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镜子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

照镜子
齐明昌
炮兵连连长李进京的床头，挂着一面很别致的“镜子”，李连长称它是“床头镜”。“镜子”的左边写着：本人缺点；右边写着：毛主席的教导。李连长每天都要对着“镜子”反复擦拭自己思想上的尘垢。
“床头镜”是咋来的呢？
今年夏天一个星期日的清晨，战士们起床后，经过一阵激烈的“战斗”，宿舍里的玻璃和地板，擦得铮明瓦亮；一切用具都摆得整整齐齐。金灿灿的阳光照进宿舍里，使人感到格外舒畅。
李连长从宿舍这头踱到那头，满意的笑容在脸上漾了开来。可是，当他走进驭手班的宿舍，面色登时阴了下来。驭手班的同志们还在蒙头酣睡。李连长的脾气，扔到棉花上都炸，一看到这种情况就火了。他对驭手班的战士们大声喊：“起床！”
战士们立刻“腾”地坐了起来。
连长很不客气地说：“全连就数你们驭手班作风稀拉。虽然是星期天，也不能太阳晒到屁股上了还不起床啊！”驭手班长对连长说：“这不能怪同志们，我们班——”
“你们班应该从思想上好好查查原因。”连长打断驭手班长的话批评道。
连长的几句话，说得战士们都耷拉了脑袋。
晚上点名，连长为了使其它班引以为戒，又把驭手班批评了一顿。不料，连长这一顿批评，引起了一场风波。
第二天下午操课归来，连长还没有走进连部，就听见文书聂瑞林粗喉咙大嗓门地嚷道：“驭手班不虚心接受批评，还乱开炮，真是乱弹琴！”
连长走进连部，问文书：“出啥事了？”文书递给连长一张纸条说：“喏，你自己看吧。”
连长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连长办事太主观，
驭手晚起有根缘。
不调查没有发言权，
调查之后再发言。
驭手班战士”
在这条意见的旁边，还用红笔写着一条毛主席语录：
“有许多人，‘下车伊始’，就哇喇哇喇地发议论，提意见，这也批评，那也指责，其实这种人十个有十个要失败。”
连长平时处理问题有些主观，但他还特别怕别人批评自己主观。今天，驭手班提出的这条意见，深深地刺到了连长的痛处。连长的脑袋有些大了。他觉得：自己熟悉连里每个战士就像熟悉自己掌中的指纹一样，咋能说自己没有“发言权”？再说昨天驭手班晚起床，自己都亲眼看到了，还用得着调查？连长有些恼火了。猛地，毛主席的话，在他的耳畔响了起来：“因为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我们如果有缺点，就不怕别人批评指出。”毛主席的教导，使连长冷静下来。昨天的事情，自己果真处理得妥当吗？他对照驭手班送来的那条语录，检查起来。越检查越觉得自己对这件事的处理有问题：自己光知道驭手班起床晚了，但究竟为啥起床晚了呢？确实缺乏调查研究。
当天晚上，连长带着那条意见来到了驭手班，虚心地倾听了战士们的批评。原来，那天夜里，连里有一匹军马得了重病，驭手班的同志们，请兽医，给马灌药，整整折腾了一宿，天亮时才睡下。因而，第二天误了起床。这天晚上点名，连长表扬了驭手班“星夜救军马”的忘我的工作精神，诚恳地检查自己犯了主观主义的毛病。他说：“以前，我总认为自己生活在连队里，还用得着调查研究？驭手班这一炮轰得好，打中了要害；驭手班这条语录也送得好，正是给我治病的良药。以后，你们看我哪些地方不符合毛主席的指示，就尽管开炮……”
全连一阵热烈的掌声，淹没了连长的声音。
会完以后，熄灯号早已响过了，连长却全无睡意。他坐在灯下，拿着驭手班的意见和送来的语录，反复端详、反复琢磨。忽然，他觉得心头一阵豁亮，一阵喜悦爬上眉梢。他找了张硬纸，剪成了一个镜子大小的方块，把驭手班的那条意见和毛主席语录，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抄在上面。也不知是过于认真还是因为天气太热，连长写了百十个字，竟出了一身大汗。
连长写完，把镜子大的硬纸牌挂在床头上。文书在旁边看了半天，也没弄清连长的意图。忍不住问道：“连长搞这硬纸片儿干啥？”连长说：“把毛主席的教导当做一面镜子，天天对照检查自己的思想，永远按毛主席的指示办事。”连长的话，像钢珠落在银盘上，铮铮作响。
第二天，文书把连长做“床头镜”的故事写了篇稿子，登在黑板报上。战士们看了黑板报，深深地为连长勇于自我批评的精神所感动，也都学着连长的样子，一人做了一面红彤彤的“床头镜”。
一面面“床头镜”，把宿舍映得通红通亮，把人们的心照得通红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