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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儿女英雄传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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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49-06-13
第4版()
专栏:

  新儿女英雄传
袁静 孔厥
插图:彦涵
 第七回 一条金链子 (续一)
  三
张金龙这次拿了岗楼,自己觉得挺了不起,就越发自高自大了。牛大水他们烧了岗楼,在那一带恢复政权,建立武装,活动了好几天,才回来。张金龙怕跟着大水不自由,借口打游击,从他那一班人里挑了几个,又带到斜柳村去了。
张金龙带走的,都是他觉得对事儿的,里面一个共产党员也没有;剩下的,都留给副班长带着。牛大水很不放心,和双喜研究,决定把他们调回来。调了几次,张金龙虚报敌情,说那边离不开,总是不回来。大水只好亲自去找他们。
这天傍黑,他到了斜柳村,打听到他们的住处。进去一看,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支的几个单人铺,被子也不叠;墙上挂着枪,门可是开着。寻到对面屋里,也是乱七八糟的,只有崔@碌一个人裹着被子睡觉呢。大水推他,他说着梦话:“要天要地要虎头,不要——小三猴!哈,凑了一对儿……这一下可捞回本儿啦!”大水使劲推他:“你醒醒!你醒醒!”崔@碌翻身向里,含含糊糊的说:“别缠我!老子困死了!”大水推他叫他,怎么也弄不醒。
牛大水气闷闷的,在北屋找到房东,打问队员们都到哪儿去了。房东老婆婆打量他一下,又盘问一阵,才凑在大水跟前悄悄说:“你到三道湾家里,准找得着他们!”大水问:“三道湾是谁?他住在哪儿?”老婆婆笑起来说:“你连三道湾还不知道吗?这是个鹰啊!运起翅膀,飞遍天下呢!你出了大门朝东去,见胡同往北,路西头一个小门就是。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呀!”
大水出来,又不放心的回去,把东西两间门关好,托房东老人家照着点,才又去找他们。一进三道湾的院子,就听见屋里男男女女叽哩呷啦乱笑。大水见房门关着,就从破纱窗往里瞧。里面点着小油灯,有两个妇女,给几个男人推在炕上,闹着玩儿,这个搂一阵,那个搂一阵;李六子拉起一个妇女嚷着:“小骚货!吃我个‘面巴沙’!”说着,就用手在她后颈上打了一下。那妇女头一缩,笑着叫:“嗳哟哟!你轻着点儿呀!”李六子顺手一抱,吧咂亲了个嘴。
大水害臊的缩回来,听见后面有人暗笑;一回头,发现墙头上有些老百姓,探头探脑瞧稀罕呢。大水心里很难过。他叫开了门进去。队员们见队长来了,有些不自在。大水问:“张金龙哪儿去了?”李六子随随便便回答:“他啊,公事忙着哩!我们当弟兄的,谁知道他在哪儿!”旁的人都跟着说不知道。大水没法,只好转身就走。刚出来,里面又嘻嘻哈哈的笑开了。
大水一肚子憋闷,走到村长家。村长王福海一把拉住他说:“牛队长,你可来啦!快上炕坐。”大水问起张金龙。福海敞开他的小袄,露出胸脯上两块紫不溜的血印儿,说:“哼,你看吧。拿着三十斤的米票,要六十斤白面;我话还没有说完,枪头子就顿上来了!咱们的制度,都成狗屁啦!”他爹端着饽饽进来,白了他一眼,说:“你少说两句吧!队长,就在咱们这儿吃饭。”福海气呼呼的不说话了。
大水心里难过得吃不下;问福海,张金龙常到哪儿去。老头儿抢着说:“他没个准地点,福海也不知道。”大水告辞出来。福海送他到门口,小声说:“他哪一天晚上都去高财主家泡着,睡人家闺女,谁不知道!你到那儿去瞧瞧吧。哼,没见过这号八路军!他别以为屎喀啷掉在白面里,就显不出黑白!”他指了地点,大水去了。
到了高财主家,门房挡住不让进。大水解释半天,才让他进去。他进到里院,掀开门帘。满屋亮堂堂的;当间一桌麻将,打牌的都穿绸着缎,就不见张金龙。
有个打牌的老家伙,从眼镜框上面斜着看大水,问:“你来干什么?”大水说:“我来找个人。”一个头发贼亮的男人转过脸来,说:“哦,是你。进来吧。”大水一看,正是张金龙。他穿得跟个绸棍儿似的,一面打牌,一面叫大水坐。大水坐在一边,说:“我有个事儿跟你谈谈。”张金龙说:“行行行,等我打完这一圈。你先歇歇!”随手递过一支烟。他身边一个年轻女人,左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连喊:“东风东风!碰碰碰!”右手帮张金龙抢过一张牌来,笑着推他说:“你看你!这是你的门风嘛,一碰就是两番呢,不好好儿瞧着点!”
大水等得很恼火,正想走,忽然一个老妈妈托着个盘儿进来。大家停了牌,喝莲子汤。张金龙递给大水一碗;大水肺都要气炸了,站起来说:“我不喝!我走了!”张金龙说:“那也好,我回去咱们再谈。”大水气愤愤的出来,饭也不吃,觉也不睡,连夜赶回区上,找双喜去了。

