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都不能耽误！”　记运输战斗英雄杨小树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一分钟都不能耽误！”
　记运输战斗英雄杨小树
·海滔· 　 （一）
在庄子西头的大道上，围满了一大群人，好象争看谁家娶新媳妇似的热闹！
“干啥的？”我也感到惊奇！于是三步并作两脚的走近跟前看个明白！
原来是一辆六个大轮子的大汽车，停在那里修理。
一个背布袋的老大爷一把抱住那个司机员：“小树！这一回可见到你了！”
“二叔，真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不是你嘴角边的那一颗大黑痣，我真认不出你了！”
他们是叔侄两个，那个司机员叫杨小树，河北省玉田县人。二十七年冀东大暴动时，他就参加了八路军，那时他才是十八岁小伙子。
他刚参加八路军时，是背着一只老三八步枪，会开汽车还只是最近年把的事。
去年腊月，他参加突击长春近郊国民党匪军新七军的一个汽车排，当时获得了很多枪支子弹，还俘掳了十几个不会开汽车的敌军，和四辆挺新的大汽车。
枪械子弹都拿到手了，但汽车没人会开，大伙只好用一部分同志在后面作掩护，用一部分同志来推汽车，预定两点钟一定可以推到安全的地区。可是，在一点钟时，掩护的同志发现了敌军开来了十几辆装甲车，他们来的人多，我们的人少，同时突击的任务已经达到，于是只得下令把这四辆大汽车烧毁，我们的同志安然的回到了原来的地区。
自那次之后，杨小树心里有了个“底”。
“真是泥塘里的鸭子，他妈的有翅不能远飞，就没有人能把汽车开得走，我一定要把它学会开！”
一个月后，他得到上级的允许，到哈尔滨人民解放军××部学汽车去！
杨小树到了××部后，同志们带着他去看那一辆一辆的象老虎似的什么“八缸福特”牌的、什么“倒奇”牌的、“雪佛兰”牌的，还有十个轮子的“ＧＭＣ”牌的大汽车。“这些车都是我们人民解放战士们，从敌军手中夺过来的！”
自那时后，杨小树天天晚上做梦，都在驾驶着大汽车。
“天下没难事，只怕有心人。”杨小树心很灵，不到半年，就能由“原地驾驶”而“公路驾驶”而“雪道驾驶”了。在毕业考试时，他没有轧倒过一根竹竿，也没有熄过一次火。
一个大晴天的早上，杨小树被分发到前方××部汽车运输队工作，多少天的梦想，今天才变成事实，他的嘴喜得都合不拢。 　 （二）
来到汽车队的第三天他就接到运输炮弹往前方去的命令。
工作是相当的紧张，一连七八天都是晚上五、六点钟开始运输，第二天早上六、七点才停止，每一辆车平均要运十二个来回。
按照队上的规定，凡是夜间出差的同志，在白天可以补睡七个钟头，可是杨小树呢，他只睡三个钟点，他利用那其余的时间，洗刷车子的各部份机件，象“机油滤清器”啦，“油棒浦”啦，检查“方向接头”上的各种镙丝呀，检查“手刹车”“脚刹车”灵不灵？看看黄油嘴子冒不冒油？马达线打铁不？……他象一个主妇料理锅、碗、瓢、杓那些琐碎的家务似的那样尽心。他时时惦记着在临毕业那天班主任给他们的那一段讲话：
“在解放区什么最缺乏，又最宝贵？那是汽车！一辆汽车合三十个中农的家产，而我们的汽车又多是战士们用血肉和生命换来的，尤其更宝贵！正因为这，所以希望各位服务时要珍贵它，不特驾驶时要小心谨慎，就在平常也要特别注重保管。大家想：假若有一辆车子走在路上被敌军的小飞机炸毁了，一个炮弹合一个中农的家产，能炸死四十个敌军，那么一车最少有二百个炮弹，大家合合，我们的损失多大！一个任务给我们，一分钟也不能耽误！大家都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好儿女，打垮国民党匪军全赖你们！……” 　 （三）
