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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听中华牌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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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5-01-17
第6版()
专栏:

两听中华牌烟
林元
傍晚,一阵豪雨过后,科伦坡的空气特别清新。整天的炎热,给这场豪雨冲洗去了。我正想到海边散步,忽然接到森纳那亚克先生的电话,邀我到他家里去。
主人把我引到他房子楼上的一个小巧的凉台上。凉台上摆了一张藤桌子,几把藤椅子。藤桌上放着一瓶锡兰特产的椰子蕊酒和两碟下酒的腰豆。凉台前那几株高耸的椰树,雨后的夕阳,清新的空气,印度洋上吹来的习习晚风和主人的豪迈的友情,这一切都显得十分调和。
我一面欣赏着这些热带的景色,一面猜想主人为什么布置这样一个充满着诗情画意的晚会。突然,楼梯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位短小精悍的锡兰朋友走进来,主人腾地从座位上站起,给我介绍说:
“这是刚从中国访问回来的曼奴维拉先生。”接着把我介绍给对方。我和曼奴维拉先生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由于他是刚从中国访问回来的,一股友谊的激流,立刻从我的心海里汹涌出来;他呢,也许也是由于刚从中国访问回来,又突然在他的国家里遇到了中国的朋友,因而友谊的激流也从他的心海里汹涌出来,两股友谊的激流汇合在一起了。
曼奴维拉似乎只有二三十岁,个子虽然矮瘦,但却十分坚实,象颗钻石似的。他说话急促而清晰,对事物十分敏感,两粒漆黑的眼珠,闪烁着智慧的光辉。我刚到锡兰时,他恰巧已经出国,他在印度尼西亚参加了亚非新闻工作者会议以后,便到中国访问。昨天才回到锡兰。
森纳那亚克先生是亚非作家常设局的秘书长,也是锡兰记者协会的主席。他和我们都非常关心亚非新闻工作者会议的情况,曼奴维拉先生便从这次会议谈起。他谈到了会议怎样展开斗争,怎样获得胜利,锡兰的新闻工作者在会上怎样和中国的新闻工作者结下深厚的友谊。最后,他谈到在中国访问的情况,谈到在中国的所见所闻,谈到他亲身感受到的中国人民和锡兰人民的友谊。说到这里,他十分慎重地从袋里拿出一听香烟说:
“我请你们每个人都抽一支中国的香烟。”接着,又补充一句:“每个人只能抽一支。”
原来他拿出来的是一听五十支装的中华牌香烟。听里的烟约莫只剩下一半,也许他已经请了二十多位朋友抽了。他首先把烟送一支给我,然后分给在座的朋友,接着把剩下的烟珍惜地放回袋里,他自己却一支也舍不得抽。我拿着从祖国来的香烟,反复地玩味着,想不到这一支支的小小的香烟,竟成了中锡两国人民友谊的使者。关于中华牌香烟,曼奴维拉先生还给我讲了下面的故事。
曼奴维拉离开中国的前夕,中国的朋友知道他爱抽烟,并且发现他爱抽中华牌的,便特地送了两听中华牌烟给他在路上抽。他把香烟放在手提包里,自从离开北京那天起,就一直把他提在手上。他几次三番想打开一听抽,终于舍不得。他想:从中国回锡兰,总应该带点什么中国的东西给朋友。可是,那么遥远的旅程,带点什么东西好呢?最后,他想到了手上的那两听香烟:“对,两听香烟有一百支,每人一支,就有一百个朋友可以尝到中国的东西了。”这样,他在广州就决定了怎么也得把这两听香烟留着带回锡兰。
曼奴维拉从广州到香港乘飞机回锡兰,得经过新加坡。新加坡有很多华侨,他看见一副一副熟悉的脸孔,感到十分亲切,仿佛还在中国似的。他一在饭店住下,就有一副熟悉的脸孔来招呼他,帮他拿行李,给他倒水倒茶。这副熟悉的脸孔只有二十多岁,他是饭店的服务员。这位服务员把旅客刚到时所应做的工作都做了,要旅客办理的手续也办理了,旅客登记表也填了。照理,他应该离开旅客的房间了。可是,这位服务员却恋恋不愿离去,他一个劲儿地盯着曼奴维拉的手提包,盯着手提包里露出的那两听中华牌烟,盯着香烟听上的那个天安门图案。终于,他忍不住用英语问道:
“你这香烟是哪儿买的?”
“香港。”曼奴维拉故意撒了个谎。
“我不信——是北京买的!”
“你是中国人吗?”
“我是新中国人!”
“你是华侨吗?”
“是的。”
“你到过北京吗?”
“我是在这里生长的。”对方摇了摇头:“唉,我一次也没有回过祖国!”
“你想去北京吗?”
“当然啰——”
他把“当然”两个字说得特别重,“啰”字的声音拖得特别长,“北京,是祖国的心脏嘛!”
说着,他又把目光转过去,盯着香烟听上的那座天安门。
曼奴维拉深深地被一种崇高的爱国主义的精神所感动了。他想,在中国境内,他发现中国人民热爱新中国,是毫不奇怪的,而一个从来没有回过国的华侨,也那么热爱新中国,这种精神多么动人!他跟这位年青人的距离,似乎一下子就缩近了。他仿佛又回到了中国,又见到了许多中国朋友。他脑子里转动了一下,说:
“中国朋友,我送一听香烟给你好吗?”
“不要开玩笑,那是你的东西。”
“不,真的,我一定要送一听给你!这是你祖国的同胞送给我的,也可以说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他怕这些理由还说服不了对方,就又加上两句:“这听烟有五十支,你请你的同胞每人抽一支,就有五十个人尝到自己祖国的香烟了。”
曼奴维拉说着,就把一听香烟硬塞在青年人的手里。青年人睁着两个大眼睛,又惊又喜,一时不知所措。过了两分钟,才有两个音节脱口而出——他不自觉地用广东话说了两个字:“多谢!”
听了曼奴维拉先生的故事,我们的心都激动了。主人从桌上举起了一杯橙黄色的椰子蕊酒,深情地说:
“为锡兰人民和中国人民的战斗友谊、为亚非记者、亚非作家的战斗友谊,干杯!”
在座的朋友全一口饮净了杯中的酒。我在心里说:“是的,我们的友谊的确是战斗的友谊,我们的友谊是在共同斗争中凝结成的。战斗的友谊是最深沉,最浓厚,最真挚,最巩固的。”我从森纳那亚克先生的身上,从曼奴维拉先生的身上,从许许多多锡兰朋友的身上,都看到了这种难忘的战斗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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