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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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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49-09-13
第6版()
专栏:

  旅伴
苏联 潘诺瓦著 苏龄译 曹靖华校
第一部 夜
第四章 尤丽
裴娜当时正忙着自己的事情,想着自己的心事——她站在嵌在门上的穿衣镜前面,用细纱布作着帽子。她不在意的把尤丽手里指给她作铁证的注射器看了一眼。
“可是,你为什么把注射器给她呢?”
“她给电气技师打针了。”他的痔疮痛得很厉害。
苏普鲁戈夫医生吩咐叫注射一针潘塔磅。
裴娜把眉头一皱:她对这种不体面的病厌恶起来。总共两天以前,她还觉得电气技师尼威茨基是一个够有趣的青年。而突然间——对不起:是害痔疮的呵。她的心目中再没有尼威茨基了。
“这列火车——简直是老头子和畸形人的收藏所呵。”她说着。
可是尤丽在发展着自己的话题:
“我叫你想信吧,如果一个护士会忘记把针塞插到注射针里,那她永远不会有来头的。”
裴娜把自己的帽子作好了,她两眼满含着倦意,对尤丽转过身来。于是就象从来似的,想到那外科护士的胡作乱为是多么痛恶呵。多么令人欲呕呵,可怜虫!
“你对一切琐碎事都太操心了,”裴娜温柔的说。“珍重自己的神经吧,我们前途吃苦的日子多着呢。”
尤丽把眉毛一扬。实际上,眉毛是没有的:只有两道发肿的红色的弓形,上边生着一些牙刷毛似的硬毛。
“这不是琐事。难道你不知道没有针塞,针会生锈吗?”
“我知道!”裴娜带着女性的热烈的同情回答着。“可是,亲爱的,你别操心吧。说实话,划不来的。”
那两道牙刷似的眉毛扬得更高了。
“可是谁会操心呢?我应该操心的!”
“她发神经了,”裴娜想着。一阵热情过去了,她苦闷起来了。
“裴娜,假如你从你方面责备斯密诺瓦一下的话,我就很感谢你的。假如这样继续下去的话,那么,我们裹伤室里连一件东西都不敢托付给她的。”
“好吧,我告诉她,”裴娜已经带着生气的神色,回答着就出去了。
“戴上帽子叫人看去了,”尤丽确切的断定着。
剩下尤丽一个人了。她怀着满足的心情,对自己的光明发亮的小天地,环顾了一下。应有尽有,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当。这儿是骨科手术的器具,这儿是割气管用的器具。壁橱里是消过毒的衣罩。箱子里是消过毒的方巾。有点窄狭:三个人一起的时候,那就转不过身来,可是所有的东西都在手边呢。尤丽真是心满意足了。
真是深谋远虑呵。照情况说来,火车里是不动手术的,只是裹伤。可是你瞧瞧吧,一切器具应有尽有,一件也没忘记。必要时,任何手术都可以施行的,甚至连锯脑盖骨都可以的。对的,这儿是可以工作的。这儿工作着真是痛快呵!政治委员是一个好同志,医生们也全是和蔼可亲的,尤其是苏普鲁戈夫。
尤丽爱上苏普鲁戈夫了。
她从来是会爱上什么人的。她一到了新环境里,向周围一望,心里就注意到:“我爱这一个人。”于是马上就爱起来了。
在市立医院里,她爱上了斯科列斯基教授,她跟他工作了十四年。她眼看着他渐渐的变老,看着他得了两个勋章,看着他开始而且完成一部治癌病的著作,生了一场马尔他热病,后来治好了,——可是她总是在爱着他。
有三四次,她因为年轻的助手而又不忠于教授了。可是旧的情感战胜了,于是她又回到他那儿,责备着自己的轻薄。
他对这些一点也不怀疑。助手们也是如此。没有人把尤丽看成是一个妇女,如果斯教授晓得她爱他的话,他一定会吃惊得呆若木鸡呢。从来没有一个人和她谈过亲昵的问题呢。
只是教授有一次对她说:
“好在你没有出嫁。”(没有人把这件事告诉过他——这是自然明白的事。)
她的心都停止跳动了。(虽然她晓得他已经结婚了,不久以前他还庆祝过银婚,而且有孙子了。)
“为什么呢?”她问道。
“我不能同一位出嫁了的护士工作的,”他答道。“外科护士应该完全献身于工作呢。”
这天晚上,她慢慢儿顺着漆黑而寂静的花园回家的时候,低声的重复着这短短的话语。她想为了受苦的人类,她愿牺牲了自己的生活。不,不是这样的:为了他,为了斯教授,她放弃了夫妻生活与母权。苦与甘就这样来的呵。为了他,为了爱他……
在对芬兰作战的前线上,她爱上了一位旅部的军医。可是苏芬战争是为时很短的,所以这一段恋爱也就象梦似的过去了。
在救护列车上,有一个时期,尤丽的选择,是动摇在达尼洛夫,司令,和苏普鲁戈夫之间的。
第一个被淘汰的是达尼洛夫。
“不够精细,”尤丽决定着。
司令有些地方同那个难以忘怀的斯教授是一样的:苍白的头发,肿胀的下眼皮,悦耳中听的声音。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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