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阅读
  • 0回复

铁腿阿陈(评书小段)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4-10-18
第7版()
专栏:

铁腿阿陈(评书小段)
梁信
新人新事新评书,说一段,边防战士抓特务!
两句话点了点题儿,现在开讲故事。这故事发生在南方的边防线上。出事的时节,正是七月天。这天夜里,天上黑云滚滚,地下热气腾腾。天气是又热又闷!可是边防战士阿陈,仍然披挂整齐,挎上心爱的冲锋枪,牵着心爱的军犬,照例去巡逻。阿陈的职务,用军队的正式叫法,是“军犬引导员”。他牵的那条军犬,名字叫勇敢。
就在阿陈出发巡逻的脚前脚后,从边防线的南边,走过来一个老特务。说是老特务,你可别以为他有七老八十。不,他不过三十四五,正当壮年。称他老特务,就是老牌特务的意思。这坏蛋胳膊粗两腿长,那个头儿,进一般房门总得哈哈腰。
回头再看看咱阿陈,比那坏蛋要矮一头,加之小时受苦太重,身子骨也比较单薄。那么说,要真的打起交手仗来,阿陈怕要吃亏?不,不用担心。俗话说:邪不压正,做贼心虚。看,那坏蛋摸到警戒线附近,立刻就胆战心惊地趴下了。他要观察观察,看看有没有巡逻站岗的解放军。这时候在百步之外,阿陈也煞住了脚步;军犬小勇敢,也竖起了耳朵。
就这样,相隔百步,特务趴着,咱的人蹲着。军犬急得来回走,阿陈可就是不松开手中牵它的皮带。阿陈这人心细,他凭刚才的动静断定,敌人是刚刚越境,还没有深入到咱的地界。如果这会儿着急心慌地放犬扑咬,那是非把敌人吓跑不可。可不能这样办!在阿陈当兵的六年里,还没有一个敌人能从他手里逃出去呢。
阿陈这一招可把特务给制住了。这小子每隔屁大工夫就瞅瞅他的夜明手表:“呀!一刻钟过去了!呀!呀!又一刻钟过去了!”就这样,左一刻右一刻,一个钟头过去了!这小子暗自盘算着:“没事了,如果有巡逻或站岗的,这一个钟头内总会有点动静。”他摸摸前边,是一片收割完的稻田。他忍不住了,爬起来,撒开腿,向黑压压的大山跑去。
百步之外,乐坏了阿陈,喜极了小勇敢。阿陈一抖皮带,勇敢象离了膛的子弹,向敌人逃跑的方向追去。什么也看不见,天黑得锅底一般,它只能凭着气味追。它追出两三百步,慢下来想闻一闻那特务味儿,突然,一个人影向它扑过来!好一个小勇敢,它向旁一窜,跟着就是一口!好了,坏了!它咬的是一个稻草人。原来那坏蛋把插在稻田里的一个假人扔了过来,得了点喘息的机会,跑了!
阿陈奔过来,摸摸稻草人,明白军犬上了当。阿陈赶忙拉住勇敢的皮带,免得在长途追击中失散了。
按现在这形势,说实在的,对我们很不利。为啥呢?你想,特务是一个人,再加上这小子身高腿长脚板丫大,可以没命地猛跑。我们这边呢,一人一犬,联在一块,不免就有点牵牵扯扯;再加上勇敢要时时停下闻味儿,不能撒欢儿猛追。这么一来,距离就越拉越远了!
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小,最后简直听不见了,阿陈未免有点心急。一着急,阿陈摔了一个大跟头。这一跤摔得也有好处,它使阿陈镇静了下来。“慌什么?”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你平日的硬功夫哪去了!追他十里地,看他趴下不趴下!”
前面这座山,不算高,也不算低,五百多米。没有路,满山是黑乎乎的大石块子。要是白天爬,少说也得两顿饭的工夫,黑夜就更艰难点。
古语说:路遥知马力。这座山,可把那特务爬毁了!等爬到山顶,阿陈离他至多只有百多米了!
