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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版()
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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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故事）
福州部队某部侦察连班长、红色故事员　郭士哲
我们从刚捉回来的俘虏口中了解到：金门岛上的蒋匪军为了捞一把政治资本，迎接美国军事顾问团的“视察”，他们在金门岛前沿和一些空白岛上，竖起了一些国民党的破旗子，只等明天一早，作为向他们美国主子讨价的“新奇迹”；有一批美联社和台湾反动报纸的记者并将来拍下这些所谓“被收复”的飘扬着他们狼牙旗的小岛的照片；台湾的广播电台，大大小小的报纸都准备当作重要新闻，恬不知耻地向全世界造谣。
为了粉碎敌人的这个政治阴谋，上级决定由我们侦察分队组成几个小组，到那些空白岛上，拔掉敌人的旗子，插上我们的五星红旗。我这里要讲的，就是由我们连长、侦察英雄洪海蛟率领的一组，深入敌占岛去拔旗插旗的故事。
这天夜里，天上没有一颗星星，也没有月亮。天空海洋连在一起，上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五六级的大风掀起海浪，“哗哗”地拍打着礁石。几声闷雷过后，“哗……”下起雨来。突然“唰”一道雪白的电光，象是要把天地劈成两半似的。借着闪电的亮光，只见沙滩上站着五名穿着特制泅水衣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整齐地排成一列。这五个人是谁呢？就是由我们连连长洪海蛟带领的那个侦察小组。今天晚上，首长亲自冒着雨来到海边的沙滩上给同志们送行。首长双手捧着一面鲜艳的红旗，站在队前对大家讲：“同志们，我们不但在军事上要狠狠地惩罚敌人，而且在政治上也要有力地打击敌人。通过这次拔旗、插旗，我们要打掉敌人嚣张的气焰，搞得他胆战心惊。这个插旗的光荣任务交给你们了，这是党和祖国人民对你们的信任。同志们，全国人民都在等待着你们的好消息。祝你们胜利！”我们连长郑重地接过红旗，说：“请首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首长又和大家一个一个紧紧地握了握手，最后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大家上了小船，披着黑黑的夜幕，随着已经退潮的海水，一眨眼，就消失在大海里。
这时风越来越大，浪越来越高，小船迎着风雨，顶着巨浪，直向敌岛挺进。小船有时高高地飘在浪头尖上，跟着往下一甩，又深深地埋在两个大浪的深谷里。小船摇摆得非常厉害。
连长稳稳地坐在船头，粗壮的身体配上那副严峻的面孔，象是一尊铜刻的塑象。一双夜明珠似的大眼敏锐地搜索着海面上的一切动静。左手习惯地抚摸着下巴，脑子里反复地思索着可能出现的一切问题。忽然一个大浪打来，小船猛地一摇，坐在右边的战士徐小龙身体一晃，差一点翻到海里去。他身旁的一班长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他的泅水衣。他俩还没坐稳，“哗”又是一个浪头从上面狠狠地砸下来。大家从头上到脚下早湿透了。连长用胳臂擦了擦脸上的海水，鼓励大家说：“同志们，风浪再大也大不过咱们的决心，小船再摇也动摇不了我们的意志，大家坐好，不要乱动……”连长这句话还没说完，“哗”又是一个浪头。船里已经进了很多海水，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大家一面握紧枪杆监视着海面，一边用竹碗、铁碗往外舀水。
