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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好的起点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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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5-10-24
第3版()
专栏:

  良好的起点
  邹江石
一九六二年,我毕业于南京农学院。在学校里有着一个美好的“愿望”,希望毕业后到科学院去工作。我想那里条件好,既有图书馆,又有整套的仪器设备,工作上还有专家指导,不用说,对自己将来成为“专家”是十分有利的。毕业后,果真实现了“宏愿”,组织上把我分配到中国农业科学院江苏分院去工作。当时,我异常激动,高兴得几夜没有睡好。谁知,在院内工作不到半年时间,领导上就要我跟随陈永康等同志去吴县长桥蹲点。这真象迎面泼来一盆冷水,使我的心冷了半截。我想农村条件很差,既没有图书馆,又没有很多时间学习业务,成天跟那些一无文化、二无科学知识的农民混在一起,觉悟提不高,学业不上进,长此以往不就要变成一个普通的农民了吗?哪里还谈得上将来当“专家”,“有贡献”!我就是带着这些疑虑,无可奈何地下到农村。
初到农村,我不但不虚心向群众学习,还故意找些问题来“考”他们。比如,问他们晚稻一生中要生几片叶子?水稻花是怎样开的?当社员答不上来或者讲得不全面的时候,便暗暗自喜,还以为自己原先的想法是对的哩!通过跟班劳动,在事实面前,我对农民群众的智慧和本领开始有所了解。有一次,我和社员一起下田落谷。劳动以前,我向社员讲了一大套要求和注意事项,要求他们撒得匀,每个铜钱大的地方落上三粒……当我看到社员落谷的秧板撒得十分均匀,而自己撒的,边上密,中间稀,心里非常惭愧。又如,整地、插秧、耘耥……等农活,我没有一项比得上他们的,我开始佩服农民了。但又想,农民在生产操作上虽然有一套过硬的本领,但没有理论知识,自己学过专门理论,这一方面还比他们高明。
去年耘稻时,一位下中农老社员在我旁边劳动。我听社员们说过,这个老汉在生产上很有经验,于是,我以试探的口吻问道:“老伯伯,这块田刚断水,为什么土就硬了?”他看出我问得不诚心,哈哈大笑说:“你们不是懂科学的吗?你说这是什么道理?”这一问,倒把我弄窘了。我只好红着脸说:“老伯伯,我真不懂。”老汉对我说:“这是白土。白土断了水马上会发硬。”接着,他又详细地向我介绍了当地的乌山土、猪血土、鳝血土、黄泥土、白土等许多的土壤种类和特性,使我增长了许多知识。
又有一次,我在七队坌地。一个小青年告诉我说,队里有块秧田,有几板苗出得好,有几板却是“秃子”。我跑去一看,讲不出什么道理来。当时,一位姓徐的老贫农来了。他问清了情况,很有说服力地说:“这几板播得晚了几天,稻谷没有浸过种,加上秧板硬,泥浆又薄,根还没有扎到泥里就遇到一场大雨,所以稻谷给雨冲走了,当然变成‘秃子’”!这一番话,我听得心服口服。
通过与农民群众朝夕相处,我深刻地体会到,农民群众中有着丰富的生产经验和朴素的科学理论知识,自己特别要向农民群众学习,做农民群众的小学生,和他们一起劳动,一起搞科学实验,把理论和生产实践结合起来。只有这样,才能不断丰富知识,研究出过硬的成果来。
刚到长桥,我只埋头搞几块丰产田和试验田,忽视大田生产,认为搞好试验田、丰产田就算完成了自己的研究任务,至于群众的生活问题,则与我无关。由于试验内容和大田生产联系不够紧密,在一次生产队总结工作的会上,一个贫农对我说:“搞科学实验是好的,但是光种好这几块田,不能彻底解决社员的生活问题。”这几句话开始动摇了我只管丰产田、试验田,不管群众大田的思想。
往后,有许多事情更使我不能平静。一九六三年七月,我在吴县长桥样板。有一次,一块水稻丰产田喷药后发生了药害,经过和贫下中农商量,决定用水冲。但天已黑了,水从哪里来?叫谁爬上几丈高的电线杆去接线抽水呢?还没有等我思索完毕,一位带病的贫农副队长站了起来说:“我去!”我想,他年纪那么大,年轻时在地主家挨过毒打,身体受过伤,近来胃病又发作,怎能让他去呢?他却毫不犹豫地说:“我是管水员,水的事情由我担当!”队长和大伙儿劝阻不住,只好让他上去了。整整一夜,他没有合过一眼,并对我说:“丰产田是队里的,也是陈永康的,我怎么能叫队里受到损失,叫陈永康的经验推广受到影响?过去给地主扛长工,当牛马,东家看不起。现在党和毛主席撑我的腰,相信我们。只要这块田不出毛病,什么事情我都乐意干……”这就是贫农的思想感情,它强烈地引起了我的反响,激发了我的阶级感情。
