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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师傅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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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6-04-06
第6版()
专栏:

好师傅〔革命故事〕
南京铁路文化宫业余创作组 集体创作
南京铁路分局 刘富华 执笔
长江水,浪叠浪,
风流人物千千万,
不说前秦与后汉,
把咱铁路英雄讲一段。
今天我要讲的先进人物,是南京铁路分局轮渡作业区的一位主任扳道员、人称红色哨兵的陈德坤。各位会说,哎,你不是讲扳道员嘛,怎么又成了哨兵啦?嗳,这扳道员跟哨兵差不多。你看他,站在纵横交叉的道岔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不论雾天,也不论雪夜,总是站在那儿,象哨兵警戒敌情一样,注视着每一点事故苗子。要是稍微疏忽一下就糟了,怎么?这火车到了岔道口,该走哪股钢轨,全靠扳道员掌握,要是扳错了道,该直走的就拐了弯,该往左转的就往右转,弄得不巧,这边道上正好有趟车,那火车就要相撞。咳,这火车打架可不是闹着玩的呀!陈师傅工作的九号扳道房,正好在浦口车站轮渡的口口上。火车轮渡联系着大江南北,在这个咽喉要道上,有五股道岔,火车来往十分紧张,只听见:“呜呜……”一班车来了,“呜呜……”又一班车去了,真是密如穿梭,快似射箭!外面的人要是在这里站上一会儿,准会头昏眼花,可陈师傅十多年来,扳动了一百多万次道岔,却从来没有出过一次事故!不过,这些今天我全不讲,为啥?要是讲开了,起码得七天七夜,那各位就得卷着铺盖、带着锅碗在这里落户啦!今天,我只讲陈师傅带徒弟这一段。
这个徒弟是谁呀?是陈师傅新收的,姓周,名向前,初中毕业生,今年刚满十八岁。你别看小周年纪小,他可有两下子,能歌能舞,能写会画,学习好,劳动也不错。一句话,是个有朝气、有理想、鲜蹦活跳的小伙子。
话说小周去年五月分配到铁路上工作,心里乐开了花,心想:好哇,我这就成为光荣的工人阶级一分子,要投入建设社会主义的洪流了!一听领导宣布把他分配给先进生产者陈师傅当徒弟,更是喜得一蹦三尺高,差点儿把天花板给撞个窟窿!喜上加喜,兴奋加兴奋,这天晚上就糟了,怎么啦?兴奋过度,失眠啦!他在床上翻过来,复过去,跟烙饼似的,直到五更头上才迷糊着。刚迷糊着一会儿,猛听见有人喊:“陈师傅来啦!”小周连忙跳起来,只见门外路上,大步流星来了一个人,熊腰虎背、粗壮有力,嘿!长得跟半截黑塔似的,简直跟武松不相上下!小周不等别人介绍,两步蹿到陈师傅面前,喊了声“师傅!”抓住他双手直摇。这时,只听见“咣……啪!”——怎么啦?原来是做梦,他双手抓住床头的桌腿使劲地摇,把桌上的洗脸盆、漱口杯给摇下来啦!
这一来,小周自然更睡不着了,幸亏天也渐渐亮了。小周两嘴三口吃完了早饭,就被领着去见师傅。一见面,小周愣了,师傅的模样跟梦里的差远啦!师傅的个儿并不高,小周悄悄一比,比自己还差半个头;更不是熊腰虎背,背还有点驼——这是陈师傅在旧社会里做牛马给累伤的。只是有一点,陈师傅的嗓门很洪亮——这是他苦练出来的,当扳道员的,呼唤应答要清楚响亮,才能保证行车安全。陈师傅深夜里呼唤一声:“黄牌要扳,闭子块落下,无牌,尖轨密贴,三道开通,好啦!”这喊声两里路外都听得见,因此大家都叫他“喊破天”。且说,当下小周打量打量师傅,回想梦里的情景,不由瞅着师傅傻呵呵地笑了。陈师傅觉得这徒弟有点儿特别,怎么见面一句话不说光傻笑呢?“我说,小周,你笑什么呀?”“嘿嘿,师傅,我昨晚就梦见你啦!”“啊?”“不过,跟你真模样可不一样!”“啊,怎么?”小周就把梦里所见告诉了师傅。“嗬嗬!”师傅笑了:“啊,你把我当成李逵、武松了!我说,小周,咱们工人不是梁山好汉啊,《水浒》里的英雄可干不了咱们这活儿!”陈师傅这话说得有理,可不是,别看李逵是梁山上鼎鼎有名的英雄,要是到咱们铁路上当个工人,非成事故大王不可!武松呢?他再英雄只打过一只虎,可咱们铁路工人却克服过千万件困难!闲话少说,且说陈师傅当下对小周说:“孩子,当个真正的工人可不容易,你得好好练啊!”“是,师傅!”小周把胸脯一挺,“你怎么说,我就怎么练,保证不辜负你的希望!”
