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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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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49-08-22
第5版()
专栏:

  旅伴
潘诺瓦
(苏联潘诺瓦著苏龄译曹靖华校)
  第一部 夜
第一章 达尼洛夫
克拉错夫和普洛达梭夫苦丧着脸沉默着。尼威茨基带着犹豫不定的神情说:
“不,应当去睡觉了。”
“那么,咱们去吧,”达尼洛夫说着。
尼威茨基跟他在车里走着,愁闷的等待着叱责。达尼洛夫不作声,也不回头看他。他开了门——尼威茨基把门关起来。车轮的轧轧声,在走廊里响着。已经是真正的夜幕把世界罩起来了,天空里满布着繁星,马上就到早晨了。
穆恒娜在药车里,睡眼蒙@的喘息着,套着淋浴喷头上的罩子。
“你瞧瞧她想出的把戏,”达尼洛夫对尼威茨基说。“她布置得多么舒适呵。别忙,她把这儿作一个蓝色的和粉红色的……你听着吧!我要在这儿装一个无线电收音机。伤兵来裹伤的时候,坐到这儿就可以听。你能作吗?”
“能,”尼威茨基咕哝着。
达尼洛夫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少年,有一付知识分子的仪容,衣服穿得很干净,一看就晓得他是惯于穿好衣服的人。
“你怎么回事?”他问道。“为什么没有叫你从军?”
“痔疮。”尼威茨基面色通红的回答着。
达尼洛夫惊奇起来。
“你瞧,你得了这样老年人的疾病呵!可是你真的愿意去从军吗?”
“我在莫斯科——海参崴的列车上干过六年事,”尼威茨基兴奋的说。“我本可以留在那儿继续干的,没有人会干涉过我。可是我自己请求到救护车上来的,想多少效一点劳……”
“可是救护车上的纪律,并不比军队里松呵,”达尼洛夫说着。“我甚至对你这样说:对前线上的人所容许的,对我们就不行。我们应该作天使。应该作圣洁的天使。我们是男女护士………酒,这讨厌的东西,”他握着拳头,激动的低声说,“我对你担保,火车上立刻就把这种东西扩清了。”
自从开战到现在,还不到两星期,可是却觉得好象已经过了几年似的。
六月二十二日的早晨,达尼洛夫醒来太晚,他就对太太生起气来:干吗她没把他叫醒呢。
“达尼洛夫,战事爆发了,莫洛托夫广播的……”
他跑到屋里。无线电播送完了,毫无疑问了。无线电停止了。达尼洛夫抬起头来。一切都变样了。太阳的发光也变样了。他的房子也不同了。太太的脸也不同了。那种安宁恬澹的时光,有如隔世似的飞逝了。一切都跟着他的思想,流水似的飞逝了。
“爸爸,咱们总是去吧?是不是?”儿子问道。
儿子当时四岁了。
“不去了,”达尼洛夫回答着,儿子就哭起来了……
达尼洛夫这天翻阅了自己的信件,给父亲写了一封信,并且到邮局给老人家汇了些钱。
在许多旧信里,有一个揉皱了的信封,一张相片角,从里边露出来,——他没把相片抽出来,不看就把它丢到抽屉底里了。
他把儿子的照片放到小皮夹里。
夜里太太呜咽着,低低的哭着,怕惊动了他。他装着睡着了。
她留意到他在动,就抬起身来,从上边看着他的脸:
“可是你可以暂免兵役(注)呢,达尼洛夫?”
他转过身来。当早晨无线电广播的时候,问题就决定了。明天他要到作战部去的。至于她——她的事小着呢,她是一个渺不足道的人。
早晨他收到了通知。这样更好呢。这样不会有人说他浮上水呢。被动员去就是了。
作战部把他派到波塔宾珂那里去了。波塔宾珂是一个熟朋友,是疗养院院长。他坐在桌旁,穿着军服,推光了头,变得年轻了,周围挤满了穿便衣的人。虽然这些人都是刚来的,虽然窗子也都是敞开的,可是屋里却抽烟抽得叫人连气也上不来。
波塔宾珂向达尼洛夫伸着温暖的、发肿的手。
“呵哈,你来了。你是来请求免役的吗?”
“不是的。”
“好吧,你等一会。”波塔宾珂说着。
其实不必叫达尼洛夫等得象这样久的,波塔宾珂甚至提前接见了那些后来的人,——达尼洛夫明白了:波塔宾珂想在他面前夸耀呢。他当时心里很畅快,觉得达尼洛夫还穿着便服在等候着,而他却已经穿着军服,而且有人到他这儿接受委任和命令了。双下巴的,刮得明光的波塔宾珂的脸,得意的发着光辉。他把白眉头一皱,想把那光辉掩起来,可是一点结果也没有。最后他把达尼洛夫叫到跟着。
“坐下,”波塔宾珂说。“你干过军队吗?”
“干过。”
“好吧,”波塔宾珂往笔记本里记着说。“你到救护列车上担任政治委员吧。别忙,”他预先提防着达尼洛夫的反驳说。“你的话我都知道。可是总得到救护列车上去。应该组织列车。你知道这怎么办吗?”
“不知道。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波塔宾珂说。“真是作难的事情呵,达尼洛夫。”
“真是作难的事情呵。”达尼洛夫同意着。
注:免役——凡残废者或另有特殊任务之专家,可免兵役。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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