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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风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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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5-09-24
第6版()
专栏:

峡谷风
宋如
夜里,山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呼啸着。黑暗中,仿佛有人在拍打我的肩膀。我霍地坐了起来,仔细看去,原来是帐篷的一角被夜风吹打得啪啪作响。我又躺了下来。此时,我才意识到,我已不是呆在机关里,而是同向地球开战的人们一起,宿息在荒无人烟的深山峡谷里了。我静静地听着这由夜风和香甜的鼾声揉合在一起的和谐悦耳的声音,再也不能入睡了。日里所见所闻的那些激动人心的事情,又在我眼前展现开来。……
拂晓,远山蒙蒙,白雾腾腾,四处是望不尽的云山雾海。我们乘坐的汽车,顺着山间的公路奔驰。一忽儿穿过峭石压顶的崎岖险道,一忽儿又爬到悬崖峭壁顶端。在一座山顶的公路边上,车子停了下来。同车陪我们前来的工地指挥部的同志说,这就是我们要到的工地。
车上的人纷纷下了车,四处了望,急切地询问:“工地在哪里?”指挥部的同志用手指着一眼望不到底的峡谷说:“喏,那儿就是!”我们低头看去,只见深壑尽处的暗绿丛中,隐约地呈现出几个灰白的斑点。原来那就是隧道工程队的驻地!
我们顺着施工便道步行下山。一路谈谈说说,越走越近,在山顶看到的灰白斑点,渐渐就成为眼前连在一起的十几个帐篷了。热情地迎接我们的政治指导员,是一个抗美援朝战争期间在朝鲜保卫过钢铁运输线的战士。他摘去了防护帽,向我们叙述着这里的人物和山景。
这个工程队只有十几个老隧道技工为骨干,其余都是新工人,是来自城市、农村的各行各业的青年。轰轰烈烈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吸引了他们,他们决心到这最艰苦的地方来锻炼。乍来时,年轻人面对着这浩大艰险的工程,眼盯着从悬崖峭壁上打进去的隧道口,也曾有过微微的叹息。说到这里,指导员撩开帐篷的门帘,指着山上峒口的石崖说:“你们看看,这里多险。这地方的牛猪等牲畜走过,都常常会摔下来,把骨头折断!”有人惊奇地问:“你们怎么住下来的呢?”
一脸豪情的指导员又指了指峒口上的一长条木制标语牌:“头顶云雾,脚踩群峰;身在山窝,胸怀全球。”原来全队一开始就学习了毛主席著作,经过学习,人们的眼界开阔了,觉悟提高了。于是,在共同的崇高的理想鼓舞下,开始了紧张的战斗。砍掉了乱草葛藤,铲平了怪石,在连风动机具都安装不下的、一寸平地也没有的地方,搭起了帐篷,安装了机械;之后,又用山花野草、标语牌、黑板报,把个峒口前最初象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打扮起来。
工地指挥部党委发出了“从难、从严、落实、过硬”的号召后,全队立时掀起了一个学习过硬本领、改进施工方法的热潮。开挖班的全部风枪手,虽然有的还刚来不到三个月,却可以闭上眼睛,在两分钟之内,哗哗喇喇,把一只风枪全部拆卸开,又重新组装好;衬砌班工人动作之灵敏准确,可以把工效提高到两倍以上。开机械的不误工,搞运输的不挡道,把个隧道工地搞得热火朝天。在这万山丛中的腹地,他们向大自然展开了一场空前艰巨的歼灭战。
坦途是没有的。隧道出了水,地土塌坍,影响进度。困难就象这座大山一样阻挡了他们前进的道路。这时全队工人一致喊出:“工地就是战场,风枪就是机关枪,打通隧道就是打穿美帝国主义的胸膛!”仇恨化为巨大的力量。于是,就有更多的小伙子悄悄地跑进峒内,一声不响地接过同伴的风枪,???地直捣山体,把个峒子打的震天动地。他们中有个自发组成的抢险组,哪里有困难,他们就出现在哪里。峒内出了水,他们把水引出峒外,用在工程和机械上,化困难为有利条件;支撑木断时,他们会熟练地抽换掉,化险为夷。他们中有个名震隧道工地的、站在那里活象一座小山的“黑李逵”。他从不知困难为何物,每一进峒就脱光上衣,一口气可以装上几十个斗车的石碴。还有个被人称为“工程师”的工人,他熟悉隧道内的所有工序,在突然失去照明的情况下,可以工作自如,可以在碰到拦路虎时拿出办法来。这些年轻人,每人都象一团烈火,在这巨大的山体内燃烧,一直到把这万重山,烧出一条畅通无阻的大道来。
我们走进了机器轰鸣的隧道开挖面上,风枪手在紧张地穿凿坚石,出碴车织梭般来往。在衬砌好的水泥壁上贴着的一张红色大字报吸引了我。原来这是发自北京的、对他们创造月成峒最高纪录的贺电。就在这时,身后有人温声细语地问:“毛主席也知道我们在山沟里创造新纪录吗?”我回过头来,看到一个满身泥浆、防护帽戴到眉沿的小伙子。他是那样的腼腆、羞涩,两眼亲切地看着我。我激动地握着他的手,给了他肯定的回答。他微笑着,点点头,扭过黑红的脸庞,一下跳过便道,呼呼地推着铁斗车出峒去了。指导员指着他的身影,向我们介绍说,全队有许多这样的人:不久前,还是个学生,手白生生的,初进峒时不知道该在哪里工作;现在,都变成虎将了,技术学得快,成了青年突击手。
出得峒来,已是午后时分,我们伙同换班的工人一起绕过一个陡坡走回帐篷。忽然,坡顶灌木丛中传来了一个普通话说得不很流畅的女声:“青山绿水绵绵,筑路大军进山,誓破重重困难,山区面貌改变。……”我们仰望坡顶,却看不到人。她是在准备晚会节目吗?我们觉得奇怪。同行的工人笑呵呵地说:“是小谢,每天要抽空这样练。”噢!原来她是一个从上海新到工地来的电话员,因为普通话说不好,所以下定决心,每天要独自一人躲在坡上,面对空谷丛林练习发音!
这天正是周末。晚饭后,工人们换了工作服,穿上了自做的木屐,来到了新开辟的篮球场上。有的坐在地上,有的蹲下,有的站着,自然地围成一个圆圈。他们一边喝着开水,一边乘着风凉,一边微笑着欣赏周末晚会,借此消除一天的疲劳。他们中有人会突然放下茶杯,跳进圈子里,唱一曲《打靶归来》,说一段自编的快板……。我们同他们一起,欢度过这个山野里的周末。
× × ×
夜风仍在呼啸着。风声引起我的遐想:这是些多么勇敢顽强的人。他们甘愿远离童年时代的故乡,温暖的家庭,亲切的伙伴,来到这荒山野岭里,经受困难的考验,享受战斗的洗礼。他们多象这峡谷的野风啊——不眷念那桃红柳绿的枝头,却愿在荒野里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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