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谷鸟集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播谷鸟集
林紫
土地
这些土地
有我们的血汗
这些土地
有我们的眼泪
一年一年
我们种地
风吹雨淋
忍饥受寒
从春到夏
从夏到秋
收割下粮食
被地主抢走
现在，这些土地
归还我们了
新的地权证
拿在我们手里
我们不再流泪
我们满心欢喜
我们耕种
撒下种子
一子落地
万颗归仓
这些土地多么好
这些土地多么香
送粪
咯隆隆
咯隆隆
谁家的媳妇
露出粗壮的胳膊
迈着大步
推着土车
一车一车
把圈粪送到地里
额上流着汗
嘴上含着笑
她的眼睛在说
以后的日子好了
肥料下地广
粮食收满仓
咯隆隆
咯隆隆
土车也一样
不象往年
老是葛吱吱
葛吱吱地啼哭
如今变了
它大声地笑着
从村庄到野地
从野地到村庄
咯隆隆
咯隆隆
耙地
一匹马
拉着耙
向前
向前
人站在耙上
象站在筏了
耙的前面
土地象河流
耙的后面
土块象水浪
杨柳青了
草也绿了
花也开了
鸟也叫了
马路着
耙向前
向前
两只白蝴蝶
从地里
飞过……
地多么宽
地多么广
耙飞跑着
飞跑着
来来
往往
耙上的人
一边吆喝
一边唱歌
“东方红
太阳升……”
浇地
驴子走
水车转
一个妇女
坐在水车边
她的怀里
躺着一个小孩
小孩睡的甜又甜
驴子走
水车转
驴子走慢了
妇女就吆喝一声
驴子又加快了
转了几转
驴子走
水车转
水从水斗
倒出来
倒出来
沿着土沟
往下流
往下流
流到地里
地里白晃晃发亮
这是新分到的土地
这是发香的土地
这是亲爱的土地
驴子走
水车转
一个男人
用锄头引着水
水头向前渗
向前渗
浸透了干土
驴子走
水车转
太阳下山了
天也暗了
但他们还不回去
好象连夜里
也要宿在地里
掏土
老乡啊
刮大风了
天也要黑了
快休息吧
只他一个人
一锄又一锄
掏着黄土
用手抹着汗
天快黑了
他也不知道
老乡啊
风刮的好大
树都摇摆了
天已黑了
快休息吧
不，
春发东风连夜雨
趁雨没有来
把地掏松
雨来了
让它浸个透
等天晴了
撒下种子
春雨
云从东方来
天下雨了
从东到西
从南到北
雨洒着冀中平原
农民牵着牲口
回去了
水车不转了
轮子停了
到处都淋着雨水
到处都好象在笑
一个农妇
站在门口看着雨
笑着说：
“有了地了
天又下雨了
真的翻了身”
往年
榆树皮
槐树子
绿豆壳子
蒙糠饼子
什么都吃
麦子和谷子
进了地主的肚子
从今以后
地是自己的
一想到
打下的粮食
全归自己
她的心开花了
春雨贵如油
拼命的下吧
把土地灌透
八十三场雨
一亩六七亩
今年吃饭不用愁
喜鹊
村子的边上
有一排高树
最高的枝枝上
有一个喜鹊窝
喜鹊站在树顶上
最早看见太阳
它哑着嗓子说：
“太阳出来了！
太阳出来了！”
长长的尾巴
一翘一翘……
它从树顶飞走了
飞到野地里
一个农民
站在耙上
赶着两匹驴子
从地的这一头
到地的那一头
喜鹊朝着农民
哑着嗓子说
“分了地了，
恭喜！恭喜！”
播谷鸟
年年春天
播谷鸟在叫唤
“割麦插禾
割麦插禾
地主吃饱
农民受饿”
播谷鸟，播谷鸟
看见农民的辛苦
看见打下的粮食
送进地主的仓库
它的叫唤象是哭
叫人听了很难受
今年春天
播谷鸟又叫唤
声音可不同了
“春雷响过
雨也下过
翻了身的人
快种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