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新春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

迎新春
陈殿国
太阳西斜了，山区的夜幕紧跟着撒下来。天黑了！
开罢晚饭，炊事员们有的剁肉，有的和面，忙着为同志们准备过新年的吃食。大伙一边干着，一边说着笑着，可高兴啦。唯独何铁虎，手里提着一杆秤，呆呆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他那两只虎虎有神的大眼睛，直盯着窗外作业场上的灯光。不用问，大伙一看这神情就能猜到，他又有了“心事”。
“铁虎，快摸摸心还在胸腔里没有？早飞跑了吧！”班长的话音没落，大家便哈哈大笑起来。
“过年了，是不是又想起你那老伙伴‘嘟嘟嘟’来了？”小陈架着棵大白菜比划着。
说对了，“每逢佳节倍思亲”嘛。何铁虎果然是在这一九六四年最后一天的傍晚，想起自己的老伙伴风钻来了。
是这么回事：今年三月，连炊事班班长提升当了司务长，炊事员刘二愣又叫团后勤调去当仓库保管员去了。支委会研究决定，把六班风钻手何铁虎调来顶这个缺。参军快两年了，铁虎一直没离开过风钻，他把它当成手中枪一样看待，现在忽然听说让他放下风钻去当炊事员，哪能割舍得下呢？小伙子嘴巴撅得象小山包似的，和指导员嘀嘀咕咕地磨了半天牙：“指导员同志，你不是说工地就是战场，施工就是打仗，我……我还是在这第一线上更能发挥积极性。让我去围着锅台转来转去，那……那究竟能搞个啥名堂！”指导员早就摸透了他的性子，知道只要把道理讲清了，无论干啥铁虎也是把好手。于是向他讲了打眼放炮也好，烧水做饭也好，只要是党的需要，都是光荣的，都能做出贡献等等。见铁虎冷静了些，随后他又从布袋里掏出了一本毛主席语录读起来：“我们一切工作干部，不论职位高低，都是人民的勤务员，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人民服务……”铁虎一边听指导员念，一边思虑着。
念完了，指导员拍着小何的肩膀：“铁虎同志，你看是继续当风钻手呢，还是根据工作需要，拿起勺子瓢？”
铁虎红朴朴的脸上，绽出了笑容，“俺是个团员，五好战士，当然得按着毛主席的教导去做。干炊事员也是为人民服务嘛！”就这样，铁虎又高高兴兴地扎上了白围裙，当起炊事员来。
这几个月，小伙子确实干得不错，无论是炒炒煎煎学技术，还是改革炉灶闹节约，样样都走在前面。前些日子年终总评又戴上了五好光荣花，还受到了团的通令嘉奖哩！可是每逢到了年节的时候，他就又很自然地想起和他一起战斗过的伙伴风钻来……
伙房里，大伙正东一耙子西一笤帚地唠得蛮起劲，忽然一个人撞了进来。一看，原来是六班战士小马。他累得呼哧呼哧直喘，脚跟还没站稳，就把两个馒头塞给了炊事班长：“班长，金大勇的胃病又犯了，给弄点病号饭吧！”“咳，咋不早说，让人家挨饿！”班长埋怨道。铁虎一见是老同班的小马，紧忙凑过来问他：“那风钻呢，闲着？”“咋会闲着？就是为了迎接新春，想多干它几尺，大勇说啥也不肯离开那儿，还嘟嘟嘟地干得特别凶哩！”铁虎一听，急了：“大勇有病，又没吃饭，再叫机械一震，咋成？小马，你说我去顶他怎么样？”小马高兴地跑过去：“那敢情好。你是他的师傅，老手，可是……”说到这，机灵的小马又转到班长跟前：“班长，在这种情况下，你说行不行？”班长笑着捶了小马一拳：“都叫你说了。快叫大勇下来吃面条；今晚铁虎要不摸摸他那风钻，怕连节也过不痛快。咱炊事班少一个人，没啥。咱们也要鼓足干劲迎新春。”一听这话，铁虎连围裙也没顾得解，拔腿就跟小马朝工地跑去。
金大勇抱着风钻干得正热火，哪肯让位给铁虎。铁虎软的硬的、左说右劝讲了一大通，还是无济于事，末了还是指导员帮忙，才算把大勇动员下来。
铁虎接过熟悉的风钻，望着那呲牙咧嘴的石头，真象是在火线上见到了阶级敌人似的，将头上的柳条帽向后脑勺用劲一推，便把风门开到尽头。随着一阵嘟嘟巨响，那钻头飞速地向顽石钻进。
战斗胜利结束了。当铁虎扛着风钻和战友们意气风发、神采奕奕地从作业面走出来时，一轮金灿灿的朝阳刚好从巍峨的山岭上升起来。它映红了天，映红了大地，也映红了每个革命战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