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6阅读
  • 0回复

老虎嘴 〔新故事〕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5-01-25
第6版()
专栏:

老虎嘴〔新故事〕
辽宁抚顺龙凤煤矿 王宝林
在第四采煤区的井口旁边,竖着一块两人多高的大竞赛牌子,五光十色,特别显眼,离大老远就能看得见。可是等你走到跟前一看,嘿,准会叫你奇怪。为什么呢?原来这么老大的一块牌子上,就只有两个生产小组在竞赛。每个小组都有一匹千里马,一匹马代表一一二组,一匹马代表八○三组。那个一一二组是全国的先进小组,这个八○三组是全省的先进小组。两个小组正在开展对口赛。现在,这个竞赛已经进行了一年零三个月,月月不分胜负。
可是自从进入一九六四年四月,情况就突然地发生了变化。怎么啦?原来他们两个小组打的是一个有三百米长的巷道,一组从那边打过来,一组从这边打过去。“五一”节以前一定要把这巷道打通,好让挖煤工人进来操作、挖煤。对口赛就是看哪一组打得快。现在一一二组已经跑到前头去了,把八○三组越拉越远。这在一年零三个月的竞赛中间,是从来没有过的新鲜事儿。
这一天半夜十二点多钟了,第三班的工人已经回家多半天了,井口静悄悄的,只有旁边的绞车“轰隆隆隆”地在转动。都到这个时候啦,竞赛牌前面仍然站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地望着竞赛牌子出神,象有啥心事。这是谁呢?他就是跑在前边的那个一一二组的组长、共产党员、劳动模范李振新,年纪不过三十来岁。他站在这竞赛牌前已经好久了。他一直在仔细琢磨着一个问题:八○三组为什么突然会落后了呢?他们的问题出在哪里呢?就在这时候,叭!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李振新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好是八○三组的组长张德志。他也是共产党员、劳动模范,不过看样子要比李振新大个两三岁。李振新这时候看见他,很觉得意外,就问:“是你呀,德志,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别问我,我还正要问你呢!”
“我?没事歇歇脚。”“那我也没事闲走走。”“你这个家伙,又跟我耍什么花招?”说着两个人就肩膀靠着肩膀往家走。在路上,李振新问他:“老战友,你们落到后头去了,有什么困难呢?”“困难还不跟吃馅饼似的,哪天少得了。”“啥困难?”
“没啥,就是过得还不硬,一天进不了几米。你别急,几天以后再看高低。”“那太好啦,咱这两匹马膀挨膀地跑惯了,一下子叫我变成了单干户,还怪别扭哩!”“别忙,到时候你想单干还不行呢!”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来到了岔道口,各自回家去了。
可是过了两天,八○三组并没有撵上来,照旧象有个什么东西拖着腿,总是跑不起来。李振新一看,不对,这里头一定另有文章,到末了要我们真成了单干户,那就砸啦!得赶快找老张去,看他们到底为什么跑不动,说什么也得让他们撵上来。
