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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巡回医疗实践中改造自己——天津巡回医疗队第二队队长俞霭峰的来信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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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5-07-01
第5版()
专栏:

在巡回医疗实践中改造自己
——天津巡回医疗队第二队队长俞霭峰的来信
编者按:天津巡回医疗队第二队队长俞霭峰同志是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委员、天津医学院妇产科教研组主任教授。她响应党和毛主席的号召,带头参加了农村巡回医疗队。这个医疗队由天津八个医院的十七个成员组成,有中医,有西医,有老年,有青年,有临床各科的人员,也有非临床科、室的人员。他们从今年二月下旬到河北省霸县巡回医疗,历时四个月,到六月底告一段落。这里发表的三封信,是这个医疗队下乡两个多月以后写的。从来信可以看出:这支巡回医疗队深入农村,接触了农村实际,接触了广大贫下中农以后,贫下中农艰苦、朴素、勤劳、节俭的品质感动了他们,教育了他们,使他们的思想感情发生了变化,同贫下中农建立了阶级感情,他们的医疗作风也发生了一系列变化。
在农村巡回医疗实践中,这个医疗队的队员们逐步地培养了“急病人之急、痛病人之痛”的感情,增长了救死扶伤的革命人道主义精神。有了这样的感情和精神,就容易找到克服各种困难的办法。没有手术室,自己动手改建简易手术室;病人多,病种多,就打破专业界限,互相学习,外科学内科,内科学针灸,医生兼做护士的事,护士学习做医生的事,该中西医配合治疗的病,主动商量,各献所长,等等。总之,只要对病人有利,他们就毫不犹疑地去做。在为农民服务的共同斗争中,医疗队逐步形成一个革命的战斗的集体,他们的许多事迹是很感动人的。这是可贵的实践,可喜的收获。
在当前阶级斗争、生产斗争、科学实验的三大革命运动中,很需要医务人员,特别是著名的医学专家,适应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需要,适应工农业生产新高潮的需要,深入农村,深入工厂,深入实际,更好地改造思想,全心全意地为工农兵的健康服务。天津巡回医疗队第二队在这方面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一)
时间过得真快,我们医疗队下乡,转瞬已两个多月,有意义的事实在太多,现在给你们写信,真不知从何说起。
离开天津市的第二天,我们就从霸县县城到达巡回医疗的驻地临津公社。当天下午,我们有机会列席公社召开的贫下中农代表会和贫协主席座谈会,觉得很不平常。初次和贫下中农见面,显得有些陌生。但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我们。我们真恨不得一下就了解他们。
次日,天不作美,七级的西北风好象有意向我们挑战。我们仍按原定计划活动,组成两个小队,分赴公社西北角的叶庄和东面的何庄,进行巡回医疗。在途中,刺骨寒风向我们扑来,脸吹红了,手冻僵了,眼睛睁不开,流着迎风泪,在一脚高、一脚低的坎坷路上行进,真有点身不由主。说真的,这对我们这些刚从城市温室里出来的人,可是一次艰苦的搏斗。不少同志以谈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来激励自己。有人笑着说:“前面又没有雪山,后面又没有敌人的炮火,顶这点风,又算得了什么。”这样,大家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走完八九里,到达了目的地。
