都搞一两项基本建设,而且是每战必胜。一步一步把穷山区变成了富山区。
羊井底干部中,流传着武侯梨的著名的格言:“干部干部,先干一步,干部不干,算啥干部;工作要实际,天天要下地,三天不下地,工作不实际。”这是羊井底干部的行动纲领。
从一九六三年起,羊井底人迈着矫健的步伐,踏进了第二个十年规划。比起第一个十年规划,他们想得更高,看得更远。它表达了羊井底人胸怀宽阔的远大革命理想。(附图片)
羊井底大队的羊群。新华社记者 王文学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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