从这天起,小周就跟师傅练起硬功夫来了。他心灵手巧,又肯努力,果然进步很快,不久,就学会了扳道员的一套操作本领。小周心里的那份高兴,就不用说了,可这一来,也就不知不觉松了劲。他想:好呀,我这下差不多了,大概能算个真正的工人啦!一高兴,他便想起了一件事:他有个要好的同学,叫小吴,是个篮球健将,如今在苏州一个厂里当车工。小周心想:该给好朋友去封信,把自己的成绩告诉他,叫他也乐一乐。可这封信怎么写呀?再多的字,也写不尽他那份高兴的心情。小周眼珠子一转:有了!我干脆画它一幅画儿,再配首诗寄了去!前面说过,小周是多才多艺的。果然,他画了一幅水彩画,这画画得活灵活现。你瞧:一个小伙子挺着胸,叉开腿,站在道岔旁,手里拿着信号旗,两眼望着远方;远方冒着一团团的烟云,那是列车在飞奔;小伙子身后,是又高又大的轮渡铁桥,铁桥后面,是一派浩浩荡荡的长江;江水在阳光下直晃荡,好象连声音都听得见!嗨,这画儿画得真好,真是狗咬鸭子——刮刮叫!可惜,就是有一点不象——哪点呀?画上只有一个小伙子,缺了个师傅。为啥不画上呢?小周觉得自己差不多了,能算个真正的工人了嘛!
当时小周十分得意地把“信”往邮筒里一扔,就等待回音。可等了四、五天,连个影儿也不见。小周暗自生气:小吴这家伙,怎么把老朋友给忘啦!就在这一天下午,一趟客车上船,擦身开来。小周正举着旗子呢,猛听见一声:“小周,小周!”抬头一看,只见客车上有个人把脖子伸得老长,探出窗外,正在跟他打招呼呢!这个人是谁?就是他那好朋友小吴。原来,小吴已经收到了他的“信”,正要回信,厂里派他跟几个人上天津一家厂里去学技术。小吴也是个小调皮,心想:这趟车过江不正好要经过小周的道岔吗?我不回信了,干脆,等经过他面前时,给他来个“突然袭击”,丢下一份礼,叫他也乐一乐!对,对,就是这个主意!果真,小周猛然一见小吴,高兴得把什么都给忘了,连师傅的喊声也没听见。他跟着车厢跑去:“啊,是你呀!我的信——”“收到啦,收到啦!你那画儿真好!快,接着!”说着,小吴就把一个纸包给扔了下来!小周一愣,没接着,“啪”纸包摔在地下,破了,几个橘子蹦蹦跳跳地滚了出来,一个正好滴溜溜地滚到陈师傅脚旁。小周正要弯腰去拾,没料到,“啪!”师傅一跺脚把橘子给踩了!喝道:“赶快恢复道岔!”这时候,小周才清醒了过来。偷偷瞧瞧师傅,只见师傅脸色铁青,神情十分严肃。“师傅,”小周咬紧嘴唇说,“我我我……”“执行任务,有话等下了班再说!”