村头,已有成群结队的老乡迎接着我们。贫协头一天已给我们准备了地方,组织了病员。我们进村后很快就开始了工作。临时诊所设在一位贫农家里,土炕就是检查床。大夫们爬上炕头,有的蹲着,有的跪着,给病人进行诊查,显得格外亲切。开始时,各看各科,后来觉得病人多、病种多,我们就自动地打破了科间界限和医护界限,来病人就看。眼科大夫袁佳琴,用她临下乡前现学的口腔科知识,为一位贫协主席进行了牙周炎的处理;一位外科大夫拿出他实习时所学的针灸技术,为这个病人止痛,效果良好。这样,一面在这里集中处理病人,同时,对行动不便的病人,分别上门给他们进行治疗。
一经下乡巡回医疗的实践,城市“高级大夫”有点施展不开了。在农村要单独作战,什么情况和问题也能遇到。有位妇产科大夫去接生,就因为手头没有现成的脐带线给难住了。还是同去的农村接生员提醒了她:“撕条纱布不就得了!”有个孩子被蝎子螫了,来找我们的大夫,大夫就拿不出办法,结果,去请教老乡,才知道涂上点汽油就不痛了。有时我们只能依靠随身带着的农村医士手册作“顾问”,随时翻阅查考。如果遇到问题不能解决,带回来大家研究,互相学习,培养多能的本领。
在农村,针灸疗法,经济简便,解决问题,很受群众欢迎。老实说,过去我们有人对针灸还是将信将疑的,这一下,再用不着别人宣传,都要求学习了。胸科大夫张天惠是带头学习针灸的积极分子,他和大家一起,拜杜宗昌大夫为师,连夜突击。在更多地为农民解除病痛的同一心愿下,真是老师诲人不倦,徒弟好学不厌,忘记了时间,有时学到深夜。在学习中,青年医师李敬海,自愿以身体作“标本”,让大家取穴练针。有的初学,手法不熟,怕加重病人痛苦,便在自己身上试验如何进针,才能减少痛感。精神实在感人。
通过几天来四出巡回医疗的摸索,认为要更好地便利群众就医,需要多设医疗点。因此,经大家研究,我们分成五个组,在当地党、政领导和群众的帮助下,一组留驻公社,四组分别住到四个中心村的贫下中农家里。这样,既可就地解决群众医疗问题,还可实行“三同”,实现和贫下中农交朋友的愿望。
一个星期日的晚上,霸县医院来电话说,有位卧床两年不能行动的先天脊柱骨盆畸形的产妇难产,面临子宫破裂和胎儿死亡的危险,产妇本人不愿动手术。为协助该院解决这一困难,我们当即赶往医院,说服产妇后,剖腹取胎,母子都安全。临别时,产妇握住我的手激动地说:“大夫,本来我一听要开膛是害怕的。但听说是毛主席派来的大夫,心才踏实了。没想到孩子和我都安全得救!”是的,群众由衷地信任着“毛主席派来的大夫”。甚至,有的拖了几十年的“病疙瘩”,本想一辈子就“让它去吧”,从不声张,这次,也悄悄地告诉了我们。群众的真情实感一一打动了我们的心弦,激发了我们的阶级感情。我们时刻都在相互督促和思考着,怎么样才能不辜负党的委托和人民的期望!
(二)
上次信中提到,“我们怎么样才能不辜负党的委托和人民的期望”!这可不是一句空话,实际时刻在考验着我们。
在巡回医疗中,遇到一些明显需要手术治疗的病人,我们竟觉得无能为力,只能眼瞧着他们痛苦地呻吟着,还得由强壮劳力抬着往县医院送。也有的你劝他去做手术,他却面带难色、无可奈何地对你说:“同志,不行,得花多少钱呀!”这使得我们这些“高级大夫”越来越感到压力。难道我们不能就地给他们解除病痛?但是,在农村随便什么地方就做手术,这又是我们难以想象的事。
在农村条件下敢不敢做手术这个问题,对我们可说是一大难关。从个人得失考虑,如果做,做好是应该的,做不好,怕有失“专家威信”。但更重要的,从病人痛苦着想,面对“只是你们来了,我才想治”的恳切期望,又实在不允许我们不做。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带着“痛病人之痛”的感情学习了毛主席著作,可真见效:它帮助我们排除了个人杂念,加强了勇气,开动了脑筋;它教导我们把握在战略上藐视困难,在战术上重视困难的原则,破除迷信,尊重科学,适当地处理人和物的关系,使我们在困难的物质条件面前当了主人,做出了以前所不敢想象的事情。
条件是由人创造和掌握的。越是条件困难,越需要发挥手和脑的作用。就在一间小土屋里,糊上顶棚和窗户,建立手术室;没有手术台,就架起木板桌。这样经过消毒,作空气培养只有三到五个菌落,可说符合要求。消毒炉是由我们的事务员老宁自己动手垒起的。没有输液架,就用木棍自钉。手术时,洗手也遇到困难。没有自来水、没有酒精桶,我们就用水壶洗手,用碘酒纱布擦手消毒,不放心就多洗几遍,有人因此把手都擦红肿了。准备敷料和消毒器械的任务特别繁重。一有手术,青年护士夜以继日地洗刷蒸煮着。消毒锅压力不足,就延长蒸煮时间。护士忙不过来,化验员小刘插手帮忙。群策群力,克服了种种困难。
