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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表演技巧的继承和革新——从《游乡》《补锅》《借牛》谈起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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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5-10-07
第6版()
专栏:

传统表演技巧的继承和革新
——从《游乡》《补锅》《借牛》谈起
景孤血
我国的戏曲历史悠久,全国有三百六十多个剧种,在表演艺术方面,也有着很丰富的遗产,尤其是一些小戏(即所谓“折子戏”),因为它短小,就不能不力求精悍。小戏的舞蹈、动作、身段等表演技巧是比较丰富多采、精致优美的。过去,有些大戏就是因为其它部分缺乏表演特长,演来演去自然被淘汰,只留下最精彩的部分,成为观众欢迎的小戏。不过,那些传统折子戏是封建社会的产物,带有不少封建糟粕,就其表演技巧的传统来讲,也必须批判地继承,既要有所删除,也要有所增益,不断地创造革新。
在今天,革命现代戏的小戏和传统折子戏,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它是社会主义戏剧的轻骑兵,在上山下乡,为农民服务方面起着不小的作用。我们的小戏在表演技巧方面,也应该比传统折子戏更精采,更动人。
这次中南区来京演出的小戏,在批判地继承、革新传统方面给我们提供了不少的范例,也给了我们不少的启发。湖南花鼓戏《补锅》,是批评养猪模范刘大娘轻视补锅劳动的一出小喜剧。全剧充满舞蹈性动作,象前半场的刘大娘放猪、拦猪、数猪、抱猪……后半场的三人集体看锅、搧火、拉风箱等等,都把传统技巧移步换形地贯串结合到人物的动作里。湖南花鼓戏接近于皖系的“乱弹”,它的传统之一,是身段繁缛。《补锅》继承了这种传统,很巧妙地把一些表演技巧化整为零地溶解渗注于各种小动作之中。全剧只有三个人,行动往来,常常织成美丽的画面,聚散离合,变化多彩。如三人拿起锅来,明明是个集体的“亮象”,但因与现实生活结合得密切,就不给人以故意“亮象”的造作感。你说这个戏象传统戏《打花鼓》吧,出场却连那跑“三叉花”都没有;你说刘大娘放猪,就象《拾玉镯》里的孙玉姣轰鸡吧,这却是个好说好笑性格爽朗的中年妇女。真是巧用传统,不着痕迹。实际上它不仅是继承,而是有所发展了。
河南曲剧《游乡》,也是善于继承传统的小戏之一。剧情是女售货员杜娟,上山售货,发现联营组小商贩姚三元,把降价的小商品高价出售,姚三元逃避,杜娟尾追,两个人都挑着货郎担跑,形容跑在蜿蜒的山路上,还有渡滩、过桥、上陡坡等表演。这里的表演用上了戏曲特技的“担子工”。河南曲剧是豫剧的一种,而豫剧本属秦腔(梆子)系统,“担子工”又以秦腔为最盛。这种“担子工”要在肩窝上轻轻颠拂,不准用手拢;演员同时还要表演“反、正走浪子”“三叉花”“编辫子”“太乙图”,甚至“鹞子翻身”(让担子从脖颈上自己转过去)等等技能。一般说来,在革命现代戏中使用“担子工”,是很吃力而又不太相宜的。但《游乡》的剧情和人物身份,恰好可以运用那些飘袅的身段。因为剧中人走的是崎岖山路,于是下欹斜,颠簸闪展,前俯后仰,顺行逆行,全可以用这副担子来表现。例如杜娟“走浪子”,用碾步、搓步,过滩时用滑步,都能切贴实际生活。这位青年女演员的功夫也很熟练,看她走搓步时肩上的担子和人是一个整劲。她那腿上的功夫,催得浅碧色的裤子,就象水面上的微波,沄沄摆动;又象是青青的麦浪,偃卷在小风中。戏曲表演诀窍之一,是要动中见静,快中见慢,才是优美的技术。然而这不是停顿,乃是“意速行迟”,在这“行迟”中要透过“迟”的现象来满足观众的欣赏要求,并不是真的迟。如果动中无静,快中无慢,那就要乱成一团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呢?《游乡》在继承表演艺术的优良传统方面,已把这些展现于舞台上。姚三元的舞蹈,更是性格化了的,他那脚上都象是在“贼眉鼠眼”地瞿然四顾。