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民者常乐——荣退军人马贵林同志访问记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为民者常乐
——荣退军人马贵林同志访问记
马贵林同志，是个二十三岁的青年，早在林南战役时，就失去了两脚。马同志原籍武安十区马庄，于本年正月由延安退伍归来，现安家伯延。
日前，一个炎热的午时，在昔日敌人炮楼下的一间房中，我会见了他。那时他正坐在地下拿着一本书又说又笑的对着刚安家的一个同志讲述书中的故事，我一进去，他连忙跪起来，让我坐在他的床上。在两个床之间的朱红的桌子上，摆着一套套的今古小说和墨水钢笔纸张，在另一张桌上，置有笛子、口哨和自动坦克、汽车等各种玩具，还有各样精制彩色照片、画片，他腿的关节处绑有两个黑胶皮块，一天三十五十，上上下下，就凭着这两个胶皮块。他多笑的脸上，常常披有长发，在灰色的军衣上，扎着一根宽大的皮带。
虽在斗争会上我曾几次的见过他，但坐在一块儿谈却是第一次。我想了解他是怎么失去下肢的，因怕他难过，我是从现在生活怎么样，家里生活有什么困难……谈起的。当我提到他是怎么参加部队的时候，他很悲痛的说：“十三岁我就参加了武安独立营。当时父亲作长工，母亲给人缝纫补洗，弟弟妹妹年幼，我还给人放牛，妈的！石汝坡赵一金一年才给我三元五毛钱，这叫我们怎么的生活下去呢，当时八路军招兵，我对爹娘说，咱们都活活的饿死吗？我去当兵，逃一个活命，老的们哭着送出了我，他们说：去吧，活了一个算一个。”这时他的泪水充满了眼眶，而我也被感动得垂首而坐。
“在武安独立营当了年吧小鬼，就到三十二团当通讯员，林南战役那年正月，我下了连，七月便佳了彩。”因为他是林南战役的胜利者，他便由痛心的回忆转为愉快的叙述：
“打林县时，东、南门由×××部攻，涉县、黎城、潞城民兵攻西门，我们三十二团一、五、九连与平顺民兵伙攻北门。当时开展了一个攻城比赛运动，看谁先打进去。白天我们的重平射山炮与高射机枪便对正了北门上的炮楼，黄昏便开始行动了。高射机枪把炮楼打的满身窟窿。我们的炮兵真能一炮揭了盖子，二炮端了炮楼底，我们高兴得又笑又拍手，忘记了那是在打仗，却觉得打炮楼非常好玩，就在这个时候，工兵炸塌了北门。我是三营九连的突击班（九班），我们七个老战士，拿着手榴弹，五个新战士端着步枪便首先进去了，我们打下了日本的“洪部”（司令部），东西门才进了城，这时离打仗不过个把钟头。
“敌人由南门跑了，我们追着打，真的，一说打日本，就没命啦，可是，离南门不远，敌人援兵上来了，一个炮弹把咱埋到了坑里，和我在一块爬着的两个新兵牺牲了，我昏晕过去了。班长把我从坑里刨出，由紧跟着的平顺担架抬到西门外，上药时，我已经知道一个脚没有了，另一条腿是用筋连着的，团首长、医生和同志们怕我难过，一直安慰我把心放宽点，到医院后，首长们都亲自去看我，给我钱花，给我好吃的，但我心想，我为革命没了腿，何必来这一套呢？就是死了，还不是为打日本。所以我从没腿以后没哭过一次”。这时他拿起笛子吹起了小放牛。
我问他为什么这样愉快，他斩钉截铁的说：“为人民的人，就是这样的”。他正要往下说，一个老婆婆端着一锅饭放在桌上，很亲切的说：“贵林，乘热吃吧，吃了再说”。这时我心想，这老婆婆是谁呢，是他母亲吗？为什么又端着锅？是派着吃饭吗？不会。于是我便问马同志，他说是六街老百姓送的，我乘着他用饭，便和这位老太婆谈起来。
“老太太，今天街上派你送饭吗”？她听了后，很不高兴，因为数日来，马同志整天在村上帮助工作，而他又是一个人，所以新翻了身的邻家百舍便自动给他送些吃的，她说：“派，谁敢派”！当我毫不动声色的问下去时，那老太太才缓和了口气说：“因为他这两天在村上忙，一手人，没人给他做饭，我们街上的人就这家送一点，那家送一点，不然你说人家为谁，这是一；二来他为谁残废了的；三来他为人忠厚，因此个，不要说我送饭，送饭的人还多咧”！老太太的话，使我清楚的认识了一个问题，人民是最有眼睛的，谁为他，他就为谁。
来伯延前，他住在他原来家乡。他的家由于村人的照顾，在几个灾年中没饿死一个，相反的还增加了一个人，现家里有房有地，成了一个小中农，他在村里当儿童团指导员、农会组长、荣退军人组长、扩兵组长等。来这里后，他首先加入了农会，卷入了斗争，凡我参与的斗争场合，没有一次不见到他。他说：“我老的小的都没惹过人，可是我对老财不客气，对错误不客气，我要是客气，那就是我的不对”。
说着，他拿出群众赏给他的东西，他说：“离开群众啥也没有，走群众路线啥都有”。他提着一个精致的洋枕头说：“不为群众，怎么能对得起群众呢！”
马同志现任伯延荣退军人组长，昨日已应玉泉岭群众之请，前赴该村帮助工作。
（史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