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藤上的瓜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贫农下中农风格赞

一根藤上的瓜
山西省长治县有线广播站　钱筠　王喜堂
这一阵儿，农活既紧张又繁重。贵堂老汉吃罢黑夜饭，刚吸了两袋烟，老伴就一股劲地催他上炕休息：“今黑夜不是不开会了吗，你还在那儿磨蹭个啥？还不早些睡。”
“我去瞧瞧二虎的病，一会儿就回来。”贵堂老汉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老伴见老汉又要出去，心里急了，抢前一步，走到门口，挡住了老汉的去路，埋怨地说：“你就忘了你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忙了一天，就不知道个累！二虎又不是急病，何必忙这一时半时呢。”
“不行。好几天没顾上去看他了，今天不去一趟，心里不落实。”
说起二虎的病，其实不光是贵堂老汉放心不下，贵堂大娘也是整天牵肠挂肚的。
在旧社会，贵堂老汉和二虎的爸曾一块儿给地主黑麻子扛过长工。二虎七岁时，他爸和娘相继去世了。贵堂老两口见二虎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便收养在家与自己的儿子清山作伴。解放后，二虎在土改中分到了房和地，又娶上了媳妇，才离开贵堂老汉，立了门户。二虎小两口十分勤劳，生活过得满舒心。谁知近来二虎却病倒了，好长时间下不了炕。他老婆的身子骨又不硬实，三天两日，不是头晕，就是肚痛。再加上两个孩子，大的才七岁，小的还不会迈步，弄得一个家，里不是里，外不是外。
前一阵，贵堂大娘隔不了两天，总要过去帮二虎家料理料理家务。自从队里收开了秋，才有一阵子没去。现在，既然老汉执意要去，那就让他去吧，去了回来，老汉心里踏实，她也能得个实信。
老汉走后，贵堂大娘把油灯拿进卧房，放在炕桌上，做起针线活来。才补完一只袜底，忽听得门“咿呀”一响，接着老汉便进房来了。
“二虎的病好些没有？”大娘一边问，一边暗想，老汉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老汉没有立即回答。他从腰间抽出烟袋，装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才说：“不见好。……我看，二虎的病老这样拖着不是个办法，得送他进城去住医院。”
“是该住院。”老伴十分同意老汉的意见：“支书和队长早就催他去住院，他就是不去。你咋不劝劝他呀？”
“我怎么没劝！可是二虎不听劝呀！他总是说，不是啥急症，只要吃几服汤药，多躺几天就会好的。其实他的心意我明白……”
这时，炕已铺好。老伴便说：“睡吧。明天再去劝劝二虎，还是住院妥当。”
老汉没有答话。一袋烟抽完了，他忽然站起身说：“把柜上的钥匙给我！”
老伴不解地问：“你要拿啥？”
“把清山前天寄回来的三十块钱拿出来，我给二虎送去，让他明天就进城住院。”
老伴没有立即拿出钥匙。她倒不是不愿意把钱借给二虎。她是想，这钱是儿子寄回来给老汉做棉衣的，如果给了二虎，老汉的棉衣咋办呢？所以，她便说：“二虎住院，不是支书和队长都同意从队里给借钱吗？你这钱是要做棉衣的呀！”
老汉听了这话，显然有些不高兴，说话的声调变得生硬了：“你怎么只想着我的棉衣哩！我的棉衣絮些棉花，补一补还能对付一冬，二虎的病可不能再拖下去了！”老汉使劲在鞋底上磕掉了烟灰，又说：“队干部们关心咱贫农，可是，咱贫农也不能有困难就躺在集体身上啊！二虎所以不让队里拿钱住院，也就是为的这个。咱们把这三十块钱借给二虎住院，不只能让二虎早把病治好，早些参加劳动，也能少动用集体三十元……”
贵堂大娘听了这话，没再说什么，连忙把钥匙送到了老汉面前。
老汉开了柜子，取出钱，说：“我把钱送去了就回。”
大约一顿饭工夫，贵堂老汉便回来了。贵堂老汉进了房，没等老伴开口，便说：“好啦！二虎总算被我说服了，明天一早就送他进城住院。我已经安顿金柱，用平车送他。”老汉边脱衣服，边又说：“二虎同咱们从前都是受苦人，是一根藤上的瓜，咱可不能光想着自己家里的事，要多想着阶级弟兄，要多想着集体。”
老伴完全开窍了，心里暗暗佩服老汉，可却佯作不耐烦的样子说：“对，对！我比不上你进步，以后要向你学习。”
老汉听了老伴这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在小屋里四处震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