我出身于下中农家庭。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们一家人过着困苦的日子。解放后,穷苦人翻了身,做了新社会的主人。党为了培养我们贫下中农的子弟,让我进了学校,念上了书。记得刚进城市读初中时,心里真是热呼呼的。冬天只垫一条草席,盖一条薄薄的棉被,物质条件虽差一些,可我一点也不在乎。平时很用功,从不上街吃喝。寒暑假回家,第二天一早就跟妈妈、哥哥下地劳动。朋友们非常喜欢我,他们说我没有架子。回校后,我仍是想念着农村,想念着我的乡下朋友,我觉得在农村生活很愉快。可是进了高中和大学,城市生活过长了,我的思想也变了。寒暑假回去,劳动也不愿意参加了,有时妈妈叫我去割猪草,心里很不痛快,认为自己是个大学生,将来又不参加体力劳动,干这些做什么?对生活的要求也越来越高,自己有了两条新棉被还嫌少;看到初中时那只铜面盆也不入眼,想换掉它。平时用钱也大手大脚了,一个月花的生活费够初中时代两三个月用的。对家庭的感情也开始淡薄了,尤其怕见到那几间草屋,总觉得不顺眼,又小、又脏……慢慢地连假期里都不愿意回去了。我对贫下中农也看不惯了!嫌他们“没有知识”,“土头土脑”。就这样,资产阶级思想潜移默化地毒害了我,我和劳动人民的感情逐步淡薄了。
现在,在党的指引下,我又回到了农村。下样板蹲点以后,我又朝夕与贫下中农一起劳动,一起生活,重新回到了劳动人民的怀抱中。我时刻记着那位贫农的话;反复深思着那位副队长带病接线的事;再学习毛主席的《为人民服务》的文章,内心感到惭愧、沉痛。为什么自己想到的只是个人得失呢?而没有把贫下中农的利益放在心上呢?我想,如果不解放,我那能成为大学生?党把我从苦海中救了出来,送我上中学、大学,毕业后又分配到农业科学研究单位工作,我能不把全部精力用来为集体生产、为劳动人民服务吗?我有什么理由不更好地工作?阶级感情促使我要为贫下中农服务,把集体生产搞好,让他们在生产上彻底翻身,在生活上不断得到改善。
要更好地为生产服务,为贫下中农服务,在技术上必须要有一身过硬的本领。我觉得书本上的知识毕竟是间接的,不通过自己的实践,想完全理解它是有困难的,我决定通过劳动来掌握知识。
我是跟陈永康同志学习的,我认为学习他的基本功还得结合农事,从最基本的劳动开始。什么是最基本的劳动呢?陈永康做秧田,整大田都要求平,而“挑”又是“平”的基础,所以我选定从“挑”开始。
提到“挑”,我是最怕的,上中学时,挑行李尝过这种味道。现在要想学,又害怕,怎么能学得好呢?但我又想,如果不是党把我送进学校,现在我还不是一个农民?能不挑担吗?看到社员挑河泥的劲头,增强了我“挑”的勇气。
开始,我与小青年们一起挑挑稻草之类的轻担,还是能应付的。但也听到有人说:“人家到底是大学生。”大学生就不能挑重担吗?我决心练挑重担的本领。
夏收到了,我第一天就到二队去挑麦,麦长得真好,看了心里很高兴,挑起担子也不觉得重。半天下来,肩膀红肿了,有些地方还塌了皮,冒了血。下午不去吧,社员会原谅的。但社员们不歇,我能做逃兵吗?坚持就是胜利!我吃过午饭,又去挑了。挑了一天麦尝到了挑重担的味道,虽然塌了皮,冒了血,我倒感到很高兴,因为这是我挑担的良好起点。
队里有没有更重的担子呢?还有。我下决心,要过好这一关!冬天小麦地里要浇水河泥,队长选了六、七个身体棒的小伙子挑,我也抢着要去。一个贫农社员关切地对我说:“不行,这种担子最重,一百五十斤还不止,你还是去浇!”我说:“让我练练吧!”拿起扁担就挑。完工时,好几位贫下中农拍着我的肩膀说:“你不是洋学生,是我们的自己人。”我感到非常高兴。毛主席说过,帝国主义及各国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我看,重担子也是只纸老虎。
通过两年多的苦练,我逐渐熟悉了摇船、挑担、牛耕、机耙……等基本农活,同时,还学习了陈永康同志的种稻本领。
我深深体会到,通过跟班劳动,总结群众经验,把经验上升为理论,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了相信群众,依靠群众的观点,还必须在生产实践中,狠下一番苦功夫,只有这样,才能逐渐了解和掌握群众经验,而且也只有做到这一点,才能谈得上进一步总结和提高群众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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