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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样演“老候头”——关于电影片“桥”的拍制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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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49-05-17
第4版()
专栏:

  我怎样演“老候头”
——关于电影片“桥”的拍制
陈强
这次我参加这部较大的艺术片“桥”的拍制,使我非常兴奋;同时又觉得自己对工人生活太不熟悉。过去我演的工人戏太少,抗日时期所演出的多是反映敌后农村的斗争故事。一九四○年演出“冀东爆动”,我把工人演成一个穿了工人衣裳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在他身上嗅不到一点工人的气息,更看不出阶级感情与反抗的怒火。当时我的演剧生活还很幼稚,找不出失败的原因,只是觉得工人戏难演。这种想法并不对;在“桥”的排戏中,我对于演工人戏有了新的认识。
导演王滨同志要我演老候头——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英雄,我自己确实有点胆怯,导演答应我们,尽量想办法帮助解决创作中的困难,首先派我们这些比重戏重的同志,到哈尔滨铁路工厂去体验生活;同时并向铁道部交涉,就在铁路工厂三拍“桥”的外景。
到哈之后,为了熟悉工友们一般做工的情形,我们就先用参观的方式每天去参观工厂,后来我们就又进了一步,分头去找自己脚色的对象。为了熟悉他们的家庭生活,我们也常到他们家中去拜访。当我们找到了与我们脚色相近的工友后,我们便更进一步的去同他们交朋友,例如王家乙同志去同梁日升的化身——老电炉工人郎义曾同志交朋友;吕班同志也常和铁路工厂李厂长一道去上班,或是参加一下他们的厂务会议;吴一竹(于洋饰)去找胡维珠;席卜祥(杜得夫饰)去找石宝祥;我也找到了自己的对象,他就是侯占喜本人,年纪五十上下,做了三十多年的铆工匠,虽说右手有点神经麻痹症,看来他的精神却很饱满、愉快,他很健谈,一说起话来就滔滔不绝,他是个饱经风霜的老工人了,曾参加过一九二七年铁路工厂的大罢工,他还被推选为向厂方交涉的代表之一。从那个事件之后,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红党”是给工人谋福利的。自从东北解放之后,他就急急带起头来工作,因为他很快发现了共产党就是“红党”。压风钻的杠杆就是他在解放之后发明的。我在老候头的身上学到了老工人的气质与饱经风霜的风度,他并且教会了我使用带杠杆的风钻。
为了寻求劳动的节奏,与工人的特点,我往往在各个现场里串来串去,有时在一个地方一呆就是半天;有时把他们刚放下来的工具拿起来试一试。最初他们感觉得很奇怪,后来当他们知道我们是来照电影的,他们也就了解我们是在做什么了,他们都愿意帮助我们学习。
开始第一步工作是先研究剧本,我们在这部份花的时间很多,因为我们知道,如果剧本没有深刻研究的话,将来问题一定很多。例如:演员不能掌握剧作者的思想与企图;演员不能创造完整的角色;演员与导演的思想无法统一;演员只有做导演的附庸——镜头前面的“模特儿”。
在研究剧本的过程中,我们几个比较戏重的演员,便和导演一面研究剧本,一面就把镜头分了。这部戏确实发挥了集体的力量,大家提供了不少宝贵的意见,比如研究剧本时,大家都感觉这部戏看不到高潮,我们便布置了一个起火的场面;为了使他能合理的不出毛病,便发动大家找失火的根据,在大家努力之下,便想出用黑铁砖来做起火的导火线。这个新添的单位,不但给全剧造成了高潮,而且也给了老梁一个沉重的打击。这样就更表现了工人阶级百折不挠的毅力;又更加深了吴一竹与席卜祥的矛盾。类似这样发挥大家创造力的地方很多,这也许就是我们这次工作的特点吧!
体验生活,与研究剧本,告一段落之后,开拍戏之前,我的第一步重要工作,就是建立老候头的形象;我接受了第一次演“留下他打老蒋吧!的经验,结果在先没有把角色组织的很好,脑子里没有你那角色的活生生地形象的话,当你站在镜头前面时,便会感觉到茫然不知所措,因为电影的演技不同于舞台戏,舞台戏要经过全剧的排练过程,演员在不断的排演当中,便经过选择、洗练,把自己的角色组织成一个完美、统一、特定的人物形象。电影的摄制是分割的、跳跃的,一个镜头一个镜头的拍演,所以说舞台戏可以后建立形象,在不断的拍演过程中建立形象,而电影演员却要事先把角色特定的性格、形象、建立起来,越细致越好。如果这部工作做的很好的话,那末已经是成功了一半了,因为他不再受到分割的影响,他会有一个典型人物的影子,作为你拍制的线索。
侯占喜同志对我的创作工作帮助很大,但是我的创作角色,并没有局限在他一人身上,我从多方面吸收了工人一般的特点。
有一天晚上大约十二点钟左右,因为创作的痛苦,我便跑到就近的汽锤场去寻找形象,真有力量呵!这种场面白天是绝对看不到的,五吨重的大汽锤捣在通红的钢块上,火花四外飞溅着,工友们浴着通红的火花,在那里轮番交替的转动着钢块,看,他们的节奏多么明快呀,姿态是多么美,多么有力量呵!这种劳动动作完全吸引了我,不一会儿便到了他们休息与吃饭的时候了,他们聚拢在几块已铸好的钢块附近坐下来,吃着、说着、笑着、闹着、呵呀,他们真是世界上最会说笑的人们呵,他们真是充满了生命力的人们呵!他们真是可爱,我把感关锐敏的放开来;接受他们对我的感染,他们说笑时的风趣,他们那极幽默的动作,和那种生龙活虎般的生命力逐渐的在我心中培育出初步角色的胎儿来,我不时的讯问他们在敌伪时代的生活情形,说起敌伪时代,他们的情绪就马上不同了,滔滔不绝的叙诉着他们在敌伪时代所受的痛苦,其中有一位四十多岁的工友对我说:“我说这话不知道你信不信,过去咱们工人一进工厂,就算是掉在后娘手里啦!人家小鼻子和那些狗们,说打就打你两下,说骂就骂你两句,咱这么大的人啦就得噙着,你连大气都不敢吭,这会咱工人可算是见了亲人啦!我说这话你信不……”这怎么不信呢?这正是我那脚色所要说的话,我一定争取把这些话从老候头口中说出,因为这就是老候头推动大家加紧工作的动力。
老候头的性格确定了,他带有山东人的顽强,产业工人的爽朗性格,看到两个社会的对比,使他对新社会更加爱护,根据性格,我把他设计成一个连鬓胡子,这样会使老候头子的线条更加有力量,我最满意的是我那顶旧“满铁”帽子,虽然有人说象是日本军帽,但是它究竟点画出一个老铁路工人的形象;如果不是它,那就真想象不出是什么样子了,也许象个农民,也许象个老伙夫,不堪设想。
我把老候头的语言,设计成山东话,因为性格与形象确定之后,我再用普通话去读台词,感觉到很不带劲,有时我同几个山东工友聊天(铁路工厂大约有五分之二是山东人)。在他们说话的感染下,偶而我的话里也带点山东腔,我自己感觉得很亲切,这样一来我就大胆的使用山东话了。最初导演有点怀疑我这样说话的效果,后来他便肯定的答应我这样做了,虽然我说的不太象,但是感觉上要亲切的多了,这样给角色也增加了浓厚的色彩。
反映工人生活,歌颂劳动人民的电影,“桥”的制作这还是第一部,因为没有经验,所以产生6的缺点很多,请同志们,同胞们看了多提意见,使我们的电影事业渐渐改进。 五月二号写于东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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