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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版()
专栏：

第一次
西藏珞巴族射箭运动员 达嘎
前些天，领导上要我去练步伐，准备参加国庆节游行。回来以后，欢蹦乱跳的心老静不下来。我们的社会主义新中国才十六岁，这十六年当中，祖国的变化太大了。不说别的，就说我自己，生活就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些天，只要一闭上眼，一件件叫人欢欣鼓舞的事情就会从脑子里涌出来。
第二届全国运动会开幕的那天午后，快三点钟的时候，我们各省区的运动员整好队正准备入场，广播器里忽然传来了播音员激动的声音：我们敬爱的领袖毛主席登上主席台了，“毛主席来了！”“毛主席来了！”队伍立刻喧腾开了。我们的队伍站在体育场外，分明看不见主席台，我却不知不觉一个劲朝主席台的方向探望。
入场式开始了，我多么想在队伍经过主席台的时候，好好看看毛主席啊！可是领队事先嘱咐过我们，为了保持队形和步伐的整齐，要我们集中注意力，不要东张西望。我只好硬克制自己。当队伍在主席台前广场上站定的时候，我再也管不住自己了。我踮起脚，朝主席台看去，只见毛主席坐在主席台中间，慈祥的脸，好象正在对我微笑呢。毛主席，是党和您老人家把我们珞巴人从苦海里救了出来，使我们过上蜜一般的生活；是党和您老人家，把我这个被农奴主踩在脚底下的小奴隶救出了火坑，培养成射箭运动员。一时之间，我的鼻子发酸，眼睛湿润，不由得又想起我们珞巴族人解放前所受的苦难。
我们珞巴人住在西藏雅鲁藏布江南岸的深山密林里。解放前，农奴主把我们赶进深山老林，不许我们下山种地。没有吃的，男人们只好拿起弓箭打猎，用野兽肉充饥。有时，也编些竹筐到集市上换回星星点点糌粑。住的是用树枝和树叶搭成的窝棚。晚上睡觉，铺的是芭蕉叶，盖的还是芭蕉叶。没有衣服穿，男女老少一年四季身上只好披树叶或者兽皮。万恶的农奴主想尽各种办法剥削我们，立下了比牛毛还多的税。砍山上的竹子编竹筐要交税，走路要交过路税，喝一口山泉也要交税。在农奴主残酷的剥削下，珞巴族的农奴和奴隶世世代代过着非人的生活。
我十二岁上就当了奴隶，给农奴主放羊。吃的，是主人用来喂牲口的黑糌粑，就这也不让吃饱；晚上，和羊群睡在一起。有一次，狼叼走了几只羊，被农奴主知道了，举起棍棒朝我脸上、身上狠打，打得我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那时候，奴隶们今天活着，谁也不知道明天还在不在人世。我含着眼泪，日盼夜盼，盼望苦日子早点过去，盼望有一天能过上人的生活。
这一天终于盼到了。一九五九年，解放军平息了西藏反动分子的叛乱，跟着，又进行了民主改革。我家分到了土地、牲口、种子和青稞。人民政府还为我们运来了布匹、百货，从此，珞巴人脱下兽皮、树叶，穿上了见也没见过的衣裳、鞋袜，住上了见也没见过的房子。
平叛后的第二年，我当了米林县东多乡的副乡长。那年我才十六岁，好多事情都不懂。区委书记不断帮助我，给我讲革命道理，常对我说：“达嘎，共产党解放了我们，让我们当了国家的主人。你是珞巴族第一个乡长，身上的担子不轻啊！你要好好为群众办事才好！”区委书记的话比金子还珍贵，我牢牢记在心里。我年轻不懂事，领导上让我跟着正乡长一起工作，学习他怎样领导群众搞生产，怎样向群众宣传党的政策，怎样处理问题。慢慢地，锻炼得懂事一点了。去年四月，我被选为正乡长；六月间，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
去年七月，西藏体委派人到我们乡去选拔射箭运动员，我被选上了。我和十来个藏族、珞巴族同志一起，被送到解放军体育学院去学射箭。部队领导对我们非常关心，派了优秀的教练教我们技术，还派了指导员和文化教员教我们学习政治和文化。训练了一段时间，计划完成得不太好，好些人就有点泄气了。指导员发现这种情况，马上召集我们开会，让大家摆家史。我们西藏射箭队的同志，绝大多数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奴隶或农奴，这一摆，个个心里烧起了一团仇恨旧社会的烈火。指导员这时又给我们讲了射箭是为了革命的道理，这以后，我们训练的心劲可高了。练拉力器，练俯卧撑，练双杠，练开弓，常常练得汗如雨淋，还不肯休息。经过七个月的苦练，射箭技术有了进步。今年八月，我和珞巴族另外两个同志——达央和达庸，两次打破了去年的全国纪录。在第二届全运会上，我们三人获得了男子射箭团体双轮全能第三名。我自己，在个人比赛得了一个第一名，一个第二名，两个第四名，一个第六名。
珞巴族参加全国运动会，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西藏运动员在全运会上得分，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发奖那天，人们热烈地为我们鼓掌。那霹雷样的掌声，真象要把射箭场的墙震塌似的。我心里也非常高兴，不光是因为自己射出一点成绩，更主要的是想到：不久以前，我们珞巴族人民还不得不为了生活用弓箭去和野兽搏斗，靠兽肉充饥；平叛到现在，时光才过去六年，珞巴族就有了自己的射箭运动员。他们射箭，不再是为了活命，而是为了革命。
发完奖，解放军射箭队的两位主任热情地跑过来和我握手，祝贺我；别的队员也围上来，把我举得老高。我心里想，我达嘎能有这点成绩，都亏共产党、毛主席，都亏解放军。没有共产党、毛主席，我达嘎也许已经不在人世，即使还活着，还不是给人当奴隶，做梦也梦不到来北京参加射箭比赛。要是没有解放军同志的热心帮助
（这种帮助，我一辈子忘不了。就在紧张比赛中间，解放军队的倪教练和运动员还帮我看动作，纠正毛病呢），也射不出成绩。荣誉，应该归于党，应该归于解放军。
第二届全运会就要结束，国庆节就要到来了。第一次在祖国的首都北京过国庆，心里说不尽的喜欢。国庆节那天，我真想和首都几十万兄弟姊妹一起，到天安门去参加游行。从天安门的城楼上，再见一见我们各族人民敬爱的领袖毛主席。在伟大的国庆节就要来到的时候，我要向党表示：我一定要继续苦练过硬本领，不断提高射箭技术，以后用更好的成绩向党汇报。
〔萧 凝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