一次，在一个大雪过后的夜晚十点钟，杨小树突然接到一个叫他在两点钟以内，把一车炮弹，运到前方××地的命令。
接到命令后，杨小树马上烤热了车子，发动起来。……三十分钟之后，炮弹装上了车，他就一直开向前方去！
雪后的原野，象银子的世界，山岭树林都反射着刺目的白光，一切都是明明亮亮的，杨小树为了防敌军的小飞机及省电起见，汽车灯不开，借着雪光驾驶着前进。
公路在雪的原野里伸展着，就象一条狭长的银色的带子，汽车在上面行驶着，感到异常的轻快与敏捷，只不过有时在转弯时容易“歪屁股”罢了，他谨慎又小心的驾驶着，速度从来没有超过一点钟四十公里，他怕遭到翻车的惨剧！
“吐吐吐……”车子突然停下来熄了火，杨小树发现了前面十几步远的一座小桥被敌军的小飞机炸毁了。象老马的大长牙的几根桥木，错综的横躺着，仅仅是行人可以通过，车子绝对不能行驶。
杨小树赶快同他的助手老李走下车，搬了很多大石头，填在桥下，又把两块跳板，从车上抽下来搭在桥上。杨小树把车灯开开，汽车轮子对准两道跳板，他小心翼翼仔仔细细的开着。在车子刚过了桥，他同老李把跳板放到车上时，突然两架敌军的小飞机，象两个大的牛虻似的，“嗡嗡嗡”的盯上来了，他很快熄了车灯：
“怎办？我们躲一下吧？”老李问他。接着又说：
“已经到头上了，来不及了！”
“放在这一定会被他们炸毁，走！一分钟也不能耽误！”说着，杨小树加足了马力，“呜！”的一声，开向前面的大树林去。
“咯咯咯…………”象炒爆豆似的，一阵小飞机的机枪弹，盲目的向公路四周乱射。杨小树心里安稳、平静，一点也不慌张恐怕。他有的是无比的坚定，他握好方向盘，加足油开走着。
小飞机的机枪越来越紧了，前面又是一座小桥，而且是一个弯弓形的小桥。杨小树换上三档加上油，象一个探险家行走在沟冰上一般那样小心，他开过了小桥。
当杨小树刚把车子开进树林中时，一阵火密的机枪，从车子窗子的左面射进来，“当啷”一声，随着被打碎的玻璃片，他握在方向盘上的左手的三个指头被机枪扫掉，车子突然地在大白桦林中停了下来。
“轰！”的一声，小飞机在树林左面，约有八九百米处丢了一个炸弹，又盘旋了一阵，寻不见汽车的踪影，才象黄鼠狼似的逃窜了。
杨小树被打掉了三个手指头，但任务却准时完成，使前线的弹药得到接济。到了第二天上午八点钟，听说敌军的三个“打不垮”的山头，被我们的炮弹打下来了。
“三个手指头换来三个山头”“一分钟都不能耽误！”在全队喊开了。
半个月之后，杨小树得到了队长颁发的“运输战斗英雄”的奖章。 　 （四）
东北全境解放后，他随着解放大军入了关，整天整夜的在北宁路上运送着炮弹。
平津解放后，他又担任给“整训”的部队运送粮秣。
今天，他奉命到某某地去运送军粮，不料，车子油管塞住，坏在这里，恰巧又遇见他十年没见面的二叔，他真是高兴极了！
他将学会开汽车，和立功的故事，对他二叔讲完了，油管子也修通了。
“老李，你听听车后面油箱里有声音没有？”说着杨小树用嘴把油管子一吹：“鼓咚咚……”油箱起了回声：
“听！汽车肚里煮饺子开锅了。”儿童们在旁边叫着。
“修好了吗？”他二叔问
“修好了！”
“走吧！把车子开到咱们庄去回家看看吧！”
“不成，二叔，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不耽误你的事，五分钟就开到家了。”
“一分钟都不能耽误！”说着他同老李一同走进驾驶室：
“二叔！捎个信给我妈说，等到完全打垮国民党匪军，革命成功我再回家！”说完汽车“呜！”的一声，一阵风开走了。
在庄子的大道上，留下一片尘土和一大群人。
“离家十年，路过庄开不回家，真是模范的解放军！”
“这都是为了打垮国民党匪军，立功的心急呀！”
“你有这个侄子，真够光荣！”
老大爷们在纷纷地夸赞着杨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