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在敌人心脏上的一把尖刀 西贡市郊采访记之一 [复制链接]

第5版()
专栏：越南南方通讯

插在敌人心脏上的一把尖刀
西贡市郊采访记之一
“在大炮射程之内”
我们在西贡市郊采访的那些日子里，从市郊西北走到东南，走过解放区，走过游击区，也走过敌占区。总之，随我们怎么转吧！大白天，刚刚从西贡新山一机场飞起来的美国飞机，看得越来越大；黑夜里，西贡市灯火照射到天空里的反光，看得越来越清。我们问西贡前线指挥部的同志，这里离西贡多远？他满脸笑容地回答：“在大炮射程之内。”
听了这句话，使人不禁想起，那是一九六一年，美帝国主义多么趾高气扬啊！它凭借着飞机大炮，对赤手空拳的南越人民发动了罪恶的“特种战争”，而五年后的今天，南越解放武装已经进逼到西贡城下，解放区离西贡市区已“在大炮射程之内”。这个事实不正是南越斗争形势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证明吗？
英勇的越南南方人民，敢于斗争，善于斗争，他们不仅在山区，在平原，就是在一片平川的西贡近郊也建立并扩大了解放区，沉重地打击了美伪军，使西贡美伪集团的头目们束手无策。
这里，到处有人民英勇斗争的见证。
西贡市西北古芝县军民，今年一月的十二天内，同美国侵略军进行了二百多次大小战斗，打死美军一千多。东北郊平新县的许多乡，没有一间房屋、一棵树是不带有弹片伤痕的。东北郊守德县的游击队，在公路上活捉过美国佬。南郊西贡河里，漂流着被游击队炸中的敌军船只的残骸。这里没有前线后方之分。这里没有固定的前线，但到处是歼敌的前线；这里没有固定的战场，但到处是杀敌的战场。解放区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用人民的鲜血和勇敢夺回来的。在这里，日日夜夜，枪炮声始终伴随着我们。
环绕着西贡市的西贡嘉定地区，有六个县，历来是越南南方政治、军事、经济中心。美帝国主义在发动“特种战争”初期，在广宽的平川上，建起了二百七十多个“战略村”，几乎囚禁了全区的农村人口。敌人的血腥镇压，燃起了人民反抗的怒火。人民在斗争中逐渐懂得：没有武器是打不倒敌人的。仅在一九六三年第四季度里，人民就奋起捣毁了六十多个“战略村”，夺取了三百六十多支枪，武装了自己。西贡城外首次出现了人民战争的堡垒——战斗村。
西贡嘉定地区燃起的熊熊革命烈火，直接威胁着美伪集团的巢穴——西贡。美伪军妄图扑灭革命烈火，重占解放区，保住西贡，对当地人民进行了残酷镇压。美国侵略军疯狂到了极点。远的不说，仅在今年一月，就出动了八千军队，二百多架飞机，对古芝县北部一地进行了灭绝人性的“扫荡”，一次烧毁了一千五百多间房屋，一万斗粮食。许多村庄的房屋只剩下几根焦黑的柱子，成片的橡胶园和果园，变成了叶落枝枯的死亡林带。美国强盗对一个不到一平方公里方圆的小村庄里，扔下了三百吨炸弹，一夜之间向解放区发射了三千多发炮弹。美国侵略者真比法西斯希特勒更凶恶、更残暴！
“美国强盗对我们几乎使出了所有的屠杀武器。”中利村的一个老大爷愤愤地对我们说：“但是，他们就是忘记了一点：革命意志和必胜信念是炸不掉、烧不了的。”
西贡嘉定地区村村武装起来，人人武装起来，广泛地展开游击战，在战斗中壮大、巩固了自己，打击和消灭了敌人，保卫并扩大了解放区。武装到牙齿的美伪军害怕的，正是这些武装起来的革命人民。
我们走过好些个解放乡。我们看到，就在美国飞机狂轰滥炸和炮火纷飞之下，人们正在填平弹坑，重盖新房。路边庄稼长得非常好，没有荒芜的土地。妇女在矮树丛边摘花生，尽管头顶上美国飞机发出刺耳的尖啸，她们连头都不抬。敌机炸完飞走后，一个老大爷从地洞里爬出来，抖掉头上身上的土，仰望着天空说：“这是第九回炸我的房屋了，我要在原地第十次盖起房屋，炸不死我。”姑娘们沿路摘下野红花，喜欢若狂地迎接我们。乡村教室里仍然书声琅琅。即使是十来岁的孩子，也都能识别敌机的型号。他们侧耳听着炮弹从炮口射出的声音，立刻就能准确无误地告诉你，弹落点将在那里。解放区的交通壕，可以连续走几小时。地道、工事，是村连村，乡连乡。游击队扛着卡宾枪在村边来回走动着……。这一切情景包含着多么坚强的革命意志和胜利的信心啊！
西贡嘉定地区人民的顽强战斗和解放区的不断发展，不仅直接威胁和打击着美伪集团的老巢——西贡，而且从地面上切断了西贡和其他地区的联系，卡住了美伪军的脖子。西贡嘉定地区解放区，象一把锋利的尖刀，插在敌人的心脏上。
“把战线推进到西贡城下”
我们在西贡城下听到的解放武装歼敌的枪声是最动人心弦的。这枪声反映出人民战争的真正威力。
把人民游击战的战线伸到敌后，逼到敌人脚下去打，这已成为越南南方广泛的、灵活的人民游击战中很明显的特色了。广大的游击队配合地方武装在外线灵活歼敌，解放武装主力则诱敌深入，待机集中歼敌，这就形成了当前南越战场上四面八方夹攻敌人的壮丽景象。
