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蒺藜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插蒺藜
二、三十间茅舍零零落落地座落在一个小山村里。
五大爷的家座落在村头榕树边。他是个制作谷磨子的石匠，因此人们都称他为石匠五大爷。五大爷在当年抗战时期有一次在法国鬼子“大扫荡”中，因踏中了敌人埋下的手榴弹，而被炸断了左脚。他经常支着一对拐杖。
一天早上六点钟，五大爷刚刚藏好蒺藜，伪军就涌进了院子。敌人闯到榕树边，朝着院子后面的蕃荔枝直跑，把从河边到田边的一片地区紧密地包围起来。
四名伪军冲进了屋子，把枪对准五大爷的前胸后背，不许他转动，一个家伙气势汹汹地说道：
“三只蹄子的老家伙，为什么不愿到‘新生村’去？你们这些东西和越共是一路货。走，到外面去，快点！老子一脚踢死你！”
一个家伙过来把五大爷一下子拉到院里。这时三、四个伪军又跑了进来。他们开始搜查、抢劫。他们推倒桌子、竹筚，用脚在地面上跺，想寻找地洞。一会儿，从厨房里传出了一阵狞笑声。一个挂着少尉肩章的家伙抱着一捆竹蒺藜，横七竖八地扔到台阶上。他舒了一口气，双手叉着腰，眯着双眼，向支着拐杖背靠在院心的树桩上站着的五大爷那边瞟一眼，然后用一种讥笑的语调问五大爷：
“什么时候把这些蒺藜浸泡在有蛇、虎毒汁的牛粪里？给‘新政府’削竹蒺藜，作‘新生村’的篱笆，又为什么把它藏在地洞下面呢？可真仔细呵！真是一个道地的老越共！你……你……他妈的小心脑袋！”
伪少尉站在台阶上，用手指着五大爷谩骂。他的头傲慢地摇晃着。就在这时候，从稻草堆后面钻出来一个满脸胡子的美国军官，他的后面跟着一个挂着中尉肩章的南越伪军官。这两个家伙慢吞吞地走了过去，一脚高一脚低地站在那堆蒺藜上。
“把这个老东西给我绑在树桩上。”伪中尉下了命令就进屋里去，搜查了好一阵才出来，手里拿着一把亮晶晶的刀子说：
“真厉害！这就是他削蒺藜的刀！”
美国“顾问”摆动着肥猪般的身子走到台阶前站着，看看那堆蒺藜，看看五大爷。
一名伪军士兵在走廊后面捡到了一把钝刀，连忙拿到“长官”这里讨好卖功。美国“顾问”拿着这把钝刀向空中抛了几抛，然后示意叫把那堆蒺藜搬到床板上。他又吹着口哨，叫五大爷进屋来，站在屋中央的祭坛前面。
伪少尉掏出短枪，对着五大爷说：
“挖开屋基，埋几根蒺藜给长官看看。然后长官就释放你。横距二寸，埋成四行，要均匀整齐。然后盖上土砸紧，蒺藜头露在外面三十厘米。听明白了没有？做得好，长官会赏给你十米尼龙布养老。”
美国“顾问”站在旁边，把那把钝刀扔到五大爷面前。美国“顾问”一手深深地插在裤袋里，一手食指弹着拇指，嘴里拼命地嚼着橡皮糖，哈哈地笑着走向前来，把五大爷推倒在一边。然后举起一只毛茸茸的手，忽地一下把祭坛上的香炉、油灯打落在地下。五大爷的儿子、人民军副连长武成同的照片也被抛到床脚下。
五大爷沉默地“工作”着。他已埋好了三行蒺藜。他的那一对木拐杖竖立在床边。他坐了下来，双手拿起那把钝刀，一下一下地砍在屋基那坚硬的泥土上。他的嘴皮给割破了，额首的青筋显得很粗，并且越暴越粗。五大爷看着尖锐的蒺藜头，这些蒺藜正是他昨天晚上仔细地一刀一刀地削成的蒺藜。而现在也正是他自己把它们埋在奠祭祖先的桌子前面。五大爷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五大爷心想：现在一定要杀死一个家伙，至少要是一个当官的。同那个乳臭未干、胆小如鼠的“少尉”干，这不值得！五大爷朝美国“顾问”那毫无血色的背脊上瞥了一眼，心里盘算着：“对，和你小子斗一下才合算！”五大爷曾经练就一身好武艺，他的飞脚是赫赫有名的。虽然他的腿残废了，可是现在还有力气。五大爷放开刀子，看着那对拐杖，用右手摸摸自己的脚踵，暗自想道：“现在他们已经留意了，怎么办呢？对了，得假装害怕，得离开这把钝刀远一些，一根拐杖就足够用了。”