当然,人的脚上是不会有眼睛的,但他具有这样惶遽的神情。在曲牌中,他唱的有“柳枝腔”(亦名“云苏调”,即《大补缸》中唱的;河南曲剧则名为《茨儿山》),这也可说是继承传统,因为《大补缸》(或名《锯大缸》)中的丑角,就挑着担子。但《游乡》形容姚三元走陡坡,过水滩,那种慌不择路、好象一只狡兔被猎人追捕着的步法,就是在《大补缸》的基础上,又大加改革了的。杜娟挑担过滩,极力找平衡,那闪转的身段,有“回风舞雪”之美,尤其是姚三元使用“金蝉脱壳计”,杜、姚二人的合舞是杜娟亮高象,姚三元亮矮象,二人脊背贴脊背地转。杜娟还要走“掂步”,姚三元从她的腋下转着“褪”缩回去。这里乍一看,能使人担心两副担子会要猛砸在一起。四只箱筐,晃晃悠悠,一砸一褪,很是惊险。它本来是传统戏曲舞蹈中“摆莲花灯”用的,名为“褪莲花”。但莲花灯既小而轻,两手端举着,毫不费力;不比担子上的箱筐又大又沉,同时都在滴溜溜地转。杜娟的担箱,对于姚三元还要故意来个“漫头”(武打术语),所以这一表演是因难见巧地获得彩声,它既是“担子工”的继承,又是“担子工”的发展。
汉剧《借牛》的情节,也很简单。老饲养员刘大伯出嫁的女儿,想借队里的牛去耕自留地,老人绝不通融,他老伴爱女心切,私自把牛借给女儿牵走,又被老人奋不顾身地追了回来。剧歌颂了刘大伯的热爱集体,坚持原则。刘大伯一角,是由老演员李罗克同志扮演的。他在追牛的途中,表演了很多特技,形容老年人的气力不佳、掉鞋等动作,总之是一派踉踉跄跄。李罗克同志是已故汉剧名丑李春森的学生,他们师徒都善演旧汉剧《广平府》。那出戏里有个老禁卒李虎,为给犯人送信,拼命地奔跑,要跑出许多花样来。《借牛》的跑,基本上吸收了《广平府》的跑法,但也不是生搬硬套。最主要的是人物的身份不合,不能照搬。还有《广平府》是表现人骑着骡子跑,这里却是步行,因而又吸收了汉剧《徐策跑城》的老步(骑骡跑脚上负担的功夫比步行略轻)。最后刘大伯赶上了牛而人已疲惫不堪,演员表演那种摇晃着头颤抖着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也揉进了传统表演技巧。《借牛》的这种新跑法,虽说是吸收了传统的技巧,但比原来的大有不同。例如《广平府》的李虎身挂铜串铃,跑起来哗啦哗啦地响,它用声音来加重火炽,这里却没有;《徐策跑城》的徐策,有蟒袍的衿袖,相貂的翅子,可以摇摆助舞,这里也没有,这就给演员提出了难题,同时也给演员的创造开辟了新天地。刘大伯是一位普通的农民,跑起来,手先没地方放,既无玉带可端,又不能握拳象作长跑,而李罗克同志的跑,却是挺身用手遮视前边的牛,步法又快又美,看出来主要功夫在肩、腰、腿三部分,而“手、眼、身、法、步”全身串连。他翻的那个小“滚毛”,干净利落,妙在能刻划出跑得用力过猛而失了神(收不住脚),让观众毫无精神准备,即在演员自己,也象是毫无准备似的。再如跑掉了一只鞋(实际是从脚上褪下来),本是戏曲中常有的表演,可是在现代戏中就难了。因为演历史戏中的老人,多是龙钟蹒跚,穿的鞋本来很大,又有特制的大白布袜,还穿着肥“底摆”的长袍,准备工作就让戏装给掩护着。演现代人不成,刘大伯哪能一出场就拖拉着大鞋?而且《借牛》在前部还有很多舞蹈性的动作,鞋子不合脚是不行的。所以这掉鞋的表演,就更难了。而李罗克同志从生活出发,吸收了几种传统技巧,演得比旧剧更丰富,更吸引人。这都是在传统基础上的一种创造。
毛主席教育我们:“对于中国和外国过去时代所遗留下来的丰富的文学艺术遗产和优良的文学艺术传统,我们是要继承的,但是目的仍然是为了人民大众。对于过去时代的文艺形式,我们也并不拒绝利用,但这些旧形式到了我们手里,给了改造,加进了新内容,也就变成革命的为人民服务的东西了。”这次中南区戏剧观摩下乡节目汇报演出队演出的一些小戏,确实体现了这种精神。很多小戏,都是从实际生活出发,从特定环境中的人物心理出发,根据主题的需要和人物塑造的需要,来创造性地运用传统表演技巧的,而不是为了卖弄技巧,毫无批判地兼收并蓄、生搬硬套。这样,传统的表演技巧便有了新的生命。这种革新精神,是值得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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