我们沿着一条可通行大轱辘牛车的沙土路向前走着。附近的美伪军据点里，不时发射出来的炮声，一阵紧一阵，呼啸而过的炮弹在近处橡胶园里炸开了，回响特别大。这时路旁的沙土地上，坐着一排排解放军战士，他们正在休息。有的战士把头枕在重迫击炮炮筒上，伸直双腿仰卧着，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沿的天边一片灯火的反光；有的战士直着腰，用伪装布抹着新式冲锋枪。
我们的前进方向是一致的：逼近西贡。不需多问，在微弱的月光下，从战士们坚定而挂满笑容的脸上，他们参加即将来临的战斗的激动心情，无声地传到了我们的心坎里。
“把战线推进到西贡城下”，这是今天南越人民游击战中光辉胜利的象征。现在，离西贡市最近的战斗有多远？这里的战斗规模怎样？让我先来说说无数次战斗中的一次吧！
这次战斗发生在去年十一月十八日。战斗地点是离西贡市只有几公里左右的平新县安禄村附近。这次进攻是解放军和游击队主动发起的。
安禄村在敌后，紧贴在四号公路上。村子四周是一片稻田。这一带离西贡近，守敌多，碉堡岗楼一个接一个，对进攻部队来说，地形并不是很有利的。安禄村里驻有一个伪军海军陆战连，附近村子里，也驻有两连伪军和一批美军。
入夜，积水的田埂，很滑很难走。战士们摸黑穿行在田间小径上，长长的队伍在迅速移动。寂静的四野里，却听不到一点响声，单凭这一点就可以知道战士们丰富的夜战经验了。
当解放军和游击队突然出现在敌人面前的时候，有的伪军还在睡大觉。待守岗的伪军发现解放军时，他们早已落进解放军和游击队的射程之内了。着慌的伪军朝田野里胡乱开枪，曳光弹带着一串串红色的尾巴，在解放军和游击队头顶上嗖嗖飞过。战士们根本没有理睬它们，一个劲地往前冲。飞速奔跑的脚步，把稻田里的积水踩得“嗵嗵”作响。有的战士血迹染红了枪托，顾不上包扎，忍着痛往前冲。战士们心想，只要一冲进村，卡住敌人的喉咙打，就能消灭更多的敌人。一部分战士神速地插到敌人的碉堡背后，一阵猛打，刚刚还吐着一串串火舌的坚固碉堡，立刻就变成一片焦土。碉堡刚炸掉，战士们猛插进村，机枪、冲锋枪、手榴弹一股脑儿向敌人头上打去。敌人的防守线在解放军和游击队的强烈火力下，整个淹没了。只见伪军在浓烟滚滚中，叫的叫，倒的倒。当解放武装的自动火器再一次红光闪闪地发射时，伪海军陆战队丢下大批尸体和枪支，没命地往西贡方向溃逃了。
安禄村的进攻战，是去年解放武装发动的离西贡市最近的一次战斗，也是在西贡城下首次歼敌主力连的战斗。这一仗一共打了一个多小时，全歼伪军两个哨所的两个班。战斗时，距离极近的美伪驻军，都不敢出来增援，他们只是龟缩在据点里，乱打照明弹。正好，解放军和游击队的战士们就趁着照明弹的亮光，捡起敌人的武器，安全撤离了。
“将来还用说吗”
经过多年的反复较量之后，今天，越南南方解放武装越来越强大，西贡大门口的战斗越打越大。美伪集团天天叫嚷西贡市郊是“绝对安全区”，可是连他们自己也不敢相信。不是吗？一到傍晚，那些离西贡市区近在咫尺的市郊“安全区”伪政权的人员，不敢在那里过夜，都连夜赶进城睡觉。连接西贡市的五条战略公路，大白天，有几段还能通行车辆，而一到傍晚，公路立刻变成了死寂的地区。有些公路两侧五百米处就是解放区和游击区了。美伪军不能自由来往，而解放军和游击队却可以自由来往，袭击敌人。
在一个小村落里，我们会见了西贡嘉定地区的前线指挥员们。这里的指挥员，和我们以前在别的地方见过的指挥员一样，都是那么坚强，朴实，热情。他们摆出红点包围蓝点的地图，向我们详细地谈战斗的经过。“总的说来”，指挥员象作总结似的说：“西贡市郊的斗争是十分激烈的。美帝国主义是疯狂的，但是，我们的人民站起来了，武装起来了，我们站住了脚，革命的人民是真正的铜墙铁壁。我们克服了困难，走向胜利。”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说：“美帝国主义再凶恶，再狡猾，即使再增加几十万侵略军，它们也不能扭转注定了的败局。”
“你们问未来的斗争”，指挥员眼里闪烁着光芒，禁不住笑了起来说：“将来，还用说吗？！”
我懂得这洪亮的笑声的意思。因为我已经不知多少次听到这种笑声了，这是充满胜利信心的笑声。现在，猬集在西贡城里的美军将领们，只能是干着急。既然仗已经打到了西贡大门口，既然解放区已直逼城下，那末，他们叫嚷的“反攻胜利”，“景况相当好”不是可笑的梦呓吗？
我随军走在一号公路上。这时，一弯新月挂在竹丛梢头。近处远处的美伪军据点里，射出一连串照明弹。据说，这是美伪军害怕解放军夜间进攻而采取的“防御性措施”哩。公路静静地躺着，发光的路面向前伸展。“如果沿着它再走两个多小时，不就到西贡了吗？”我们心中充满无限的激动和喜悦。
本报记者　戴　枫（附图片）
西贡市郊解放区人民积极修筑交通壕，随时准备迎击来犯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