远方，消灭敌人的枪声大作，好象在催促五大爷：“前进，五大爷！您的战斗不是孤独的。”五大爷微微笑了笑，捧起刀子砍了最后一下，埋完了四行蒺藜。五大爷把钝刀扔到院子里，支起一根拐杖站了起来，大声叫道：
“好了，先生们！肚子饿极了！”
美国强盗马上就要“处死”五大爷了。五大爷马上就要和两个周身是武器的身强力壮的对手进行最后一次战斗。
美国“顾问”站了起来，手上拿着衣服。他伸手拾起五大爷刚扔出来的钝刀，然后慢吞吞地走进屋里，“检查”五大爷的工作。他一脚踢开五大爷留下的一个拐杖，然后抽出一把匕首，双膝跪在地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对方。美国鬼子把上衣扔在桌上，挖开泥土，象埋蒺藜一样，把那把钝刀也埋了进去。
五大爷站在门边，看见美国佬对他有些惊疑，因此就假装怕得发抖，而等待时机。
美国“顾问”站了起来，把一双脏手在腰上擦了擦，然后用越语大声地叫道：
“来两个健壮的小伙子！”
两个粗胳膊粗腿的伪军士兵冲了进来，一个抱着五大爷的腰，一个揪住五大爷残废了的腿。五大爷立即弯下腰，把拐杖紧紧地抵在腋下。
美国佬笑眯了眼。
两个强盗使尽全身的力气拉着五大爷，但怎么也不能把他拉到祭坛边。美国“顾问”大为生气，连忙跑向前，把两个喽啰推向一边说：
“脓包！还不如这个老瘸子。看我的！”
五大爷又退后了一步，身子略为倾斜，把胯骨轴儿对准美国鬼子。美国佬还以为是五大爷害怕，于是便尖声尖气地大笑起来。他张开双手，满是胡子的脸凶狠地板着，向前逼近。
等到美国佬刚好走到跟前时，石匠五大爷用他仅剩的右脚飞快地向美国佬的腰下踢了一个闪电式的飞脚。只见美国佬叫了一声，就倒了下去，四脚朝天，腰部已插在那堆锋利的蒺藜上。
就在这时，五大爷也飞快地拿起拐杖向前跳去，他翻了一个跟斗，背朝下，全身压在美国侵略者的肚子上，完全没有把那些蜂涌前来救他们主子的坏蛋们放在眼中。五大爷把自己全部精力、生命都集中在身上，使劲儿地向美国鬼子的头部、喉咙、腰部和大腿处压着。这个美国佬就渐渐地埋没在蒺藜坑里了。
五大爷额上的血一滴滴地往外溢，热乎乎的血沿着手臂滚动着。五大爷咬紧牙关，把美国鬼子的脖子紧紧地掐在自己布满皱纹的手中。他掐得越来越紧，最后美国鬼子哼了几声就断了气。
五大爷那白发苍苍的头慢慢地倒在他的儿子、人民军副连长阿同的照片旁边。似乎五大爷想永远亲吻正在越南南方战场上粉碎敌人的坦克，射击敌人的飞机，以便把敌人赶出去的钢铁战士们。
注　故事发生在美国杀死吴庭艳兄弟，更换新走狗之后。那时敌人把吴庭艳的“战略村”更名为“新生村”。
（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驻华代表团供稿）（附图片）
南越人民自卫武装力量战士自制了各种武器，给美帝国主义侵略者及其走狗严重打击。
越南通讯社稿（新华社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