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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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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49-09-12
第6版()
专栏:

  旅伴
苏联潘诺瓦著 苏龄译曹靖华校
第一部 夜
第三章 比洛夫医生
有一次,洗衣娘把自己的小女儿带来了,她比伊戈尔大三岁。她教他玩小石子及零和十字的游戏(注)。伊戈尔崇拜起她来了。他总是抱着她,吻她。梭妮嫉妒起来,问道:
注:在地上划一方块,内划如棋盘之小方格,将格内填零和十字之游戏。
“你顶爱谁?爱丽妲呢,还是爱我呢?”
“当然是丽妲,”他回答道。
可是后来玩具就不见了。梭妮不敢伤儿子的心,所以不作声。最后她忍不住了。
“小伊戈尔,丽妲不是好孩子,”她说。“你那么爱她,可是她把你的好玩具都偷光了。”
他什么话也没说,去到餐室里,拳着腿,坐到一张大沙发上,这样坐了好半天。梭妮说他当时的眼睛充满了惊奇与悲伤。
后来,他从沙发上下来,走到妈妈跟前说:
“别说是她偷去了吧。好不好?就说是我送给她的。让她还到这儿来吧。”
丽妲又来了。
等他们两个人一起留在那儿的时候,梭妮就听伊戈尔对她说:
“如果你喜欢我的玩具,你就拿去吧。随便拿统统拿去都可以。我不要这些。”
好孩子呵,好孩子……
他六岁的时候,就偷了母亲的钱。
他有美丽的黄白色的卷发。梭妮很宝贵这些,没有替他剪。他请求着剪掉,因为在院里都嘲笑他是小姑娘。可是梭妮却带着母性的虚荣与自私,回答说:
“别管他们,他们什么都不明白的。这样再留一年,只留一年!”
于是他就从院里溜走了,回来的时候,剪成了光头,扑脸一股香水气。
“你在那里剪的呢?!”梭妮问着,眼睛瞪着他那突然变得粗野的难看的脸。
她简直要哭了。
“在理发店剪的,”他回答着。“我给他们了三个卢布,他们就用香水把我统统浇了浇。”
“你从那拿的三个卢布?”
“从你的钱包里偷的,”他回答着。
“你为什么要偷呢?”她惊骇的问道。“你应该问我要一声,我就会给你的。”
他摇摇头。
“不对的,你不给的。”
于是她不再责备他了,她抚摩着他那圆圆的,天鹅绒似的男孩子的头,哭着那剪去的卷发,就吻着他,吻着他,无限的疯狂的母爱呵………
学校里有一个年轻的女教员,也是爱逗他玩。他夸口说:
“大家全都坐着解答着问题,可是我却在教室来回走着,看他们怎么样解答问题。”
“可是你不解答问题吗?”
“我早就解答了。”
“可是女教员怎么能许你在教室里来回走呢?”
“因为她喜欢我,”他回答着。
儿子怎么不在他心里呢,这事是怎样发生的呢?
在不久以前,医生注意到家里围绕着伊戈尔的这过分的娇纵与溺爱,使他生气起来了。
梭妮下班回来,替伊戈尔补功课,一直补到夜里三点钟,因为他懒得很,可是第二天又要交卷。真不成话。
真是怪事:孩子上学,想去就去。而常常是不想去。他常常半夜才从滑冰场或电影院回来,早上很难起得早……而他的妈妈——多么可恶呵!——就给学校写一个条子说儿子头痛了。
她要把伊戈尔养成什么人呢?养成王孙公子呢,还是养成一个流氓无赖呢?
他很替莉莉抱不平。这孩子功课学得很好,温存,活泼,脾气非常好。可是她把伊戈尔所享的宠爱,连一半也得不到。
莉莉在门口迎见父亲,就喊得全家都能听见:“爸爸回来了!”于是就恋恋不舍的呢呢喃喃的叙起来。可是伊戈尔却一直到吃饭的时候才出来,哭丧着脸,蓬着发,不端不正的往桌子跟前一坐,你要责备他一声,他就粗野的回答着……
可是梭妮对那些责备老是当耳边风。
他不能跟梭妮吵嘴的。梭妮到底是梭妮。她是神圣,不能得罪的。伊戈尔的一切都使他生气。他怎么坐呢!他怎么回答母亲呢!他多么不和气,多么冷酷,多么傲慢……
有一次,当着伊戈尔的面,医生忍不住了。
午饭炖牛肉。莉莉爱吃骨髓。伊戈尔也爱吃骨髓。可是不知怎的总是把骨头给伊戈尔。这回也给他了。
“能不能今天破例把骨头给莉莉吃呢?”医生说。
梭妮装着没听见。莉莉(可爱的小姑娘呵!)高兴的说:“呵,那的话,爸爸!让伊戈尔吃吧,我已经大了!”伊戈尔把目光从盘子上抬起来,沈思的,带着无耻的(是的,无耻的呵!)好奇心,看着父亲的脸……后来他毫不在乎从骨头里把骨髓往出掏着。医生满脸通红的,伤心的坐着……
从那天起,伊戈尔对他回避起来了。他开始回避起父亲了,是的,大概他从这件事里得到什么结论了。这孩子总共才只有十五岁呵……医生也没有找他,没有说明这件事。天呵,我的天呵。多么粗鲁,琐碎,糊涂呵。多可怕的误会呵……
在他出门的那天,在车站上——现在医生想起这件事了——伊戈尔起先站得远远的,突然站到跟前,站到父亲旁边。当离别的时候,伊戈尔向他弯着腰,很近的望着他脸,冷淡而坚决的说:“再见吧,爸爸,”于是他的眼睛成了新的,非常锐敏的了……这是告别吗?是求恕吗?是要和解吗?这是什么呢?……那时他应当抱着伊戈尔说:“小伊戈尔,我的孩子,咱们中间所发生的一切,——永远都一笔勾消吧,在咱们面前展开了一页白纸,咱们一块儿去填它吧,你和我…”
“小伊戈尔,咱们中间已往的一切,全是虚伪的,而现在呢,——是真正的真理,咱们俩在这真理面前,你和我……”
第四章 尤丽
“女护士斯密诺瓦忘了把针塞(注)插起来呢!”尤丽对看护长裴娜说着,意味深长的把薄嘴唇抿了一抿。
注:针塞(Madpen)为一极细之金属丝,注射针不用时,将此细丝插入针孔内,以免孔内生锈。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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