李振新转着磨磨找了两圈儿,也没找到张德志。他想下井找去,自己又要开会。碰巧,这时候有一个八○三组的工人走过来,就一把抓住他问:“你们组到底碰到了什么困难?”这个工人说:“困难?没啥,没啥,就怪我们过得不硬,大家正在想办法。”说完,也不等李振新回话,一溜烟跑了。李振新看他说话遮遮捂捂的,心里挽的疙瘩更大了,开完会以后,就急忙赶到张德志家。结果又扑了个空,他爱人说已经一天一宿没着家了。李振新更急啦,看起来他们一定是火烧眉毛了,不然不会把德志忙成这样。想到这儿就急忙问道:“嫂子,你没听德志在家叨咕什么呀?”“这几天他魔魔怔怔的,倒没少叨咕炉灰煤什么的,谁知道那是啥玩艺呀!”李振新一听,明白了,他们可能是碰上了“老虎嘴”!为啥管炉灰煤叫“老虎嘴”呢?因为这种煤特别散,最难干,下边干着活,上边就象砂子似的“哗哗”往下掉;你今天把棚子架得好好的,明天就压得呲牙咧嘴,东扭西歪,忙得你一天脚打后脑勺。在别的地方一天能干四五米,在这里一天顶多干一米,既危险,又难搞,就象虎口拔牙一样,所以就叫它
“老虎嘴”。李振新一想到这,也不顾回家吃饭,转身回到矿里,换上作业服,蹬车就来到了井下。
当他来到八○三组工作的地方一看,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他们确实正在虎口里夺食。只见两边和顶棚“沙沙”地往下掉煤,差不多把出口都给堵死了。这边几个工人正抡着钢板锹,“嚓嚓”地往外捣腾,累得满头汗水“巴达巴达”的象下雨点子;那边又有几个工人在换棚子脚,干得“七嚓咔嚓”的手急麻利快。李振新明白了,掌子这么松,煤一震动就往下掉,清除都来不及,当然一天进不了几米了,万一煤顶突然塌下来,还有危险,所以振新心里很着急。正在这时候,只听得“咔嚓”一声,一根棚梁眼看就要压折。不好!李振新急忙抱起一根木头要往上顶。就在这时候,“刷!”手里的木头叫一个人抢过去,“咔!”棚梁一下子给顶住了。振新一看,正是他没找到的八○三组组长张德志。“德志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在‘老虎嘴’里夺食,还故意瞒着我们,想吃独食啊!”“没啥,这也不是谁故意分配的,谁碰上谁干呗。”“不行!咱俩马上换过来吧!”“别瞎扯啦,‘老虎嘴’它不认人,谁来它都咬。再说你们是全国的先进红旗,到这儿碰倒了怎么办?现在你既然知道了,多帮助我们出点儿点子就行了。”“要讲帮助,现在你首先得帮助帮助我们。”“那也行,你这就说吧!”“就一条,你让我们小组也到这‘老虎嘴’里来锻炼锻炼吧!”张德志一听,原来你想把困难抢过去啊,不行!就“当”地捶了李振新一拳,溜身推起矿车就跑啦!
李振新站在这里越看越着急,
“噔噔噔噔”就上了井,来找工区彭区长。这时候,彭区长和党总支王书记正在谈话,一见李振新闯进来,就笑呵呵地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快坐下,什么事把你急得这样?”“我想跟德志他们换一下掌子。”“什么理由?”“我们要求到那里锻炼锻炼!”王书记问他:“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不?”“‘老虎嘴’!”“那你就不怕叫‘老虎嘴’咬吗?”“‘老虎嘴’反正总是要咬人的,怕它就不咬啦?再说它也不过是个纸老虎,怕它干啥?德志他能干,我们就不能干?”王书记一听,站起身来,拍打着振新的肩膀说:“好,有胆量,有志气!路遥知马力,烈火识真金,应当这样!”李振新一听就“蹬”地跳起来说:“那么领导是同意了?”彭区长说:“这几天我们就在考虑这个问题。这个月咱们全工区能不能完成任务,给‘五一’节的这份礼物能不能献上去,就看这‘老虎嘴’能不能攻下来,在‘五一’节以前把那巷道打通。德志他们已经叫