过了两天,黑老蔡派人送信来,叫张金龙带着人赶快回区上去。张金龙心里想:“准是他妈的牛大水,背后拆我的台!”信上的口气很硬,他看着顶不过,只好换了粗布衣裳,带着人回去。
到了区上,张金龙先到杨小梅那儿,想探探风势。小梅不在,他就躺在炕上歇息。一会儿,小梅回来了。张金龙问:“老蔡来啦?”小梅搭拉着眼皮,嗯了一声。张金龙又问:“他叫我回来干什么?”小梅冷冷的说:“你自己还不知道?”
张金龙气鼓包包的坐起来,说:“我知道什么!就是牛大水出的坏!他瞧见我能耐比他强,想把我打下去……”小梅抢上说:“得了,你别胡说吧。脸丑怪不着镜子。牛大水不是那样的人!谁象你呀?我费了多少苦心,说你,劝你,要你进步,你就不学好;你这个人啊,真没出息到家了!”
张金龙正没好气,跳起来敲着桌子说:“哼,牛大水是什么东西!打起仗来,他顶个蛋!我拿下岗楼,他还在淀里抓王八呢!他只配拾个粪!这号人,给我提夜壶,我还嫌他臭味儿呢;你倒把他当成个宝贝。吓,我早知道你俩是一条裤子!那天晚上我回来,你躺在炕上,他挨在你的身边,你两个偷偷摸摸的,干的什么呀?你说!”
小梅气得浑身打哆嗦,哭着说:“张金龙,你……你……含血喷人!你在外面嫖娘们,回来倒咬我!”张金龙扑上去,一把抓住小梅的头发,喝着:“我嫖谁?你说,你说!”小梅挣扎着说:“你吃喝嫖赌,破坏八路军的纪律,谁不知道呀!”张金龙照她脸上一拳打去,小梅站不住,跌在墙根下,立时鼻子嘴里都流血了。
张金龙还想上去打,忽然一个人从后面抱住他,把他一抡,他就摔倒在地上了。张金龙一看正是牛大水,心里热辣辣的一股火,跳起来就要跟大水拼;双喜黑老蔡进来,忙把他拦住。
大水气坏了,叉着腰说:“这还了得!在外面打人,回来又打人!”张金龙窜着跳着骂:“牛大水!我操你祖宗!我打我的老婆,干你什么事?你他妈×的,暗箭伤人,你安的什么心眼儿?”双喜黑老蔡把他拉出去了。
这儿,大水把小梅扶起来,小梅可手上身上都染红了啊!

老蔡双喜批评张金龙,很诚恳的教育他,张金龙可半分不认错,一句不饶人。闹了半天,他气呼呼的坐在一边,不说话了。老蔡双喜劝他许多好话,他都没听进去,自个儿肚里打算盘;最后,他站起来嚷着说:“牛大水说我这么不好,那么不好,我倒要叫他瞧瞧,我张金龙是个什么人!(他拍着胸脯儿)谁是抗日的英雄,谁是卖嘴的狗熊,往后你们瞧吧!”说完,一撅屁股就走了。
他孩子小瘦有病,家里人把孩子抱来找他,正在院子里碰见。张金龙睹气说:“我不管!这不是我的孩子!要死死到杨小梅那儿去!”就去找李六子,暗地里商量说:“人家瞧不起咱们,想把咱们打击下去,咱们得露一手给他们瞧瞧!”他俩商量了半天。天黑以后,又叫上小小子,三个人带着枪,象没笼头的野马,悄悄儿跑了。
三个人先到了斜柳村,在一个小铺里,喝了酒,找了几根绳子,一把刀,顺着堤,一气奔到市镇跟前。李六子以前当土匪,常摸到镇上去干些勾当,这一带的道路很熟;他引着张金龙小小子,绕过岗哨,凫过水濠,从城墙的豁口偷偷爬进去。
镇上人们都睡了。他们抄小胡同摸到商会会长家的后门口,门紧紧关着。两个人搭了人梯子,张金龙踩着他们的肩膀,窜到墙上,用绳子把他俩吊上去。里面过道门也关着。前院房太高,还是上不去。张金龙瞧见院里有一棵槐树,就和李六子高高的爬到树上,把绳子一头拴住树干,一头拴住李六子的腰,李六子就吊在空中了;张金龙把他推着打游跹,游了两下,李六子就扒住高房,翻上去,又用绳子把他俩系上去。
前院里,北屋东屋都点着灯。东屋在打牌;北屋可静悄悄的,听不见人声。三个人顺着搭天棚的杆子出溜下来,凑在东屋的玻璃窗前,从窗帘缝里往里瞧,见打牌的只有一个少爷模样的人,旁的都是妇女。李六子留在东屋门口隐着。张金龙就带着小小子闯进北屋。
那会长独个儿躺在西间炕上,一见他两个,吃惊的坐起来。张金龙马上说:“四爷,你别怕!我们不是来害你的。”那大胖子会长问:“你们是什么人?”张金龙说:“我是八路军的队长,拿斜柳村岗楼的就是我。我们有几个弟兄想洗手不干了,跟四爷借个盘缠;枪就送给你。”说着把枪放在桌子上,坐下来。小小子也学他的样儿,放了枪坐下。
胖会长才有点儿放心了,陪笑说:“行行行,我这儿有三千块钱,都给了你们吧。”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票子来。张金龙接了,说:“四爷,我们人多,这几个钱花不了几天,你再给些吧!”
胖子脸上的肉跳着,想了一下,就掏出个钥匙,转身跪在炕上,开了壁橱的门,伸手进去摸东西。他从里面一个首饰盒里,摸摸索索的拿出一对红绿的宝石戒指,说:“队长,你拿上。走哪儿也是个交朋友,两个都给你!”张金龙接过来,把戒指带上,趁他转身去关橱门,突然抢上去掐住他的脖子;小小子立时把绳子套在他胖脖子根上就勒。胖子的眼珠突了出来,呲牙裂嘴的很怕人。
                          (未完)(附图片)
张金龙请牛大水喝莲子汤,大水肺都气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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