小周看看师傅的神色,心里真不是股滋味:唉,师傅平日待自己多和气,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有什么说的呢?只怪自己昏了头!不过,我只是一时大意呀,小吴跟我打招呼,我能不睬人家吗?再说,我只跑开两步,又没出什么事故,师傅这火气也太、太那个了!……
这边小周心里正嘀咕着,只听见那边一声:“爹,爹!”陈师傅的大女儿跑来了,跑得汗珠子直滴,上气不接下气。“爹,不好啦!”“什么事呀?”“唉,弟弟把腿摔坏了,送了医院!”
“啊!”“医院要你去,爹,你快去瞧瞧!”陈师傅想了一想,说:“不!我走不开。这样,你去瞧瞧弟弟吧!”“唉,人家医院叫家长去呀!说是伤得不轻哩!爹,你就快去吧!”“不,我不能——”陈师傅这一个“去”字还没出口,小周就叫了起来:“师傅,你去吧,这儿有我!”“不!”小周心想:怎么啦?哦,师傅大概是对我不大放心!“嗨,师傅,你就放心去吧!我一定把眼睛睁得象铜铃大,保证不出半点事故!”哪知道,师傅还是摇头。小周急得只啧嘴,一抬眼,扳道房里的挂钟到了十九点了,忙说:“哎,只有半个钟头就下班了,师傅,你就快走你的吧!”“不!”师傅斩钉截铁地说:“别说半个钟头,咱们一分钟也不能离开岗位!”他转过脸,跟女儿说:“孩子,你别急,如今医院是咱们人民的。你先去,爹下了班就来。”就这么把女儿打发走了。小周心里十分感动,可越感动就越不安:你看,陈师傅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进了医院也不离开岗位,可自己呢?唉,一包橘子就给弄得蒙头转向了!自己刚才心里还嘀咕,觉得师傅太那个了,看来,咳,是自己思想太那个了!……想着,想着,小周心里又转到师傅的孩子身上去了。唉,他的腿不知是摔断了,还是脱了臼?脱了臼还好治,要是断了骨就麻烦了!想到这儿,他不由脱口唤了声:“师傅!”“什么事呀?”“我,我在想,不知道……”他说了半句,瞧瞧师傅的神情,就把下半句话咽回肚里去了。师傅说:“小周呀,你思想别跑野马哟,咱们不但身子不能离开岗位,思想也不能一分钟离开岗位啊!咱们道岔每天有几千辆车经过,有支援农业的,支援边疆的,连咱们的毛主席也曾经乘车路过咱们身旁!你想,要是出了半点差错还行吗?孩子,咱们脚一踏上岗位,就要做到雷打不动啊!——哟,车来啦,扳道!”
就这样,陈师傅一直坚持到下班。交完了班,小周拉着师傅撒开腿就往医院跑去。他满以为师傅的孩子没人照应,哪知道,病房里早挤满了人,有医院的,有学校的,还有工人家属委员会的。孩子呢?也脱离了危险。原来,医生们听说陈师傅这样公而忘私,都被感动了,医院院长亲自出马,带着医生把孩子从危险中抢救了过来。
这时,陈师傅放下了心,高高兴兴带着小周跟女儿往回走。走了几步,小周突然停住了脚,低低唤了声:“师傅……”“怎么啦,小周?”“我,我错了……”原来小周想起拾橘子那件事了,“咳,我以为自己学得差不多了,思想就……唉!”“好啦,好啦!”师傅笑着说,“不摔跤学不会走路嘛,你能知错改错就好!不过,孩子,你要记住:学扳道技术,你也许几个月就能对付得了,可练工人阶级的思想,得花上一辈子啊!——好,快走吧!到了家,吃饱饭,咱们再好好儿聊聊!”
当晚,陈师傅把小周留下,睡在一张床上。师徒俩呱哒了半宿。当师傅的比过来,说过去,谈了老一辈受的苦,又谈到了对青年人的希望,恨不得把自己的一颗心都塞到徒弟的胸膛里去!
