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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村的大志气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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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5-08-09
第5版()
专栏:

小山村的大志气
本报记者 王青海
茅台隧道打穿了!
茅台,这个小山村,是贵州绥阳县双龙公社一个生产队的所在地。这里住着十六户社员、三十四个劳动力。茅台社员依靠集体力量,依靠自己的双手,从一九六三年底到一九六五年初,连续苦战十五个月,在坚硬如铁的青石山上,凿出一条一米多高、一百零三米长的隧道,把千百年白白流掉的阴河水,引出来灌溉农田,给人们树立了一个顽强治山治水的榜样。
叫茅台变变样子
茅台是座“火烧坡”,十年倒有九年干。全队八十九亩半稻田、六十亩旱地,有水灌溉的不到十亩。十天不下雨,田泥干裂口,一月不落雨,禾苗点得燃。年年有三分之一、甚至一半以上的稻田,不得不改种旱地作物。
缺水,成为这里发展生产的“拦路虎”。
“茅台就是这样的茅台了!”有些人唉声叹气,一筹莫展。
“有党的领导,有集体经济,茅台决不会总是这个样子。”这是多数人的声音。
不甘心老戴“穷队”帽子的茅台社员,决心克服一切困难,改变家乡的面貌,为社会主义作出更多贡献。一九六三年,重开水母坑阴河的计划,再一次提了出来。水母坑在茅台山背后,下面有一条长年不断水的阴河。如果把阴河水开出来,不仅全队稻田可以基本实现旱涝保收,还能使部分旱地变成水田。
人们记忆犹新……那是互助组刚刚组成的时候,十几户组员凭着一股热劲,决定凿开大山,引出阴河水。这年冬天,互助组请来个石匠,就动手开山。十来户人家全力干了两个月,挖开丈把深的口子,就遇到敲不烂、砸不碎的青石。几十丈的高山,那样硬的石头,什么时候才能打开?人们的决心动摇了,工程不得不草草收场。
现在提出再战水母坑,有些人顾虑重重。他们一怕工程浩大,一个生产队“啃不动”,二怕阴河曲折不定,开了山,接不上河道。但是社员们清楚地知道,茅台除开修水利,别无出路。开了多少次会,反复地进行研究探讨,结论只有一个:不开出阴河水,茅台人经济上不能翻身。
当时各地正在大修水利,一个生产队的工程简直排不上号,县、区的技术人员一个也请不到。怎么办,等一年再修吗?社员回答是:不,我们自己干。木匠牟绍友登上对面坡,用水平尺测出阴河跌落路线。住在这个生产队的生产大队长,借来过去阴阳先生用的罗盘,带上几个社员,钻入阴河,去画河道图。他们在罗盘下铺上纸,纸上象时钟那样注明号码,走多远,指南针指向何方,一一记在纸上。然后出来,爬上阴河上的山脊,按号码和距离,找出忽东忽西的阴河流向。最后,在木匠测的阴河跌落线上,找到距离最短的开挖点。
一九六三年冬天,在当年互助组开挖点的右下方,隧道工程破土动工了。这一天,全队男劳动力一齐上了工地。地里农活不多,许多身强力壮的女社员也来助战。工地上架起修理工具的红炉,一些度寒假的小学生,自动跑来帮助拉风箱。
阴河曲折不定,自己用土办法测量的开挖点有把握吗?亲自参加测量的人也不敢肯定。洞口成形后,人们想方设法进行验证,但是解决不了问题。人们纷纷议论,拿不定主意。县水电局临时抽出的两个水利技术干部,来到了茅台。这两个干部也没有测量过这样的水利工程,他们拿着仪器,在阴河里爬进爬出,整整干了五天,才算出开凿的正确路线。他们肯定,茅台队测量的开凿方向是对的,但是开凿点高了,已开的洞口必须报废,要在下面重新定点开凿。
对茅台的社员来说,这是一个挫折。但是技术干部帮助测定了正确位置,这又是鼓舞。水利部门又拨给一些炸药、雷管、钢钎等物资,人们干劲更大了。
接连二十多天,黑云笼罩山头,天空不住地飘着雪花,温度一直停在零度以下。“雪夹凌,梆梆硬”,山坡上结起一层“桐油凌”,挑担子上下经常摔跤,社员们就在草鞋外绑上草绳。路上踩出一尺多深的泥塘,人们便挽高裤脚涉来涉去。小腿冻成“红萝卜”,脚跟裂开“冰口”。坚强的意志战胜了严寒,露天挖掘结束后,隧道开凿正式开始了。
给后代留点想念
随着隧道的深入,条件变得更加艰苦了。煤油烟熏,炸药味呛,人人脸色又黑又黄。一些不相信茅台的十六户社员能打穿这个隧道的人,讲起风凉话,有的“好心”地劝他们,“为那点水,命都不要了?才干几天,就黄皮寡瘦的了,几十丈深,打穿了也得搭上几个人。”在这阵冷风的袭击下,个别人情绪消沉下来。两个平时最爱说笑打闹的青年,这时也变得上班埋头打锤,开会坐到角角里,整天不声不响。一次,一个青年突然停下锤来,问他的伙伴:“你说,这个洞打得穿吗?”
