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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前喜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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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5-06-11
第6版()
专栏:

炉前喜事
徐光夫
这天上午九点多钟,我登上了全国闻名的红旗炉——鞍钢九号高炉。炉子上发生了什么事?人们三一群两一伙的,兴冲冲地奔来。我拦住副厂长詹建功想问问情由。这老汉笑咪咪的拍了我一下说:“炉前工人的大喜事。”
我跟他转到出铁场,只见沿着漫长的出铁沟,夹道站着两行人。刚出过铁,旧沟底被铲净了,炽热的烟尘直扑鼻子。铺新沟的沟泥,撒入铁沟,冒起了一缕缕呛人的黄烟。但是,大家都不闪躲,别的高炉上的炉前工人,还在持锹帮助填沟呢。
铺铁沟有啥稀奇,怎的引来这多人?正纳闷,忽见两个工人抬来一个船样的物件,放置在填满沟泥的铁沟上。
“这是个什么物件?”我问旁边的一位工人。“船式炉前打夯机。”他把打夯机三字说得那么响亮,那么脆生。炉前铺铁沟也要机械化了,这可是件大事。但是,我一想到前几年闹闹嚷嚷,研究了多少次,都没成功,便又有点不放心,低声问道:“好用吗?”“你看看吧,这不在试验啦。”那工人抛下我,挤上去了。这时候,打夯机开动了。两个人扶着它,沿着铁沟移动着。它牵引着的一个砣锤飞转着,铿锵作响。它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又光滑又结实的、由焦粉、沥青、粘土筑成的铁水沟。它夯了一个来回,我看看表,只用了八分钟。“好快呀!”我不禁称赞道。“快还不说,你看看它夯的质量,又坚固又匀实,象钢板样当当响呢。”旁边一个人这样答话。
四高炉、七高炉、八高炉等炉前工人都围上去了,一顶顶锥形的帆布高帽下,闪露出一张张兴奋愉快的脸。他们有的抢着试一试,有的用铁锹检查已夯过的铁沟。九高炉的炉前组长徐振业,跟我是熟人。他握住我的手说:“炉前工人这下子可从笨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了。解放前,我用夯头夯了多年铁沟,解放后,又继续夯了十几年。今后这夯头可要入库了。”
多少年来,铁沟都是用人工夯实的。铁沟每周要拆换一次。铺换的时候,四个人,抬着大铁砣,哼咳哼咳的,一步一夯,要砸几十分钟。大砣、小砣、铁锹,一遍又一遍。怕耽误出铁,炉前人手不足,连炉长都来打夯。炉前,再没有比这个活累的了!怪不得这个小小的打夯机,引得工人们个个笑逐颜开。于是,我说,“有了它,大家省却多少力气!”“力气是小事,我们工人有的是力气。”一位老工人跟我搭话,“问题是它给我们节省了时间,节省了铺沟的材料,延长了铁沟的寿命。有了它,出铁的次数再增加,也不怕了。铁水啊,你敞开流吧!”