阿陈爬到山顶也有些气喘。他摸摸勇敢,也已经满身湿漉漉的了!可这不要紧,功夫不负苦心人,平日的锻炼,现在用上了,他们支持得住。他回头望望来路,什么也看不清。他怕支援他的同志找不到路线,急忙掏出手绢,撕下一条,挂在身边的小松树上。这是给后面来的军犬队预备的。军犬闻到它,同志们就可以跟上来。
眼面前,是第二座高山。这座山,比刚才那座还高一点,有六百多米高。老特务爬到半山腰,腿肚子就哆嗦开了。于是他一件又一件往山涧里扔东西:什么小型电报机呀,照象机呀,雷管呀,烈性炸药呀,都扔了。卸了负担以后,这家伙一身轻松,又闷头往山尖上爬!
阿陈爬到第二座山顶,也感到有些累了。他摸摸勇敢,四条小腿的肌肉突突抖着。他估摸他们这次至少追出了十里路!这种速度、这个距离,已经远远超出课目训练的规定,怎能不累?!但是阿陈没有畏难,他拍拍勇敢的胸脯,一抖皮带——这是对勇敢说:“你表现得很好,去,追下去!”于是他又在山顶上用手绢撕的布条,设下第二个路标。下了山,在山根下设下第三个路标。
前面是第三座山。吙!但见这座山,黑压压,阴森森,直上直下,插在半云半雾之中!一千多米,立陡立陡。站在山根下往上看,后脑勺子贴脊梁背也看不见山尖尖!
老特务来到第三座高山下,实在感到自己不中用了。他听听后边儿,很明显那解放军的巡逻兵并没被他甩开,还紧跟在他后面!他把嘴唇都咬出了血,对身后点点头,心里说:“我看你是铁打的?!我非甩掉你不可!”他咬紧牙关,忍着腰痠腿痛,从口袋里掏出一枝上等人参,张开蛤蟆嘴嚼起来。据说跑路的人,吃一枝人参,可以多跑二十里!实在不实在咱不扯它,反正这一枝上等人参给老特务打了气。这坏蛋感觉到自己象抽了个大烟泡,立刻来了股精气神,一哈腰向千米大高峰爬上去。
阿陈来到这第三座高山下,说实在的,劳累劲也不次于敌人。另外,更使他担心的是:他手中皮带时时松下来,他知道,勇敢累了。怎么办呢?他望望眼前的大山,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越境的敌人跑掉!设下路标,追!
要说这一段路,可真不易!不要说人,连四条腿的军犬有几次也差点没滚下山崖!等爬到半山腰,阿陈的两只手、胳膊肘、两膝盖已经没好的地方了。这够难了,可还得加一层:阿陈不但身子骨劳累,脑筋更劳累。你想,一,他要掌握勇敢。军犬你怎么训练它也不能象人那样灵通;二,他要分辨方向、掌握敌踪;三,他不能不防备敌人的黑枪。有时遇到个别情况,他就想得更多。比如这会儿,在接近山顶的时候,他心里就打个寒战。
阿陈为啥打寒战?因为他知道这千多米的高山上,风特大,他担心一件很要紧的事儿,这里必须交代明白。大家知道,不管是咱家养的狗还是军犬,走路全靠鼻子闻味,如果风太大,就会很快把那特务留在路上的气味刮跑,那时候军犬可就一点能力也没有了!
果然,糟了!勇敢跑到山顶上以后,象小驴拉磨一样转开了圈子。阿陈预料中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他们把特务的踪迹丢了!
阿陈慌不慌?不慌。事到临头,慌有啥用?起初,阿陈仍旧耐着性子引导军犬,把搜索的圈子划大。可是绕了三个圈子,一圈比一圈大,还是找不到那坏蛋的一点气味!
也就仗着入伍六年来党的教导和平时的严格训练,阿陈这时沉住了气,拿稳了架儿。他怕迷失了方向,就又领着勇敢回到刚才立脚的地方。他蹲下身子,凭着练就的一双“夜老虎”眼睛,先看到地下有四小块黑印。那四块印儿,是勇敢的汗淋淋的四爪留下的。这汗印的后边,有两大块黑印,是自己的汗脚印。他一边看,脑子里一边不断琢磨:我们淌了这么多的汗,敌人呢?他不也是肉长的吗?对,扩大搜索区,找敌人流下的汗印!汗点子,是不会被风马上就刮干的!
就这样,他下定了决心,忍着火烧火燎的干渴,忍着浑身摔的、碰的、树枝挂的、刺鬼扎的伤痛,打转身绕大圈。
方向抓得准,加上功夫硬,敌人留下的汗点子,到底找到了!阿陈叫勇敢闻了又闻,证明是敌人的,不是自己的。好!一秒钟也不能再耽误!阿陈立刻用右脚一蹬左脚,脱掉一只鞋做路标,然后一人一犬,抖擞精神,追下去!