小船继续前进着。过了一会，正在舀水的小龙抬起头一看：啊？前面有个黑点！他赶紧拉了拉连长的衣服：“连长，你看！”说着右手往前一指。连长马上把他的手给按了下去，说：“我看到了！”小龙收回了右手，偷偷地吐了一下舌头。连长回过头来说：“同志们，前面就是敌占岛，做好战斗准备！”小龙紧紧地握着枪，目不转睛地盯着敌占岛。说实在的，小龙虽说当兵快两年了，可还是第一次越海执行任务。当时心里还真有点紧张。这时黑点越来越大，我们离敌人越来越近，小龙的心越跳越快，他看了看，连长还是那么镇静地坐在船头，他心中也稍微平静了一点。
过了一会，连长看了看船上的仪表，按亮了萤光手电仔细地对照一下，判断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回过头对一班长说：“向03联络，要求下水。”一班长马上拿起话筒小声叫道：“03、03，12到达36号海面，12到达36号海面，要求下水，要求下水！”话筒里传来首长简短有力的回答：“下水！”连长站在船头接着命令道：“同志们，为祖国立功的时候到了！下水！”说完第一个跳进了汹涌的浪涛之中。徐小龙、一班长也跟着跳了下去。小船由另外两位同志开到右边一块礁石后面隐蔽起来。
这三个人下水后，按照三角战斗队形，迎风顶浪向着敌占岛游去。连长游在最前面。到离岸边二十米远的一块礁石旁停了下来，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上岛的位置，然后才慢慢游到岸边，悄悄爬上去了。
这时潮水已经快退完了，雨还在“哗哗”地下。他们利用一块块的礁石，很快运动到山坡下的一条小路旁。这时，忽然听到上面有人喊道：“哪一个？口令？”接着又一个声音答道：“臭鱼，回令！”“烂虾！”“你干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他妈的又晚了半个多钟头，下次再误点，老子可不站了，先告诉你！”“你熊谁？老子给排长出差去了。刚才你上岗晚了四十多分钟，以为我不知道啊！”“这半个钟头出了事谁负责？”“怕什么！连长不是说了，有个风吹草动就开枪，怕什么！”接着就是一阵“稀哩哗啦”装退子弹的声音，这两个家伙换岗了。敌人就是这股子熊劲，白天都争着站岗，为的是逃避训练场上的皮鞭子，晚上全怕站岗，怕咱们上去摸哨。这两个小子说的话，同志们在下面听得清清楚楚。小龙心里想：你们别咋呼，我马上就送你去见阎王。他把手指扣在扳机上，只等连长的手势了。只见连长抬起手向后一摆。“啊？向后转？”小龙又挤了挤眼睛仔细地看了看，这时班长已经转过去了。连长推了小龙一下，小龙也跟着转过去，向右边摸去。他一边走心里一边嘀咕：“是不是连长指挥错了？”不是，因为连长考虑敌人现在刚刚上岗，听他刚才那个怕死劲头，从这儿上去不太合适。因为我们这次去的主要目的是插旗，如果敌人一开枪，对我们完成任务很不利，所以连长决定绕过去。
三个人向右摸了一百多米，就发现一块五米多高的陡壁。连长走在前面看了看地形，低声说：“搭人梯，上！”一班长听到搭人梯，马上蹲在陡壁下，想站在最下面。连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一班长起来，自己蹲在下面说：“来！”一班长只好踩在连长的肩上，小龙在最上面，三个人慢慢地站了起来。小龙伸出双手，刚好扒着陡壁上沿。他慢慢地探出头来，看了看上面没有什么动静，就想用力一撑，使自己身体上去。谁知道他这么一用力，右手扒的这块石头一松，“咕噜……”石头滚了下去。小龙也顺着陡壁滑了下来。敌人哨兵一听这边有响声，马上喊道：“不好了！有情况！”“砰砰砰”开了三枪，顿时，探照灯“叭”一下子亮了，碉堡里的步枪、机枪、卡宾枪“哒……”一齐朝这边打来。同志们隐蔽在陡壁下面，子弹“嗖嗖”地从他们头上飞过去。小龙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连长。我们身经百战的老连长，面对着这种紧急关头，仍然非常沉着，好象根本没发生什么事一样。他断定敌人并没发现我们，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地瞎打枪，给自己壮胆。再说，这些怕死鬼出来得非常慢，这正是咱们转移的好机会。他一摆手说：“同志们，这里上不去了，转移！”大家迅速地往石头下面一溜，继续冒雨向右边摸去。这时候敌人才披着雨衣稀哩胡噜地跑出来，手电筒到处乱照，当兵的乱窜乱跑，当官的乱喊乱叫，结果什么也没找到。他们看到陡壁那边掉下去一块石头，认为是下雨把土给搞松了，石头才滚下去，所以他们又回去了。这时候，咱们连长他们三人已经由敌占岛的西岸摸到了东南海边。
