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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医院下乡以后——抚顺市眼病防治所农村巡回医疗队队长王永兴谈下乡体会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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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5-05-10
第2版()
专栏:

走出医院下乡以后
——抚顺市眼病防治所农村巡回医疗队队长王永兴谈下乡体会
抚顺市眼病防治所农村巡回医疗队从去年十一月九日在抚顺县边远的山区活动了四个多月,挨门挨户走访了二百多个大小山村,使三百多个失明或半失明的农民恢复了视力,为一千多个眼病患者治疗了各种眼科疾病,并且做了两万多人的眼病普查。他们冒严寒、踏冰雪,深入山村热心为农民服务的精神受到了广大山区农民的赞扬。
通过下乡巡回医疗,全体医疗队员在思想上有很大收获,下面是这支医疗队的队长、抚顺市眼科学会副理事长、副主任医师王永兴所谈下乡巡回医疗的体会。
医生也要去就病人
农村象一面镜子一样,一下子就照见了医务工作者的缺点。我第一次下农村到五龙公社,当时是抱着上级大夫下去解决技术问题的态度,没有考虑到思想改造,因此呆了十天,做了些眼内手术就回来了。对高级医务人员是否有必要下农村还有怀疑,认为重病人他自己会来城市看病的,到农村巡回医疗,派些一般的大夫、护士就可以了。回来之后,听了中央有关卫生工作的指示,看了《人民日报》二月二十六日的社论,感到有重返医疗队的必要,于是又第二次参加医疗队的工作。这次是真心真意的下来,感觉也不同了。有一天,当我正在临时门诊所为农民检查眼病的时候,贫农刘仁俊老大爷高兴的跑来,告诉我说:“两年前我到市里去看眼,等了两天才挂上号,只看一次病,也不能就把病治好。这次,你们亲自下来了,我真是感激不尽啊!”听完他的话,我感到耳根发热,立刻想起了在医院时遇到一位双目失明视神经萎缩的患者找我给看病的情景。那天,我以责备的口吻问他:“为什么不早来?”他说:“大夫,来一次不易,又没人领我,怎么来!”当时听了还感觉不到自己有什么问题,现在想想,内心里很不安,要责备的不是病人而是自己。这次下乡,有一次,我刚做完手术,进来一位双眼患绝对期青光眼的老大娘,她是从几十里外赶来的,一进屋就摸着我的手说:“大夫!你要想办法给大娘治好眼睛,能通点路就行。”可是因为我们过去没有下来,农村又缺少眼科医生,老大娘的青光眼没有早期发现早期治疗,她的眼病由于失去治疗时机已根本不能治了。当病人失望的离开我时,我内心里感到非常痛苦,一次又一次地责备自己没有尽到一个人民医生应尽的责任。
很多农民听到我们下来的消息以后,等不到我们转移到他们那里去,就爬山越岭地赶来,要求我们给予治疗,并有很多人一再表示,治好眼睛好参加生产。当我看到很多仅仅因为“倒睫内翻”没有得到及时治疗造成视力减退甚至双目失明的农民,内心里引起强烈的震动。因此,我们不辞辛苦、挨门挨户的为农民普查眼病,在四个多月的时间我们仅仅六、七个人的小医疗队就做了大小手术九百七十一次例,超过我所去年一年的手术量。我想:如果这些病人都到市里治疗,要耽误多少生产,又会增加农民多少经济负担,城里医生不下来怎么能行!在峡河公社一个地区,仅十七天时间,手术就达一百九十七人次,当地农民反映:如果你们不下来,到市里去治的连十个人也去不了。据我们调查,山区农民眼病发病率是相当高的。这就使我认识到:单纯坐在医院里等病人来就医是不行的,医生也必须去就病人。
思想变了,架子小了
有一次在一个风雪天,我随着医疗队员走出十几里去检诊,走到半路上遇见五名术后患者,有的人还双眼盖着眼帘,要到治疗点去换药,他们步履艰难的走着。当时,我心里咯噔一下子,立刻想到,我自己走十几里路都腰酸腿疼,这些病人还得过一个大岭三道河,怎么能行!便主动叫病人回家去,我们亲自去给他换药。如果不到农村来,象换药这样的事情我是根本不管的。现在就大不同了,觉得一个医生,不论你的职位多高,都应该对病人负责到底。想想过去,好多事情使自己惭愧。在医院里上手术台我负责,下手术台有住院医师负责,我就不管了;复杂的手术我做,小手术就不做;除手术和查病房的时间病人能看到我以外,其余时间很少能看见我。而现在则是负责到底,不仅做复杂的眼内手术,小手术也做,护士干的活如“捣棉球”我也干,术后亲自到患者家里去换药,才感到心情舒畅一些。