‘老虎嘴’缠得够受了,应当让他们下来喘口气,所以决定把你们调换一下。不过你们的任务,可不单是去锻炼锻炼,而是要尽快地扭转局面,保证‘五一’节前降服‘老虎嘴’,打通巷道!”李振新把拳头一举,说:“保证完成任务!”接着,彭区长便在组长会议上宣布了这个决定,李振新也把一一二组拉到了“老虎嘴”。八○三组见是领导的决定,只得把“老虎嘴”让了出来。
自从换过掌子以后,竞赛牌上那匹慢马(八○三组)就象气儿吹的一样,“蹭蹭蹭”,几天就赶上来了。可是原来那匹快马(一一二组),不行了,就象腿上系了块千斤石,怎么也跑不起来,眼看就要被那匹慢马赶过去。这时候围在竞赛牌前的人,没有不替一一二组担心的。这杆闻名全国的先进红旗,是万万倒不得呀!有些人有点泄气了,说:“看起来‘老虎嘴’到底是‘老虎嘴’,连全国先进小组都治不了,别人还有治吗?”可是正当这些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一二组的千里马又蹬开蹄子,“蹭蹭蹭”地撵了上来,这一下子可把全矿的人都震动了。怎么回事呢?难道他们让过了“老虎嘴”?没有!李振新他们小组照旧在“老虎嘴”里夺食,不过现在的老虎已经叫他们降伏住了。原来李振新他们刚到“老虎嘴”,也一样遭到困难,可是几个“诸葛亮会”一开,办法就有了。照老办法,一个掌子不分啥地位拿了电钻就凿,一震动,四边的煤层松,就“沙沙沙”地给震下来了。现在先把两边挖空,再挖顶层,用木头架好棚子,使中间的掌子与四周脱离关系,然后再凿中间的掌子,震动起来两边和顶上的煤层就不受影响,不会掉下来了。后来他们写了一张大字报贴在竞赛牌子旁边,题目叫《伏虎记》。那大字报上,整整齐齐地写着:
先挖两边再挖顶,
震动小来棚子紧;
中间一口最后吃,
啥虎也得服咱人!
一一二组得了这个“伏虎”的办法,很快就冲过了“老虎嘴”,所以在竞赛牌上他们这匹千里马终于又赶上八○三组,两匹千里马又齐头并进地跑起来了。
说话之间就到了四月三十号,两匹马仍然肩膀挨着肩膀,谁也没拉下谁。这最后一天的第一班下井上来了,没见高低。第二班下井又上来了,还是不见上下。现在就剩第三班,也是最后一小班了。这坚持了一年零三个月的竞赛,在这个月究竟能不能分出胜负,关键就在这最后一小班。全矿的领导和职工都注意这最后一小班,这两个组的工人呢,也都把劲头憋在这最后一小班了。现在,每个组都剩下四米的任务,只等用电钻钻出炮眼,把炸药放进炮眼一爆炸,这四米的任务就完了。两个组把这八米一吃掉,全长三百米的巷道也就打通,而谁能先放最后一遍炮打通巷道,谁就算取得胜利。
现在正是千钧一发的时候,只见李振新这一组,电钻“嘟嘟”的,铁锹“哗哗”的,斧子“当当”的,车来人往,干得格外起劲,进度也快起来。可是这一快不要紧,架棚子的木头供不上了。大家一看急了,因为木头供不上,进度慢了,就赢不了八○三组了。他们这组距离堆木场要比八○三组远两倍还多,在等着往返运木头这个期间,就有被八○三组拉下的危险。大家正急得象热锅蚂蚁,李振新说:“闲话少说,快,跟我走!”说着跟两个工人,推起矿车“咕噜噜噜”地一溜烟跑了。他们跑得正起劲,突然看见对面“咕噜噜噜”地来了一车木头,原来是张德志他们给一一二组送木头来了。振新一看,心里这个热呀,急忙说:“哎,这要耽误你们的事,快回去吧!”德志说:“我们运木头的道儿,比你们近多啦,耽误不了我们,还是你们快回去吧!”李振新也不再说什么,收下木头,赶忙把张德志推回去,还从一个工人的手里夺过电钻,“嘟嘟嘟嘟”地干起来。其他七个工人,也都被八○三组的支援感动了,干得更欢,恨不能一下子就把巷道打通!