三个人左摸右拐，来到一个凸出的大石头下面。连长说：“小龙，刚才摔坏了没有？”“没有。”“好！咱们商量一下！”一班长和小龙围了过来，连长习惯地摸了摸下巴，低声说：“刚才敌人打了一阵子枪，大家说，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小龙没加思考地接着说：“怎么办？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完成任务，把红旗插上！”一班长说：“再大的困难也挡不住咱们侦察兵。”“对，同志们，我们要牢牢记着首长的教导，只要机智、勇敢、沉着，再大的困难也挡不住咱们。现在的时间是两点三十五分，潮水已经开始涨了，我们最迟要在四点钟以前离开这里，下面咱们具体研究一下。”大家商量一会，三条黑影从石头下面出来，向右边山坡慢慢摸去。他们爬过一个小山坡，忽然听到“咳”一声，连长一闪身，躲进了一个交通沟里，小龙也跟着往里一闪，“咔啦”一声，枪托碰到石头上，小龙不由自主地吐了一下舌头。那边哨兵立即喊道：“谁？口令！”连长马上回答：“臭鱼，回令？”“烂虾，干什么的？”“巡逻哨！”那边哨兵不再吭气了。他们就顺着交通沟往前走，曲里拐弯地走了二十多分钟，到了交通沟的尽头。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座三层高的平顶楼房，连长抬头一看楼顶中央还有一根旗杆。一摆手，三个人出了交通沟顺着外面的围墙向前摸去。一会儿，来到了楼房大门不远的一个拐弯的地方，连长观察了一下，只见看门的哨兵正抱着枪躲在岗楼里避雨，他一招手，一班长马上过来，连长说：“你到前面监视岗哨，我和小龙进去，发生什么情况就干掉他！”“是！”一班长拔出匕首，向前面摸去，隐蔽在离岗楼不远的一棵大树后面。连长和小龙在围墙下面往上一蹿，扒着墙头，轻轻地跳到院子里。连长和小龙围着大楼一步一步地走了大半圈也没找到能爬上去的地方，当连长摸到大楼左角的时候，听到有“哗……”的流水声，顺着声音一看，原来在楼角有一根这么粗的铁管，雨水从上面流下来。再抬头一看，铁管一直通到三楼顶上。“有了！”连长拍了拍小龙的肩膀，一指铁管，手往上一抬。小龙会意地点了点头，走上一步，用手拉了拉铁管，还满结实，他就要往上爬，可是他刚用手扒着铁管，就听那边“哐当”一声，一扇门开了，出来一个人，往两边一看。连长马上把小龙往下一拉，两个人蹲在墙角下，枪口对准了那家伙。只见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原来这小子是出来解小便的，一看外面下雨又缩到房子里站在门口就解上小便了。等他关上门，没有什么动静了，连长说：“上！”小龙就手扒着铁管，脚踩着石壁，一步一步轻轻地往上爬，连长也在小龙下面爬了上去，两个人很顺利爬到了三楼楼檐下。铁管的最上端是用四块铁片焊起来，象个大盒子似的接着上面流下的雨水，小龙用手一扒铁片，不料铁片往里一凹，“哐当”一响，被下面站岗的哨兵听到了：“谁？”隐蔽在大树后面的一班长把匕首握得紧紧的，只要这小子敢出来一步，就送他回老家。这哨兵一听没有什么动静了，就象犯了神经病似地说起话来：“出来，出来，我看见你了，一个、二个、三个，不出来我可开枪了！出来！……”他这么一“犯神经”不要紧，却惊动了楼上一个当官的。他开了电灯，“啪”一声推开窗户。这时连长正爬在窗户旁边，他这么一推，连长赶快把头往旁边一闪，好危险，差点儿碰着连长的鼻子。小龙在上面紧张得一吐舌头，差点叫出声来。就听那个当官的说：“你瞎咋呼什么？海边刚刚咋呼半天什么也没有，老子刚回来，你又咋呼，还叫老子睡觉不？再咋呼老子毙了你，混蛋！”“是，长官！”站岗的在岗楼里答了一声，当官的关上窗户熄了灯又睡上了。站岗的在岗楼里嘟囔起来了：“你睡觉，老子站岗，你还熊人！”连长躲在窗户旁，听到房子里和下边都没什么动静了，抬起手推了一下小龙的脚，小龙用手扒着房檐，用力撑起，往上一翻到了楼顶上面，连长也跟着爬了上去。这时雨已经停了，风还在呼呼地刮着。他们就由楼角往中间摸去，刚走了几步，小龙就听到什么东西“哗啦……”直响，抬头一看：旗！他回过头来看了看连长，好象在问：“连长！怎么办？”