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九赶车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老贫农的故事

郭老九赶车
湖涌
队里正要往城里拉化肥，去时还要顺便送些土产品瓜果之类的东西，不料鞭把式却得了重感冒，浑身酸痛，动弹不得。别人使牲口，老鞭把式又不放心，因为有个骒马快要下驹了；要是晚一天去吧，队里又等着用化学肥料。正在为难的时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钻进屋来了。这是老贫农郭老九。郭老九是咱响石湾生产队的老将了。土地改革时的农会主任，初级社时的社长，现在年岁大了，不担任什么领导工作了，可他那颗心呀，还是红通通的，任啥事情都要管。今天，他听到鞭把式为难的消息，便又来给他出主意了。
郭老九进屋后，便跑到老鞭把式面前，说：“老弟，您老九哥我替你去一趟，你放心不？”
老鞭把式握住老九的手说：“老哥，你要是去，我自然是千百个放心。不过你年纪大了，路上要过‘十八盘’那险道，恐怕你不行呀。”
郭老九笑着捋捋［lǚ吕］胡子，“嗨，不要紧的，我的身子硬朗得很哩。再说那‘十八盘’，咱俩自幼儿讨饭、割草、拾柴都当它平路走，现在又在上边新开了公路，还有什么了不起的困难呢？老弟，你放心，保证人畜安全。”
老鞭把式听了郭老九的话，心里一百个痛快，便说：“老九哥，你去的话，还有件事请你办一下。”
“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办的事，保证办得叫你满意。”
老鞭把式一听笑了，忙说：“其实这件事跟你也有关系，就是老九嫂子要去城里看闺女秋菊。她早给我说了，下一次去城里让她搭车去。”
还没等老鞭把式说完，郭老九就截住了：“嗨，老娘们的事真多！现在大秋正忙，把秋收回家，把麦子种上再去不迟。这一件不能办，由我负责。”
老哥俩正说着，只听门外有人喊：“太阳出山了，怎么还不套车呀？”一听就知道是郭老九大妈。一言未了，她便走进来了。一看老伴也在这里，便说：“怎么，你也想乘车吗？”
“哼，我乘车？我赶车去哩。”
郭大妈知道老伴从不说谎，便说：“你赶车，那更好了，咱一同去看看咱秋菊。”
“嗨，我说菊她妈呀，我去了你就别去啦，家里正忙，何必都去呢？”
“哎呀，你知道个啥？孩子都二十五岁啦，现在才有了对象，我当娘的不去相相女婿放心不下呀！我去看闺女，一不花你的钱，二不给你要礼物，为啥不叫去咧？”
郭老九一看老伴动气了，忙陪笑脸说：“是这样，菊她妈。车要拉很多东西，载不轻了；再说，那匹骒马也快下驹了，我是怕车载过重啦！”
郭大妈一听软了，只是还拉不下脸来，便装成赌气的样子说：“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哎呀呀，我过门时，就是骑个小毛驴子来的。多半辈子啦都没有坐过您的骡马车。现在有了个骡马车了，成了金蛋子银娃娃了。我也不能坐在车上看着牲口吃累，行啦，你走吧。我晚些时再去吧。不中的话，我上汽车站买张汽车票也能去。”说罢推门走了。
郭老九看见老伴走了，站起身来，自言自语地说：“办啥事可不能按自己的斗量，得按公家的斗量才行。”一边说着一边套牲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