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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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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4-09-12
第6版()
专栏:

江边
吕志刚
我要过江奔韩家屯车站搭火车回县;可是风急浪大,白茫茫的江面上却没有一只行船。怎么办呢?我焦急地在岸边踱来踱去,忽然发现在一簇高高的水草中,隐着一只小绿船。朝里一看,只见船舱里铺着一层厚厚的干草,上面还放着一床毯子,好象有人睡过,可是却不见人,只有一条缆绳把船系在岸上的一棵大柳树上。我没有办法,只好把行李卷放到树根底下,坐在上面,等着这个撑船的人。我刚想擦火柴抽支烟,忽然从上面掉下来一个什么东西,不歪不斜,正好掉在我的脖子上。一摸,原来是一块湿乎乎的泥巴。我赶忙站起来,仰脸向树上一看,只见在最高的那枝大树杈上,爬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他那双沾满了泥巴的脚丫前后晃动着,正聚精会神地向远处张望。
我喊了一声:“上面是谁呀?”听我一喊,那个孩子脸朝下瞅瞅我,这下我可看清了,这不正是韩家屯李队长的儿子锁子吗!去年冬天我去韩家屯工作,就住在他们家。锁子也认出是我,热情地喊:“喂,老吕同志,你这是上哪去呀?”我说:“就上你们那去,由那坐火车回县。”接着我又问:“锁子,你在树上干什么呢?”
“我在这里等兽医呢。”锁子说,“这家伙不知为啥这阵还没来,八成把治马这码事给忘到脑袋后去了。”说完他又向远处望着。
我听了觉得很奇怪。他们大队不是有兽医站吗,他为什么在这里接兽医呢?我一问,锁子对我解释说:“老吕同志,你不知道,昨天下午,我们队上那匹雪里钻大马病了。那是一匹多么好的马呀!四年下了四个大驹。嘿,今年那匹小马可招人稀罕啦,见了人直撒欢。你走了,它还哼哼地叫你呢……”提起小马来,锁子说个没完没了。我忙插嘴问道:“那匹马得的什么病啊,没找你们的兽医看吗?”
“谁知道它怎么啦,不吃草也不喝水!把大伙心疼得了不得。”锁子比比划划地说,“我爹赶忙到兽医站去找曹兽医,真不巧,他到县里买药去了,一两天回不来。后来,刚从李家围子串门回来的张大奶告诉我爹说,李家围子有个叫李华的学生放假回来了,人家念的都是一些治牛治马的书。我爹一听乐了,当时就给李家围子孙队长挂个电话。孙队长说晚上风大天黑不好过江,怕人家李华不能来,让我们今天一早派船来接。哪想,等到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还没见人,可把我急死了!”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原来锁子是在这里等那个叫李华的学生。我问道:“你是不是来晚了,人家早过江啦?”
“没有。”锁子肯定地回答说,“我怕来晚了,昨晚就在江沿睡的。天刚麻麻亮我就过江来了!”
说话时,已经快到六点了。我正想跟锁子商量,叫他摆船先把我送过去,忽然听见从韩家屯那边岸上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喊声:“锁子在哪呢——锁子——”我和锁子同时转过头去,只见对岸一片树苗子前面站着一个人。锁子在树上把两手围成喇叭形喊着问:“你是——谁呀?”
“我姓李——叫李华,来呀——把我摆过去——”
锁子迷惑地瞅瞅我,说:“他怎么早过去了?”说着从树上爬下来,解开缆绳,我也拿起行李跳上了船。小船在湍急的大江里走得很平稳,不多久,就稳稳地靠了岸。那个叫李华的青年学生迎了上来,笑着跟我们打过招呼,又对锁子说,“小锁子,你划船划得真好!”
我跳上岸,帮锁子把船拴好,正要拔腿奔韩家屯,可是心里一想到那匹马又站住了,问道:“那匹大马怎么样了,你看了没有?”
“看了,不要紧,得的是食道梗塞。昨晚给打了针,又用了点药,现在已经好了。”
“你是多会到我们那里去的呀?”锁子在一旁惊奇地问,我的心里也在为这纳闷。
“昨天晚上十点多钟,我听信就凫水过来了。”
“怎么,那么大的风你也敢凫水过江?!”我回头望了望滚滚的江水,惊叹地说。
“孙队长本来让我今天早晨来,可是昨晚他走以后,我躺在炕上就睡不着了,老是惦着这回事。心里想,马有病可耽搁不得,这是关系生产的大事情呀!于是我穿上衣服跑到江沿,壮了壮胆子就跳进江里了。”李华笑了笑说。
远处,驶过来一艘小汽艇。
“呜——”的一声鸣笛,才使我猛然想起自己还要赶去搭车,于是急忙夹起行李卷向他俩握手告别。走了一程,我登上道旁的黄土岗回头望望,只见那只小船在宽阔的江面上飘飘荡荡,越走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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