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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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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49-05-18
第4版()
专栏:

  误会
润苍
这件事情是发生在作战以前。
在一条山沟里,有一条汽车路,汽车路两边的石头崖就象铁板一样的笔直,站在崖上朝下看,深得叫人发晕。深沟的北岸上,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放羊的小路躺在山脚上。在这条小路朝下弯得最大的一个弯上,流着一股象玻璃亮样的水。顺水看去,是一片苇子,苇茅随着风摆来摆去。后面就是交错的两片大山。谁都很难想到,在这交错的两片大山的夹窝里还会有一条窄沟。顺着沟走上去,在半山腰里有一座草房。里边住着一家人家。站在这家人家用石头砌成的矮墙边,就可以清冽冽的看到汽车路上人们的行动。
李忠一边走一边想着他侦察的经过:
站在山上清清楚楚看出了山下城里的一切情形,就象在脚下活动一样。城外不见行人,城门已经紧闭,城墙上冷清清的只走动着几个没劲的反动派军队的哨兵。城边开来了无数辆汽车,匪军们乱烘烘的背着东西朝汽车集中。无疑问的,这些家伙是准备逃跑。这种敌人的混乱不堪给李忠增加了力量,脚下就象蹬不着地一样,飞样的朝回里跑。石头拌倒了,爬起来再跑时忘记了痛楚。一心只想到不能失掉这个歼灭敌人的机会。
跑到他经常做为侦查基点的人家的沟口时,决心去告老乡一声,倘若敌人逃跑,叫老乡赶快送信。忽然象晴天的霹雳一样,一桩想不到的惊人事件发生了:
从一块大石后跳出一个穿青大褂的黑大个子,吆喝一声:“站住!举起手来”。盒子枪朝着李忠的头上顶来。就在这一霎时,李忠猝然意会到脸前是一个敌人。猛然抡起手里的棍子,揍得那人的手腕朝旁边一抡,哗啦一声,盒子枪摔到老远的石头上。李忠伸手要从腰间掏枪,没等拉回手来,那人的另外一只手却抱了过来。李忠一手搂住那人的脖子,那人的粗胳膊却拦住李忠的腰。两人撕扭着倒在房檐一样的山坡上。那人吃劲的要推李忠滚下山坡去摔死,李忠却抓住一根树枝不放。李忠运足力气要掣出抓住盒子枪的一只手来,照那人的胸口给他一枪;那人却吃劲的将李忠的拳头别在他的腰后边。双方的腿都要将对方一脚踹死,双方的拳头都想举起来将对方敲死,但双方把最后一点劲都使出来了,仍旧是拳抬不起、腿也伸不开,因为双方已结结实实的撕扭在一起了。他们相互的隔着衣服咬住了对方的肩膀。双方撕扭着滚下梯子一样的层层的山坡。他们已经疲倦到了极点。当李忠的身上没有任何力气了的时候,想道:“毛主席告诉我的,要将革命进行到底”。精神焕发了,有了力气了。对方两只红红的眼睛就象要冒火,凶狠狠的回敬着李忠。双方谁都没想到自己已筋疲力竭,只有一个决心——坚决战胜对方。
就在这时候,在小草房外面玩耍的三岁小女孩,看到他们撕扭着滚下崖去。跌倒爬起、爬起跌倒的跑回小屋里去,一手抱着她娘的腿,一只小手直指崖下连哭带叫:
“娘……同志……!”
听到孩子吐不清的话,她爹就猜透侦查的同志—李忠发生了事故。丢下饭碗跑下坡去瞧了瞧,果然有人撕住李忠滚来滚去的。好!谁敢和李忠做对?回到屋里,抓起一根锄把就朝下窜。十三岁的大小子也拖着一把小铁锨跟在后面。房东一心要拿锄把砸出敌人的脑浆来。糟糕,跑到离李忠和敌人撕扭的地方不远时,举起棍来就要朝下打,原来两人穿的都是青色衣服,分辨不清。他跑过去抓住两个脑袋要寻出那个是李忠来,第一个看到的却是将脸压在李忠耳朵上的张勇。张勇的脸色发青,直喘粗气。
房东好象被毒虫子咬着了,尖锐的惊叫了一声:“噢!”第二次被看到的才是被惊得略微别过脸来瞅了一眼的李忠。房东直着扑下去,隔在两人的中间。李忠挣起拳头狠狠的敲在他的肋骨上时,他才喊出:“他是四十三团张勇,他是四十八团李忠,都是自家人”。
张勇松开手缓慢的坐到一方平整的石头上去,口干得黏痰都吐不出来,困困盹盹,眼前发眩。李忠倚在石头上,闭着两眼,只觉脸前的空气象不断的在泛花,昏昏沉沉的就要睡去,可是脑子里嗡嗡的象蚊子叫一样,又睡不着。房东的大小子把下额搁在小铁锨把上,瞪着两只有神的小眼睛老远的直瞅着他们。屋东跑回草房给他们端汤去了。
李忠振作了一下,回头说:“谅想敌人就没这样有种”。
张勇缓缓的随和着:“我也觉得很稀罕,从没见过这样顽强的敌人。”他们两人互相抚摸着误打的伤痕,同志的亲切使他们两个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一声尖利得惊人的枪声冲碎了大地的恬静,渐渐地,渐渐地响成一片。枪声振掉了张勇和李忠身上的一切疲劳,精神立刻抖擞起来。“打响了!”李忠叫了一声抓起枪一直朝着浓密的枪炮声飞跑。张勇一声不吭紧跟上。
“同志们!喝口汤再走,同志们……!”房东端着汤在背后赶着吆喝。大小子扛起小铁锨,也跟随着他们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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