在这间土手术室里,我们已做了一百五十多次手术,还做了比较复杂的畸胎瘤摘除术等。经随访,没有发现手术后有感染化脓的现象。同志们高度的工作责任心,弥补了物质条件的不足。
过去,我们在城市医院里也谈要与工农群众建立阶级感情,可是总觉得空空洞洞,至多谈话不急,态度和气一点就是了。现在,我们就生活和工作在贫下中农身边,有时睡同一个炕,吃同一锅饭,在一块地里劳动,听到他们纯朴的呼吸,触及他们勤劳的脉搏,开始理解他们的心情:他们为你服务,可以不惜血汗,毫不计较;而当你为他们做一点好事时,他们就会情不自禁,恨不得掏出心来。我们看到:一些比较困难的贫下中农,当你告诉他可以免费给他治病时,他是又感激又过意不去。有的以颤抖的双手捧着药,连说:“这不行,这不行!”有的你免费给他治病,第二次就不来了,怕因此增加国家的负担。好多同志受到感染,觉得这一下自己和劳动人民的阶级感情,已经有了实际内容。
刚接触贫下中农,还觉得脏、还感到别扭、对他们还保持一定距离的人,现在已知道将心比心,亲近他们,体贴他们。有人可以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棉衣、捧出自己的被子,给查体或手术的病人垫上、盖上;有人可以不加思索地掏出自己的手绢,给刚出生的婴儿擦去嘴边的血痰;有人可以不顾一切地爬上贫农的炕头,伸出自己的手指,给便秘病人掏挖大便;有人甚至可以毫不吝啬地抽出自己的鲜血,给缺血的阶级兄弟输上……你们看,这在思想感情上是多么大的变化呀!
在这里,我还可以向你们谈一谈自己在思想感情上的感受:下乡以来,我觉得自己对治病已远远超过技术上的考虑。这是要为两个病人施行手术的前夕,我一夜也没有睡好,各种各样的问题涌现在我的脑间。是技术上的困难吗?不是,一个是子宫内膜异位症,一个是卵巢囊肿,诊断比较明确,手术也难不倒我。而我想的是,她俩不仅是我的病人,而且还是阶级姊妹:一个是贫协委员,一个是五好社员,她们都很年轻,既要很好地解除她们的病痛,还得要考虑她们的家庭幸福,要周密地设计手术方案,不能浪费她们的一滴血,要一笔一笔地计算医药费用,不能多花她们的一分钱……思来想去,惟恐考虑不周。这不仅在为病人治病,也给自己培养阶级感情。
(三)
和你们临别时,我们曾计算时间,想着什么时候再见。现在我们也在计算时间,觉得下乡的时间太短,农村需要解决的问题很多。大家寻思着能抓紧时间做更多的工作。除巡回医疗外,我们还为生产队培训了不脱离生产的卫生员。在他们身上,我们寄托了改变农村卫生工作面貌的希望。同时,我们还和农村基层卫生人员进行了密切的接触,想在他们身上多留下一些根子。我们一方面负责定期的学术讲座,讲一些在农村医疗卫生工作中迫切需要解决的现实问题;一方面,每人分别有重点地带上几个徒弟,一起巡回医疗,一起处理病人,以便通过实际工作来帮助他们提高。
有两个年轻的妇幼卫生工作人员现在就跟我一起工作。她们学习的热情很高。我也恨不能把她们需要知道的东西和盘交下。有一次,我去霸县开会回来,听说跟我的接生员宋义侠到临南接生去了,一天还没有动静。我想可能遇到难题了。虽然,这时已感到疲乏,但觉得这正是帮助她们的机会,不能放过,仍打起精神,拿上胎头吸引器等简单器械赶去了。果然不出所料,产妇滞产,一天还未娩出。小宋焦急地守候着,正不知所措。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在城市医院里,得在输液输血的准备下才能进行处理。可是,这是在一间暗黑屋子的土炕上,怎样在这种困难的条件下进行工作,对我来说也是锻练。没有时间再考虑别的了。我边讲边做着,把酒精纱布消毒会阴的简单步骤和怎样使用胎头吸引器助产的手法,一一告诉了她们。在胎头吸引器的帮助下,胎儿顺利出生了。小宋这才说了话:“我的心快要跳出来了。这下好了,救了人,也叫我们学到了办法。”我也松了一口气说:“说实话,我多年没有接生了。特别在这种条件下处理滞产,我还是第一次呢!”