连长说：“跟我来！”两个人一直摸到旗杆下，连长左手扒着旗杆，右手一摸就摸到了绳子，连长向小龙一点头，小龙迅速地解开绳子，一松手，湿漉漉的破旗子落在连长的脚下，连长一脚踩在上面，从腰里拔出匕首“咯咯”两下，把破旗子割了下来，从怀里掏出那面鲜艳的五星红旗，结结实实地系在绳子上。小龙马上把红旗升了起来。两个人看着咱们的五星红旗“哗哗”地在夜空中飘扬，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连长紧紧地握了握小龙的手，然后把那面破国民党的狼牙旗子折把折把塞在腰里，顺着铁管溜回地面，翻过墙头，连长“嘟……”轻轻地学了几声蟋蟀叫，三个人很快凑到一起，连长看了看表三点二十八分，说：“同志们，潮水涨了快一个小时，原路返回。”这时候那个哨兵还在岗楼里睡觉呢！我们也没惊动他，大家顺着原路往回走。当走到拐弯的地方，小龙又回过头来看了看自己插的那面红旗，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要不是在敌占岛上，他一定会大声唱起歌来。在他后面的班长推了他一下说：“快跟上。”小龙转过来又吐了一下舌头，原来连长已经走出好几步了。
返回时还比较顺利，没遇到什么情况，快回到了海边时，忽然走在前面的连长停下了脚步，小龙、一班长也跟着停下来。只听“咔……”有人往这边走来。一会出现了三个黑影，原来碰上敌人的巡逻哨了。同志们紧靠着山坡蹲了下来，把枪对准了敌人。敌人越走越近，五十米、三十米，就在不到二十米远的地方敌人停下了。有一个说：“弟兄们，咱们先坐下歇会怎么样？”另一个说：“真见鬼，今天我右眼皮直跳，可千万别碰上共军啊！”“喂！过一天算一天嘛！来来来。”说着三个匪军靠石头坐了下来。敌人坐下了，我们怎么办？连长看了看表，现在是三点三十五分，潮水已经涨了很久，时间再拖下去对我们非常不利，可是敌人不动我们又不能动，怎么办呢？只见连长瞪大了眼睛，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回过头对小龙低声地说了几句什么，小龙又回头传给了班长。过了一会，连长故意咳嗽一声“咳！”那三个匪军一听有人，一下子全趴在地上：“口……口令？”“臭鱼！回令？”“烂虾！”“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们是巡逻哨。”我们连长先发制人了：“混蛋！巡逻哨趴在地上干什么？”说着连长他们大摇大摆地往这边走过来，那三个匪军也不知这边是谁，等站起来一看：啊？怎么穿着泅水衣啊？“不好了！共……”这个共字还没出口，一班长上前一步，左手堵住他的嘴，抬起右手“扑”一声，匕首插进了匪军的心窝。另一个拔腿就跑，连长一个箭步蹿上去，双手抱住他双腿往后一拖，“扑哧”，这家伙摔了个狗吃屎，枪扔出去两米多远，连长顺势往他身上一骑，抡起手枪往头上“扑”一声，连红的带白的一块流了出来。另一个还想开枪，枪栓还没拉到顶位，小龙上去一拳正好打在鼻子上，他往后一躺，小龙跟着又是一脚，这家伙摔了个四脚朝天。一班长马上一跳，双手扼着他的脖子，这家伙喊道：“长官饶命……我投降……”这时候连长说：“一班长！把他带走！”一班长抓下匪军的帽子，往他嘴里一塞，三个人押着俘虏飞快往海边跑去，“扑通……”跳进了大海，一排水花很快向小船游去。一班长向小船发出了联络信号，小船马上开到他们跟前，首先把那个俘虏拖上去，然后大家才上了船，连长亲自拿起话筒说：“03、03，12完成任务，12完成任务，要求返航，要求返航。”话筒里传来首长愉快的声音：“同志们，祝你们胜利！返航！”小船象离了弦的箭一样飞驰回来，同志们不时回过头来看着那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在敌占岛上迎风飘扬。在空白岛上，国民党的旗子也由兄弟单位的同志们统统换上了咱们的五星红旗。红旗迎着朝霞，映红了刚刚发亮的天空，大家愉快地谈笑着，忘记了一夜的疲劳。小龙诗兴大发，他学着连长的习惯动作，左手摸了摸下巴，然后大声朗诵起来：
东海水呀浪滔滔，
海上蛟龙逞英豪；
英雄虎胆入匪穴，
红旗飘扬敌占岛。（附图片）
辰生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