队里发现这个苗头,马上开会进行研究。一致认为,脸色不好看,不是有病,而是一时还没有适应洞里的劳动条件,个个饭量增加就是最有力的证明。为使大家有较多的休息时间,会议确定把六人一班改成四人一班,把两班轮换改作三班轮换,同时决定及时解决思想问题,振作社员的精神。
在社员大会上,队干部提出“桃子田”的问题,请社员们讨论:“前辈人为哪样下那么大的力,给桃子田砌起一条丈把高的石坎?”在暗淡的灯光下,许多人你看我,我看他,一时弄不清为什么讨论这个问题。生产队副队长给大家算了一笔账,他说:“桃子田只能收挑把两挑谷子,可这块田的石坎,是用几百斤重的石块砌成的。那时还没有现在的钢钎、炸药,靠手锤、楔子开出那些石头,最少要花千把个工。”
有人开头,会场顿时活跃起来。人们纷纷议论:“为那一点点田,花那么多工夫,我们老辈人真有毅力。”“不光桃子田,屋基田、枣子田、老田、当门大田,哪块不是拿大石头砌的!”“我看,前代人要不砌田坎,我们就没有田种。”话题逐渐转到打隧道上来,认识逐渐统一了:“跟老辈子比,现在集体力量大,打隧洞不算困难。”
在旧社会帮了十几年长工的牟树文,一边抽着叶子烟,一边慢悠悠地说:“拣个穗子还得弯一下腰,不吃点苦,能办成事情?有人认为自家人口少,拼着干划不来,这是不对的,你们年轻得很嘛,这一辈子总是那两个人?我四十多了,有个娃娃还是抱养的,照你想,我就更不该干了。打隧道是子孙万代的事,不应该净打小算盘。”这一席话,讲到不想干的牟绍才的病根上,他红着脸激动地说:“老辈人开田平土,给我们留下想念,我们坚决打穿隧洞,给后代留个想念。”
许多人争着发言:“穷要有个穷志气,我们不能输这口气”,“人家越说我们不行,我们越要打出水来,给他们看看”。这时,不知是谁,提出一个建议:重新报名,不愿干的可以不参加。他的话还未落音,参加打隧道的十二个人,全都又报了名。
从这以后,牟绍才抢着干重活。从外地请来担任技术指导的石匠要走时,他第一个学会单独装药点炮。在那苦战隧道的日日夜夜,茅台社员把身心全部献给了集体。锻钢钎的木炭光了,牟树文和牟世全利用休息时间上山砍树,连夜为集体烧出一千五百斤炭。春节快到了,队里考虑社员们太辛苦,打算在传统的节日,让大家多休息几天,可是社员们只休息两天,就呆不住了,初二的清早,他们扛上工具,又进洞干起来。春耕开始时,队里决定停止夜班,每班连干五天,以便抽回一些人参加犁田插秧。第二班的四个社员把方便让给别人,到时候不换班,坚持干了十天。
先给妇女记一功
茅台的男社员常说:“隧洞打通,应当先给妇女记一功。”在打隧洞的十多个月里,有的男社员,没有摸过锄头把,各样农活差不多都是妇女干的。
一百四十九亩半田地,由十八个妇女来耕种,这是多么重的担子呵!但是,茅台的女社员没有皱眉头,她们天不亮下田,天黑尽才回家,还要料理家务、煮饭、喂猪,付出了加倍的劳动。她们还互相鼓励;辛苦就是这年把两年,扶持男社员打出水来,日子就好过了。
这种思想,变成物质力量,推动女社员完满地完成了各项生产任务。挑粪、犁地、插秧和铲田坎,过去妇女都没有干过,现在全部或者大部分靠她们去做。她们不但做了,而且做得很好。在抢种小季作物时,有的女社员临时学习?牛犁地,效果也很好,结果,全队玉米播种还比前几年提前结束。
在搞好农业生产的同时,妇女尽可能地关心和照顾打隧道的男社员。男社员快要下班时,她们先把吃的、用的准备好。有些妇女半夜起床,把饭热好,盖在锅里,让接早班的丈夫、儿子接班前能吃上热饭。隧道深处有两个积水坑,运一次石碴,往返涉四回水。水冷浸骨,运碴成了男社员沉重的负担。女社员刘廷珍、万德英等,经常抽空进洞站在冷水里,一瓢一瓢把水舀出来,为男社员创造了较好的工作条件。
茅台正在变化
一九六五年二月二十五日,茅台隧道接通阴河。三月八日,阴河水重见天日,顺着渠道,源源流入等待天雨的稻田。
水,开始改变着茅台的面貌。往年春季,茅台的干部社员东奔西跑,向外队借秧田,今年,他们第一次在自己的田里撒下清明早秧。往年谷雨前无法打田,今年谷雨前空田已基本犁完。全队八十多亩稻田,有七十二亩半有了可靠的水源保证;六十亩旱地,约有四十亩能逐渐变成水田。
水,给茅台社员带来增产的信心。过去,茅台队不愿意跟外队竞赛。不久前,一个女社员外出开会,兴隆大队的干部对她说,他们想同茅台比赛一下,她当即回答:“赛就赛吧!”她把这一情况告诉社员,人们都说:“你答得对。不但比生产,还要比谁对国家的贡献大。”
水,还使茅台社员的精神面貌发生了变化。社员们自愿把能够变水田的自留地换给集体。他们算了一笔账,把能变田的自留地变成田,一年起码增产五六千斤粮食。现在,可变田的八亩多自留地已全部换给生产队。
茅台社员更加心向集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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