我们和这些农村卫生人员已经交上了朋友,在她们身上学到了自己所缺少的东西。就拿接生员宋义侠来说,她是一个老贫农的女儿,只读过两个月的书,受了十九天的训练。在我们看来,她的操作不“正规”,无菌观念不强,技术并不高明。但是,她在群众中很有威信,周围村子,一提起宋义侠,没有不知道和不夸奖她的。她已经工作了四五年,没听说因为她的失职而出过事故。我们问她为什么这样热爱这一工作,她只是说:“我心疼她们!”“心疼”两字,道出了这个贫农孩子的阶级感情。这就是她风里来,雨里去,没黑没夜不倦工作的动力。过去,我们是不理解这个的,对这些非“正规”人员是看不上眼的。现在,我们才知道,农民十分需要这样的卫生人员。我们只有尽心帮助她们的责任,而决没有轻视她们的权利。
我们医疗队同志之间的关系也在改变着。
我们这个医疗队是由天津八个医院的十七个成员混合组成的,有中医、有西医,有老年、有青年,有临床各科的、也有非临床科室的人。大多数人原来相互并不熟识。在这种情况下能否搞好团结?开始时,在我思想上是有一定顾虑的。
下乡后,我们首先在同志间立了一个“规矩”,就是不准大家叫这个书记、那个主任,而一律称呼老张、老俞、小王、小刘……起初大家叫得很不自然。特别是青年人,他们有的还是我的学生。要是过去,要他们叫我“老俞”,别说他们不敢叫,就是真的叫了,恐怕我还会说他们不尊重我呢!现在,我们都叫习惯了,反而感到亲切无间。
当然,真正同志的关系,并不表现在称呼上,而是表现在工作、学习和生活的相互关怀、相互帮助和团结合作上。
来到临津的第一天,夜里天气突然变冷,党支部书记老张冻醒了。他没顾得上自己,却先想到隔壁睡着的杜老,便把自己身上加盖的那条被子,轻脚轻手地给他盖上了。这把杜老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在同志间的相互关怀和影响下,象这样“推衣衣人”的动人事例很多。
现在,顾虑打消了。我们在这个革命集体里相处得十分融洽。虽然相互间短不了有意见,但在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每个人自觉要求革命,问题容易解决。特别是服务目标明确,工作同心协力,不分你我。我做妇科手术时,胸科大夫老张就主动要求负责麻醉。党支部书记也总是身临现场撑腰,没有电灯,他就打开手电筒给你照明。一有危重病人,需要观察守候时,值夜班的事你争我抢。谁见困难都不让。如今,在我们之间,事情已很难分这是分内还是分外。医生可以做护士的事,护士也可兼做医生的事。中医西医已成了一家,该吃中药的,我信任你;该吃西药的,你相信我;该中西医配合治疗的,就互相商量,各献所长。看怎样对病人更有利。杜宗昌老中医和苏启桢大夫,就曾长期合作,为一个脑血管溢外、半身不遂、说话不清、卧床已三个多月的老贫农周树林治病。他俩同来同往,在同一个炕上,你在那一头检查,我在这一头针灸,一个多月后,就使这位病人坐起了身子,说清了言语。在这里,没有人计较治好了是谁的功劳,治不好又是谁的责任的问题。正象毛主席所指示的:“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四月底,因为要扩大医疗队的服务面,我们得转移阵地,离开临津公社了。两个多月的相处,我们已和这里的农民群众结下了不解的情谊。临行前夕,有的同志还摸黑一村一村地探望了自己交下的朋友和医治过的病人。有的则赶去为自己心爱的病人换最后的一次药,千叮万嘱地作了交代。有的同志甚至彻夜未睡,思索着贫下中农对我们的热爱和自己所受的教育。贫下中农热爱党、热爱毛主席的感情是很自然的,他们把医疗队下乡,当作是党和毛主席“对咱贫下中农的关怀”。
这天早晨,接我们的汽车开到了。许多老乡含泪相视,依依不舍。我们也抑制不住感情,十分激动。但是谁也不知说什么好。最后,一位贫农老大爷才语意深长地喊道:“留不住你们了,希望不要忘记我们!”
现在,我们已来霸县堂二里公社和东段公社开展工作了。但是,贫下中农所嘱咐的“不要忘记我们”的声音,仍深深地铭记在我们的心里。 (原载《健康报》,本报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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