长话短说,小周在师傅的言教身教之下,觉悟果然不断提高。师傅的那套硬功夫,什么“人力连锁”呀,“千金难买回头望”呀,……他一一认真学习。《毛泽东选集》呢,更是随身带着,活学活用,这心一亮,干起活来就扎实了,两只眼再也不跟打野鸭子似地东张西望了。
一眨眼,到了年底,陈师傅要上北京去出席铁路工人的先进代表会议。他的班,就由小周顶了。陈师傅把用了十几年的信号灯擦了又擦,又把那两面红黄旗洗得干干净净,统统交给了徒弟。师徒俩要分手了,自有千言万语,这些就不一一细说了。
单说陈师傅临走前的这一夜,他想想过去,想想今天,好半天睡不着。又想想徒弟,感觉小周近来进步是很快,但究竟锻炼不够,还要更严格地要求他。左想右想好容易才迷迷糊糊睡去。到下半夜,忽然被一种声音惊醒了,“呼……呼……”又象狮吼,又象虎啸,侧耳一听,原来是北风卷着雪片在呼啸。啊,寒流来啦!突然来了寒流,不知小周这孩子能挺得住么?……想着,想着,他就悄悄穿衣爬了起来。一出门,北风更猛,一阵紧似一阵。陈师傅裹紧了棉衣,侧着身子,一步一步朝九号扳道房走去,半天才走到。
这时,调车场被灯塔照得雪亮。灯光下,浮动着一股一股的寒雾。各色的信号灯一闪一闪,好象冻得也直眨巴眼睛。整个轮渡桥口,这时只有一个地方顶暖和。哪儿呀?扳道房,扳道房里有熊熊的火炉。按规定,车没到,扳道员是可以进屋取暖的。可小周呢?陈师傅抬眼一看,只见徒弟精神抖擞地站在道岔旁边,头上,身上,眉毛上,都是白白的一层,象是一棵雪压不弯、霜打不黄的小青松。这一切,都跟他在场的时候一个样。做师傅的不由暗暗喊了声:“好,好样的!”
陈师傅没惊动小周。默默看了一会儿,放了心,正想往回走,只听得一阵清脆的信号铃声:“叮,叮,叮!”陈师傅知道这是有机车要上轮渡船取车了,果然,“咔咔咔……”一台机车迎面向第三股岔道开来。可是,不知怎么弄的,机车头上的探照灯忽然向右面第二股岔道照去。咦,不对!怎么朝二股开呀?糟了,一定是前面那个八号扳道房扳错了道岔!这时,第二股岔道上正停放着三节装满硫酸的棚车,硫酸可是危险品,要是机车照那上面一撞,就会爆炸起火。嗨!陈师傅只觉得心口一热,满腔的血都涌到脸上来了!他正要张嘴高呼,叫前面八号扳道房改正过来,只听见一声喊:“哎——”原来徒弟也察觉了,抢先喊了起来。可是,一声“哎”才出口,小周就咳了起来,怎么?给风呛住了。那北风跟刀子一样,差点把他的喉咙呛出了血!那八号扳道房,离这儿有二十多个车皮远,又是逆风,你就是嗓子喊破了,他也听不见呀!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辆机车还是“咔咔咔……”照样朝硫酸车直闯过来!这时,只有一个办法了,打开红色信号灯,叫司机紧急刹车。陈师傅正待举灯,啊,自己两手空空,灯早交给徒弟啦!他急忙掉转头,正要喊小周,一片红光在眼前一闪,徒弟早已把灯高高举过头顶!这盏灯啊,是他用了十几年、昨天才擦了又擦交给徒弟的。红灯下,只见小周迎风挺立,两眼炯炯发光。他举的不是一盏普通的灯,而是工人阶级的一颗红心啊!司机看见了红灯,急忙紧急刹车,只听得“咔喳”一声,车轮下火花四溅,才勒住了这头狂奔的铁马,避免了一场恶性撞车事故。这真是:
长江水,浪叠浪,
师徒都是英雄汉,
红灯照在心坎上,
革命传统代代传!(附图片)
小周高举红灯,迎风挺立。杨先让 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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