当我们要离开峡河公社的前三天,已确定不做手术,这时赶来三名患者,进门就问:“大夫,听说你们要走了,今天特地赶来请你们做手术。”我当时考虑,如果答应下来,会影响结尾工作和下一个点的工作安排;不答应吧,下乡的目的不就是为广大农民解除疾苦的吗?“乌兰牧骑”的文艺工作者能为一个老大娘演唱,我们为什么不能劳累一些满足病人的要求呢?当天午后,我们又重新消毒给这三名患者做了手术。从前在防治所里,不管患者从多远跑来,有多么大的困难,只要超过手术名额,即使赶上手术日,也拒绝给做手术,病人只得住旅店等到下次手术日才能做。从前,条件比农村好,可是手术超过三小时就感觉累了,下乡以后,条件虽然不如城市,但是对病人的感情变了,手术时间有时虽长一些,但却未感到象在医院那样累。这是个什么问题呢?很值得深思。
医疗上不合理的旧框框打破了
在安家公社遇到一位双目失明已十多年的贫农军属陈素范,右眼眼球已经萎缩,左眼患陈旧性虹膜睫状体炎及继发性白内障,虹膜还粘连,视力仅有光觉。这种病在医院里认为是难以治疗的,如果要动手术,危险性大,容易引起出血及玻璃体脱出,如果失败可能引起眼球萎缩。头一天,我没敢答应。但看到他们全家对于医疗队的热切期望,又觉得只要有一线希望,也要采取一切办法,把这个贫农的眼睛治好。这一天晚上,我翻来复去的没有睡好觉,对陈素范的眼病难以治疗的所谓“常规”发生了怀疑。最后经过再三考虑和医疗队员们共同研究,决定次日和主治医师一起做手术,开始时刀口可以开小一些,如发现玻璃体液化立即把线缝上,然后再改做“人工造瞳”。没有想到手术时很顺利,病人在手术台上立即看见了医生,五天后视力就恢复了。当我们知道陈素范看见了自己的三个儿女和抱着自己小女儿串门时高兴的情景,内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回想过去在医疗过程中,常受一些框框的束缚,对一些本来可以治疗的病,也束手束脚,现在认识到了,只要有高度为人民服务的革命精神,有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有些框框完全可以打破。譬如我们防治所就有这么一条规定,凡患咳嗽病未痊愈的都不能做“白内障”手术,做这种手术的患者必须住院。可是我们这次下乡在做“白内障”手术的患者中,就有一些患有程度不同的咳嗽病,因为我们对患者高度负责,小心谨慎,并采取了各种消毒、灭菌措施,就是在土炕上做手术也进行得很顺利,没有住院也都很快恢复了视力,没出什么问题。
去年一年我们曾参照了全国各眼科医院的医疗常规,坐在家里编了厚厚的一本约有六、七万字的书,专门教育医务人员不能越过这个常规。现在看来,这些常规中有很多是不合理的,不是从方便病人出发的,很多规定在农村行不通。如做白内障手术,需要透视、检查,如果结膜中有菌就不能做手术,必须进行灭菌的工作,什么时候没有菌了才能做,如此,患者就要在医院里住上三四十天。在医院这样做是对的,但不适合农村具体条件。在农村没有化验条件的情况下,我们就采取给患者注射抗菌素及点弱蛋白银的办法,结果做了十五例白内障手术,没有一例化脓现象。由此,使我联想到在城市为什么不可以广泛设立家庭病床呢?这样医务人员虽然麻烦一些,但却方便了病人,可以使更多需要做“白内障”手术的眼病患者得到治疗的机会。
看来,我们过去制定的医疗常规有的需要重新研究一下,去掉那些既不完全科学又不尽合理的部分,从方便病人出发来制定新的医疗常规。
科学研究为谁服务
资产阶级的学者在进行医学科学研究的时候,喜欢选择局部的、少数的稀有罕见病例,目的是为了个人名利,将来研究成功,给患者做手术的时候可以“一刀成名”。我是一个解放后成长起来的医务工作者,但也沾染了资产阶级的个人主义思想。长时间以来,我每天晚上都是关起门来苦学到十点钟以后才睡觉,研究的都是眼科中的稀有病例,想多写论文。再就是研究工作脱离实际,例如我研究“青光眼”,主要在医院里观察患者,或作些动物试验。这次下乡发现很多双目失明已无法诊治的绝对期青光眼患者,发病原因与城市不尽相同。如果不到农村通过实际观察,研究治疗和预防的方法,只关起门来在家里研究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如果我们走出医院及时宣传、早期发现、早期治疗,就能使很多患青光眼的人免除失明的危险。最近我们转移到新的医疗点时,就准备带着检查青光眼的器械,在农村进行青光眼的普查工作。
这次下乡看到眼科中的多发病、常见病致使很多农民视力减退以至双目失明,这一情况深深地教育了我。我们不能只重视稀有病例的研究,今后我要长期走出医院,深入农村,改变我的研究方向,致力于如何预防多发病、常见病的研究工作,全心全意为农民服务。
(本报记者卜昭文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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