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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林收徒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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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4-11-13
第6版()
专栏:

青林收徒
韩文敏
新庄生产队的黑嘴头母牛,生了头小老虎似的牛犊子。绿叶乐得不知怎么好,把牛犊搂在怀里,亲了又亲,摸了又摸,嘴都笑得合不拢来;可他一瞅母牛,又犯愁了——它横竖不吃草!绿叶把肚里的玩艺都施展出来了,仍是不中!急得他满肚子起疙瘩:它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一辈子可就没了当饲养员的资格——青林叔还信得着咱!?于是他晚饭也没吃,就一阵风请来了老恒、铁锁和四旦。大伙八仙过海,各显其能;长草换短草,谷草换青草,左摆弄右掂对,一直折腾到深夜,黑嘴头牛仍不吃草。这究竟是咋了?大家全毛了头。铁锁抓抓脑瓜皮,摇着头说:“这号扎手事,除了咱那位‘牲口仙’过不了关!”
“就是啊,青林叔若不去市里住医院该多好!”四旦说。
“哎!前天青林婶去接他了,说定今晚在县城下火车。这工夫保准住到了车站旅馆。咱给他打个电话吧!”绿叶说着,匆匆忙忙往大队办公室走去。
青林叔五十来岁,墩实个儿,瘦巴脸,一双大眼比灯还亮。他喂牲口的技术,三乡五里没有哪个能比得上,所以人们都称他“牲口仙”。十天前,他突然得了阑尾炎,住医院了。队长这才让绿叶当了临时饲养员。青林叔人虽躺在病床上,可心却惦着牲口棚。今天下午出院后,他一会没耽误,就和老伴坐上火车,急往回赶。下了车已是晚上九点半了,车站离家还有二十来里地,当夜是回不去了,因此便住到了车站旅馆。这当儿他洗着脚,正揣测这几天牲口棚里的变化,突然门“吱”的一声开了,服务员进来说:
“同志,电话——你队的牛病了!”
“啊——”青林叔叫了一声,腿一不楞,一下子蹬翻了水盆。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光脚跑进旅馆办公室,抓起话筒,喊声象打架:
“喂!说!哪头牛病了?!”
话筒里传来绿叶惊慌的声音:“大叔,黑嘴头牛今傍黑生了头小花牛,可它不吃草——
“它嗅草不?”
“不嗅!”
青林叔沉吟了一会,说:“那可能是肚子疼。这样吧,黑嘴头牛顶喜欢吃炒黑豆面拌草,你试试看。”接着又问,
“别的牲口可得过病?”
“大白牛胀过一回肚,早好了。”
“谁给开的药方子?”
“我——嗨!那还不是大叔你教的!你忘了?两个月前
‘独角龙’胀肚,我帮着你给它灌药时,记住了你的药方子!”
“啊!啊!”青林叔笑起来,“好小子,小心眼还挺灵呢!”
青林叔接完电话,身上重得象压着块磨扇,皱着眉头直叹气。青林婶忙劝说:“牲口有绿叶照管着,你就宽心吧!病刚好,可不能着急呀!”
青林叔愣了一会神,两眼一瞪问老伴:“你说,家里那么多人,牲口不吃草,咋非打电话来问我?”
青林婶说:“明摆着哩,咱队上就你是个‘牲口仙’呀!”
“就我是个‘牲口仙’?”青林叔念叨着这句话上了床,心里一直翻腾:看来,光靠我一个“牲口仙”不行啊!队长早就说让我带个徒弟,可我总是说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唉!老顽固。想到这里,青林叔又琢磨起来:收谁作徒弟好呢?对,就是绿叶。绿叶是苦蔓上结的瓜。他去年念中学回来,干活上劲,还挺迷牲口。
青林叔在床上翻来翻去,把老伴惊醒了。她看见老头儿还没睡着,忙问:
“咋?不舒服了,犯了心疼病?”
“嗯!”青林叔就坡骑驴地回答。
这可把老伴吓坏了:“往日你心疼病犯了,都是咱村王医生给扎针治好的,这下可怎么办?”
“立时回去!”青林叔果断地说。
于是二人就急忙上路了。
大道两旁的庄稼,长得好叫劲哪!瞧!一块块高粱,举着火把似的大穗;棉田里白糊糊一片,桃子开啦;一块一块的谷子,都被狼尾大穗压弯了!一阵清风刮来新粮食的清香。庄稼人嗅着这股气味,心里那个高兴劲就别说了。
青林叔象喝醉了酒,意味深长地说:“庄稼只有倒好茬播才有好收成哩!”
青林婶一下子笑出了声:“不光庄稼倒茬,你这饲养员也得‘倒茬’呀!”
“对!不倒茬不行!”青林叔满腹心事地说,“老伙计,我想收绿叶作徒弟,你看中不中?”
“差不离。只是他睡觉死!”青林婶说,“年轻人都有这个毛病,撂倒脑袋睡着了,没个醒。——喂牲口全靠晚上下劲呀!”
青林叔笑笑,满带劲地说:“我给他安排起睡时间。醒不了,我叫他。嘿!练它几个月就习惯了!”
俩人谈说着走进村,公鸡正唱第三遍。青林婶在前径直朝王医生家走来。走进小胡同,背后没听见动静,她回头一看,老头子连个影子都没有了,气得她一跺脚说:“老东西差不了是去牲口棚了!”
可不是嘛,青林叔真的来饲养棚了。他一进牲口棚,绿叶犹如见了救星,一蹦老高说:“叔,你可回来了!”
正垫圈的队长,把铁锨一扔,一把攥住了青林叔的手腕子:“啊呀!老哥,我们正说天明了赶车接你哩!你倒跑到前头了——怎么样?病好了吗?”
“好了,好了。”青林叔回头忙问:“牛可吃草了?”
“不吃。”绿叶难过地低下了头。
青林叔一步跨到母牛跟前,仔细一瞅,只见它身上出冷汗,后腿直踢地。
“咋办?”绿叶傻了眼。
“你等着!”青林叔说着,掉头急往外走,出门就跟青林婶撞了个满怀。“你来得正好,快帮我回家取……”
“你的心疼病……”
“早好了!”他顾不上多说,拉上老伴急乎乎走了。不一会打家里抱来了一捆红萝卜缨子,往槽里一放,拍着母牛的耳朵说:“黑嘴头,快吃草,吃完我给你添好料!”话音刚落,只见母牛就张嘴吃起来。青林叔松了口气,说:“放心吧,绿叶,不碍事了。”
“嗯。叔,你想得真周到,这红萝卜缨……”
“早预备下的,”青林叔说,“喂牲口,不多个心眼还行!”
绿叶敬佩地点点头,想起这几天牲口接二连三出的事,难过地说:“叔,我没把牲口喂好,你批评我吧!”
青林叔拍拍小伙子的肩膀,叹口气说:“唉!孩子,不怨你,全怨我平时没教你们!”他猛的一挥大手,响咚咚地说:“孩子,从现在起,我收你作徒弟,咱俩一块喂牲口!”
这事绿叶可没想到,他睁大两眼问:“叔,真的?”
“你大叔几时说过瞎话?”
“大叔,我,我一定接好你的班!”绿叶激动得脸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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