“这东西,是从哪里搞来的?”打夯机也引起了我的兴趣,我问炉前工人出身的詹副厂长。詹副厂长说:“是靠奋发图强、自力更生得来的。”“是谁设计的?”我又问。“就是他们。”我顺着他的手一看,看到一群年轻小伙子,其中有的人还戴着眼镜。“是技术员吗?”“未来的技术员,现在还是钢铁学院的学生呢。”“一会儿,你可以找他们谈谈。”身后有一个人这样说。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位佩戴着鞍山钢铁学院校徽的人。这时候,我又发现钢铁学院的党委书记和几位院长也都在场。
船式炉前打夯机,在现场开了个鉴定会。参加鉴定的,是使用它的各高炉的炉前工人。大家都很满意,也提了一些改进的意见。炼铁厂的领导当场决定在全厂推广。
会散了,但是我的任务没完。我急于要知道船式炉前打夯机是怎样诞生的,就扯住这个学校的实习大队的负责人张文忠,教师王书林、郑宗平,以及学生吕德祥等攀谈起来了。
今年早春,鞍山钢铁学院机电系机65—1班二十多个同学,来炼铁厂做毕业实习。学校很重视学生的思想改造和劳动锻炼。学生到了工厂,分别拜老工人为师,给老工人当下手,真刀真枪地和老师傅们一起劳动。参加劳动之后,学生们发现炉前铺铁沟的活儿太累了。设计应该从生产实际需要出发,我们的毕业设计为啥不把它列为一项呢?工人们听说他们要搞炉前铺沟机械化,分外欢迎,说:“你们搞吧,有啥困难,大家共同想办法。”
铺沟机械化,并不是简单的事。头几年不少人提过许多方案,都没下文。咱们能行吗?领导上发现个别人有畏难情绪,就组织大家学习毛主席著作,学习徐寅生的《关于如何打乒乓球》。经过务虚,人们的思想解放了。大家说:前人未完成的事,我们要接着干。我们不能老跟着人家屁股后边跑。他们下定决心:一定要让炉前铺沟实现机械化。
第一次试验失败了——由于打夯机是风动的,劲头小,操作不便。
用电动的吧,又应该设计成个什么样子的呢?教师同学们关心这档子事,炼铁厂的人也关心这档子事,大家都在动脑筋。一天,一位制图室的同志对一位教师说:建筑工地上有一种“蛤蟆夯”很灵便,能不能改造一下,移植到炉前使用。这位教师听到这个线索,立刻领着同学们到建筑工地去看。一看,很符合他们原来的想法。便又马上邀请工人来看,大家都觉得有门。但是按照这种设想制造出来的打夯机,搬到炉前一试,它又“放赖”了,干脆不转动。
怎样使它转动呢?大家讨论来研究去,有人提出用偏心式的跳动原理来补救。第三次试验,转动是转动了,但是跳动得厉害,翻跟头,打把式,险些将马达都砸坏了。
问题越来越复杂了,大家不知怎么办才好。领导上决定让试验暂停下来,先不在技术上打圈子,让大家坐下来集中学习主席著作——《矛盾论》,然后再看打夯机的主要矛盾在哪里。
第四次试验,又失败了,打夯机不但不能把沟泥夯结实,反而刨地,成了松土机了。怎么办?领导人叫大家把机器放到一边,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同学,用人工夯结实。同学们夯了一场,都累坏了,汗流浃背,心跳腿颤。领导人说:“我们夯一次铁沟,便筋疲力尽,受不了。有的工人夯了十年、二十年,怎么过来的呢?我们碰到这点困难能扔下不管,仍叫工人同志们那样干下去吗?”
“不,不”,同学们夯沟以后,感受很深,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一定要把它拿下来。”于是他们又和工人们一起反复琢磨,找出了刨地松土的症结所在,把底座的轮子取消了,改为适合沟形的船式夯。改后试验未敢上炉,在下边挖了一道沟,一试验,太妙了,夯得又结实又光滑,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人们高兴地跳起来。一直和工人一起加工制造的学生吕德祥,马上给它刷了一层新漆,叫它漂漂亮亮的在炉前大大方方地走了两趟。
这东西究竟是谁发明创造的呢?谁也说不准。有老师,有学生,有工人,也有干部。大家都千方百计地想主意,出点子。大家都心疼它,因为这是我国炉前的第一台打夯机呀!
九高炉又一炉铁水,沿着用打夯机夯结实的铁沟流出来了。金光灿灿,红光闪闪。有什么花儿比它还鲜艳呢?这花,喷吐着热,闪烁着光,腾跃着力量。这是一年三百六十天、日夜开不败的花朵!然后,打夯机又响了起来,夯实新的出铁沟。听着那打夯的声音,我不禁想起钢铁学院党委书记那番话:打夯机虽小,却体现了毛泽东思想的胜利。学校的师生,如果不下厂生产、劳动,怎么会设计出打夯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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