到双方都只有两米,李振新正钻得起劲的时候,忽然过来一只大手,“叭!”把电钻的开关闭啦。李振新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师傅何增义。“师傅,你这是干什么?”“你听?”“怎么啦?”这时候,其他几个工人也都住手,莫名其妙地听起来,但是没听出啥来。有人就说:“何师傅,没啥呀?”何师傅说:“不对,你们听,八○三组的电钻怎么不响了?”李振新把耳朵贴到煤壁上细一听,可不是嘛,八○三组的电钻不响了,说:“是不是他们的电钻坏了?”这时候,有个工人忽然大声说:“对,一定是电钻坏了,他们刚才来送木头,我就看到小赵手上有血,准是电钻坏了只好用手拿镐刨的。”
“对!”何师傅说:“振新,你看怎么办?”“没别的,快把我们的电钻给他们送过去,我们的煤层比他们的软,可以用手拿镐刨!”“对!”可是,组里的小铁牛不同意,说:“组长,镐刨可比电钻慢多啦,这是啥时候,送电钻不就等于把红旗送给人家吗?”何师傅说:“什么叫‘啥时候’?还不都是社会主义的时候。”小铁牛一听,心里豁地亮了,大喊一声:“对呀!”一步跑过来,从李振新手里夺过电钻扛起来就朝八○三组跑。
小铁牛到八○三组这边一看,电钻果然在一边儿睡觉,大伙都在集中精力地用手拿着镐刨,拿风钻钻。小铁牛就悄悄地接上电源,抱起电钻跑上前去,只听“嘟”一声,把几个人吓愣了。张德志见是小铁牛,就埋怨说:“这是啥时候,老远的送这玩艺,耽误了你们的活。快回去!”小铁牛说:“我们组大伙有命令,说我是过河的小卒子,只准向前,不准退后。要我告诉你们:我们的炮眼儿都打完了,庆祝‘五一’的献礼炮就要响啦,你们就听响好啦!”张德志听说他们已经把眼打完,用不到电钻了,就从小铁牛手里夺过电钻干了起来。等他把电钻往外一拔,只见洞眼里面突然那么一亮,原来正巧和对面一一二组打的那个眼儿碰头了。张德志赶紧打洞里往那边一看,一一二组的洞眼哪儿打好啦,正在使劲用镐刨呢!他们风格高,宁愿拿电钻来支援我们!现在时间这样紧迫,他们用镐刨,到时候无论如何完不成任务,就回头对小铁牛说:“你怎么也撒起谎来?”然后举起胳膊对大家说:同志们快干,咱们早点放炮,把他们的也给崩下来,省得他们用镐刨了!”大伙齐声嚷:“对!”马上就是一阵紧张的战斗,九个眼全打完了。张德志对着打通的炮眼喊:“快躲开,放炮啦!”“轰——”,这一下子,不仅把这边的两米炸了下来,也把那边的两米敲掉了,终于准时完成了双方的生产任务。这一一二组的两米该算八○三组完成的,所以竞赛的结果是八○三组超过一一二组两米,在竞赛牌上,优胜红旗就插到张德志这个小组的头上去了。
可是,第二天李振新上班来到井口一看,奇怪!竞赛牌上那杆红旗,不知什么时候,由张德志小组挪到了自己小组的头上。他紧走几步挨近竞赛牌一看,上面还有一张大字报,上面说:
一一二组全体同志:
你们发挥了高度的共产主义风格,换掌子面,送电钻,才使我们多打了两米。这面红旗的主人不应该是我们,应该是你们。我们要好好向你们学习。
八○三组全体工人
李振新一看,这哪行!上去就把红旗拔下来,又给八○三组挪回去。就在这时候,忽然又过来一个人,夺过红旗又要挪到一一二组那边去。谁呢?张德志。两个人正在你推我让的时候,又突然跑上来一个人,一手把红旗夺了过去,往八○三组一挂,接着,又拿出一面红旗,往一一二组上面一挂。这是怎么的呢?李振新和张德志回头一看,原来是彭区长,旁边还站着总支王书记。那面给一一二组的红旗上写着:
发扬见困难就上、见荣誉就让的共产主义风格。
就这样,竞赛牌上“哗啦啦”地飘着两面红旗,接着,新的竞赛又开始了!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