说到这里,必须插一句话。有的同志问:用啥设路标不好,偏用鞋?!这是因为咱不在哪行不知哪行的规矩:巡逻兵在执勤当中,为了行动起来没声响,除了枪和子弹,身上连一分钱硬子儿都不带,因此这时他只好用鞋子做路标。用帽子和衣服不好吗?不好,那在敌人面前显得没衣少帽,不好看。用袜子也比用鞋子好呵!这阿陈也考虑过,可那就要先脱鞋,再脱袜子,再穿鞋,你想得浪费多长时间!这会儿,一分钟比什么都宝贵呵!
简截的说,阿陈和勇敢又冲下第三座大山。在第四座,只有三百多米的山根下,阿陈又脱下另一只鞋子。
九成石头一成土的大山,慢慢地能看出眉目来了。太阳虽然还在南海里出出进进洗着脸儿,可天放亮了。这时,阿陈在半山腰发现了敌人扔下的手枪、短刀和指南针。这说明敌人垮了,只有逃命的一点力气了。顺着敌人扔下的东西往前看,二百步外,有一个穿一身黑的大个子,正有气无力、半死不活、慢慢腾腾地往前拐拉着。那两条腿,活象陈年上锈的剪子,掰也掰不开!
好了,追呀!才二百步,一窜就到!说实在的,办不到。阿陈现在也只能拔慢步。放狗!咬!怎么放呵?勇敢这会儿还在阿陈的后边,阿陈象小孩子拉小车似的拖着它。
翻过山梁儿,阿陈看到那大个子特务,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站起身,贼头贼脑对阿陈这面瞧了瞧,又低头往脚下打量着,好象在琢磨一件大事。跟着,那家伙两膀子一搧,仿佛入了地一样,不见了。
阿陈拉着勇敢,来到敌人站立的地方,往下一瞅,明白了:下边是刀切般的断崖!崖底寸草不生,全是大石头块子。被追急了的敌人,想死里逃生,豁命了!有一件东西救了敌人,那就是,在他爬着偷越警戒线的时候,两只手、胳膊肘和两膝盖,都套上了胶皮垫子。所以那家伙这一跳,虽然摔得鼻青脸肿,可没伤着骨头。
阿陈低头看看自己一双血糊糊的光脚板,又看看不能动弹了的军犬,沉思了片刻。“你是什么人?”阿陈在心里问自己。“你是边防战士,共产党员!跳!”他在心里给自己下了命令,一纵身跳下悬崖!好一个小勇敢呵!它就地一滚,也跟着滚了下去。
这以后所发生的事,阿陈已经不很清楚了。只记得一阵彻骨钻心的疼痛,把他疼醒了。疼醒后,第一是摸枪,枪还在。第二是找勇敢,勇敢也在。第三,盯住前边爬行的敌人,追!
走哇走哇!前面出现个十来米高的小土包子。敌人停下了,阿陈也停下了,军犬也停下了。他们相隔有多远呢?也就是七八步远。敌人已经两手空空,阿陈又不想抓个死货,军犬已无力扑咬,所以人畜只好六只眼相瞪喘粗气儿。
不一会儿,那坏蛋一口一口咬手指头,跟着向阿陈扔过来四个金戒指,哀求道:“行行……好,……放了……我……”
阿陈摇了摇头,继续往前爬。
等他的手快要抓住敌人时,敌人又起身了。爬过土包子,前边是一座独木小桥。
说到这,有的同志问了:支援阿陈的同志怎么还不来呵?来了。咱指挥所的军犬队,缘着阿陈留下的路标,在天亮后七点钟左右,来到独木桥前。同志们举目一看,阿陈正骑在敌人的腰上,勇敢咬住敌人一只脚,敌我双方两人一犬,都堆在不到二尺宽的独木桥上面。桥下,是十几丈深的山涧!
同志们把阿陈扶下桥来。他一连气儿把两军用的水壶的水都喝干了。他们背上小勇敢,架着被俘的特务,走回驻地营房。
从独木桥到驻地营房,隔四座大山,外加三十里坑坑坎坎的山路。这也就是阿陈在不到三个钟头追击中走的路程。从这以后,同志们就称他是“铁腿阿陈”。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