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指大同——平绥路西段抢修队访问记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直指大同
——平绥路西段抢修队访问记
李翼
在过去三个半月的时光里，平绥路数百个先进的铁路员工们，排除了天时以及食、住的种种困难，以被解放了的愉快心情，于张家口、大同间，抢修了西湾堡至聚乐堡九十余公里的铁路线，和六十几座桥梁和涵洞。
员工们以无限兴奋的心情，在张家口解放后的第五天，便组织了一支数百人的抢修队，开始了这段抢修工程。一月二十日自西湾堡修至永嘉堡以西二百八十六公里处时，张家口、永喜堡间即正式恢愎行车，当时因枕木不及供应，曾一度停止铺轨。但没有因此停工。员工们为了及早恢愎西线行车，自一月二十一日起，仍向二百八十六公里以西，整理旧有钢轨，并协助沿线群众，填筑作战中遭受破坏的路基。二月六日，大批枕木运到后，员工们即自永嘉堡西二百八十六公里处，开始钉道、补桥，三月一日修抵阳高城。四月十一日已自阳高展修至距大同不及三十三公里的随土营。目前在随土营至大同间，仅尚有随土营至周土庄间约十五公里的修补工程。预计四月底可完成此一艰巨之抢修工程。如此既可便得没线居民的生产与贸易，一俟大同、归绥、包头解放，全长八百一十公里的平绥路，亦可马上恢愎全线通车。
修愎这段铁路，是一部伟大的史诗。这部史诗的书写人，是抢修队二百九十二位员工全体。他们有坚强的意志，熟练使用工具的双手，和有力的肩膀，在祖国可爱的土地上，做了富有历史性的工作。
三个半月的抢修工作，在全体员工中间，充满了空前的非凡紧张和愉快。。九日晨，东方的边际还刚透出一线白光时，在阳高车站，我登上了张垣机务段的一辆救援车，车内大部分工友，早已下车执行任务去了。管调度的刘富少，和四十五岁的老工人张国枫，在一盏微弱的小电灯下，忙乱的整理着七横八竖的救潺用具。张国枫揉着红肿的双眼，感慨似的对我叙述了生平的遭遇。他说他在对日作战以前的十三年，一直在上海直东轮船公司北晋号轮上做水手，他到过香港、西贡、新加坡等地。日寇攻陷南京前，蒋匪把北晋号轮在马当凿沉了，才逼他跑到铁路上来混饭吃。他说在旧社会里做工人，处处被人看不起。几十年的生活，睡觉、休息的时间占不了一半。因而他的身体显特别软弱无力。他说他当工人当了几十年，走遍天下，到如今才找到了共产党，直正看到了光明。因而他觉得他现在比二、三十岁时还显得年轻、有力。他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变了！他说他们救援车的十几个工友，就是以这样兴奋愉快的精神，在三月十九日，即张家口、阳高正式通车的前一个夜晚，冒着寒冷在阳高、罗文皂间，路基特别松软的三百一十四公尺左右，完成了一夜援救八次脱轨机车的紧急任务。他说，那晚机车最后一次脱轨，正是天要亮的时候，上级要他们无论如何要在八点钟以前将机车拖上轨来。他们不避严寒，动员了全体救援工匠，却在六点钟的时候，就已将机车拖上路轨，并协助检车段救援工友，修愎了被压坏的钢轨和枕木，使着八点钟中阳高东开的列车和西行的材料车，得以按时出动。使着抢修的工友，得以按时从现厂取用材料，张国枫对我说：“在国民党统治时代，一个夜晚，而且伸手冻僵的夜晚，要想完成八次救援，是根本不能办到的事情。那时机车一出事，大家都不愿动手。你推我，我推你，弄打半天，最后拖上去的不是机车，而是人上车睡大觉！那里有象现在这样的自动和团结一致的精神呢！”他的话生动的说明了全体员工在这段抢修工程中，为什么会以空前、非凡的紧张、愉快心情，百分之百的完成局方所给予的任务的唯一原由。
在阳高车站以西约廿五公里的随土营车站，抢修队的工作场所出现的，是一幅极浩壮的场面。几百个工友和附近赶来参抢修的群众汇成一道铁流，钢轨的锤击声、和规律的呼唤声，在大自然里，形成了一曲鲜明、活泼的交响乐，来自西北的寒风，吹不干他们浑身的汗水，他们都忘却了疲劳。在他们的心目之中，只有一个团结的意志和认定的方向，那就是早日将铁路修愎，促进以张垣为中心的城乡及各地间的物资交流，使附近地区，达到“发展生产、繁荣经济”的目的。
架桥队是全抢修队的先锋队，架桥队长王乔世明对我说：他们二十个工友在阳高、王官屯间三百六十一公里处，一日修补三座两孔四座一孔的桥梁。若在日寇及国民党匪统治时代，最少需要四十个人。
抬钢轨的工友杨喜，清末宣统元年开始在平绥路作工，现年已五十九岁。牙齿大部脱落了，额上有层层的皱纹。但这次抢修中，他也从康壮段远道赶来，与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一道抬起三、四百公斤重的钢轨，毫不示弱。他的同伴孙瑞琪，在四月五日那天，因抬轨不慎，将左手碰伤，但只休息了两天，就又去改搬枕木。孙瑞琪对别人说：“我手痛心不痛，干不了大的干小的！”在他们的鼓舞下，抢修以来抬钢轨的工友，由一根三百二公斤的钢轨原规定的十五个人，已自动减至十二个人，在供应不上钉道的情况下，有时竟少到六个人或八个人。
拨道队以前有十四个工友，一天八小时的工作，在每根轨只有七块枕木，容易坏的情况下，一般仅能拨道二公里，最高亦超不过三公里，现在他们十个人，在每根钢轨多为十三块枕木的情况下，每日已达两公里以上，而在国民党统治时代十个人每日最多不过一公里半。一般在一公里左右，拨道工人张荣、贾桂说：“现在做活做的多，是因为做监工的与工友站在一个方面来了，我们再不受监工的压迫了！我们有了说话、出主意的自由和权利。”
在凸出地面的路基上，紧随着一阵强烈的锤击声，和热情的叫喊声，绿旗扬升处，材料列车上一声急促的汽笛拉响之后，沿着刚刚铺好的路轨徐徐驶来。车轮在钢轨的衍接处，有规律的发出沉重的砸击声，数十分钟以前，还是僵死般的土地，俄顷之间，即变成了大地活的动派！
抢修队的全体员工，就是以这样空前积极精神，由过去（指阳高、西湾堡间）五百四十余人，每日抢修二公里，创造了现在的二百九十二人，每日抢修两公里，甚至两公里零四百米的光辉纪录，有力的去援了全国解放战争！
四月十二日下午，当我乘工事车返回阳高，车向东徐行好久，还可以清楚的听到拨道组工友们吭唷声：
唷嗨！着来！
向外着啊！
兄弟们一齐来呀！
还得用大劲儿哟！
……………………
错的真不少哟！
再用劲啊！
……………………
……………………
这没有一家谐和词的歌声，是集体劳动者，在一齐用力时，自然的一种呼唤。借着这歌声，工友们从内心里焕发着一股一股的热流。借着这歌声，劳动者，完成了和正在完成着他们创造和改造世界的伟大历史任务！
四月十四日寄自张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