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旧年画到新年画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从旧年画到新年画
王亚平
从旧年画到新年画，是一个推陈出新的改造过程。
旧年画和旧剧、旧说唱同样是为封建统治阶级服务的旧艺术。如门神、灶王、财神，都是旧码子；如巴杰寨、连环套、盗九龙杯等，都是拿旧小说、旧戏文画成的年画；这些旧码子、旧年画，都是以旧政治、旧经济为依据，它在封建社会里是生了根，对于群众的毒害很大。
到了民国初年，虽说出现了一些女学生体操、小放牛、打南京等年画，比旧年画进步了一点，但因为新的封建统治者，不能也不会注意这些东西，他们所要的仍然是封建文化，奴才文化。自然，这些旧年画、码子依然保存下来，而且，散布的地区很广，对于群众的影响很大。
自从广大的解放区实行了土地改革，封建半封建剥削制度基本上已经打垮，群众的觉悟大大地提高，他们也就要求看新内容的东西。因此，这些码子、旧年画已不适时了。它虽然对部分的群众还有不小影响，但它的以旧政治旧经济为依据的基础已经、而且完全动摇了。
这就使我们改造旧年画，有了一个很好的时机与条件。一九四六年秋天，在冀鲁豫解放区有些地区初步的实行土地改革时，诉苦的群众中，有一些是画工、码子店工人，他们说：“咱从前受地主压迫，不能活下去，就学着画庙、画神、画门神、灶王，现在，才明白了，那都是为老封建地主阶级服务的，是对群众有害的”！这些画工、刻工、印工、大都是赤贫或贫苦的农民，做画庙、刻、印旧码子、年画等工作完全为了糊口，是迫不得已，是因为他们没有地种，没有饭吃。一旦开始实行了土地改革，他们也就开始有了觉悟；随着人民解放军的胜利，土地改革继续深入，他们分到了房子、土地、用具，他们的觉悟也就一步一步地提高起来。事实上，庙和神像都被群众自动地不理它了，有些进步有觉悟的群众都不再买码子，他们的房子里都悬起了毛主席像。这些旧艺人画、刻、印工都认识到：“咱画了一辈子神像，还是挨饿受冻，以后要学画人，不画那些鬼神了”！
经济政治的变革，促成了艺人思想的转变，促成了旧艺术改革的条件。我们抓住这个时机，联系了广大的画、刻、印工，通过会议，短期训练班，成立了画工班、农村画店、新大众版画工厂，教育培养了一些有觉悟的艺人，使他们改进旧技术，画新内容的年画，为革命宣传、为广大群众服务。
在改造的初期，我们也走过弯路，费了不少的工夫。比如，改造旧年画，我们先从改造码子入手，把灶王爷的版面上加上“一家民主”，使群众认为这是“八路军的灶王爷”，这里存在了迁就落后艺人、旧码子的右倾观点，结果，没有达到改造的目的。对于艺人的思想改造，也没有很好地结合业务提高他们的思想，再用提高了的思想改进技术，都过分地强调了由“感情入手”，以及叫艺人站队、跑步，犯了形式主义的错误。从组织领导上来检查，我们片面地注重了把艺人组织起来，却不能有计划有步骤地对他们进行教育、改造，结果，虽然喊着“到处撒种，村村开花，”却没有做出更多的成绩。
自从一九四八年九月以后，我们才确定了“创作新年画，取缔旧码子、旧年画的方针”。因为，那时冀鲁豫区黄河以北地区土地改革大致已经完成，群众普遍地有了觉悟，艺人和旧艺术改造工作有了二年多的历史，这样做是完全有根据的。首先，我们召集了三十余家年画的经理开了一个座谈会，号召他们不再刻印码子、旧年画，要一律发行新年画，并坚决表示对旧年画是要限制取缔，不允许再用那些东西在群众中散布毒素。接着，我们集中了一部分艺人、结合文协美术工作者，进行绘制新年画样张。经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制成了四十种年画样张，由各画店选择——他们认为能够受群众欢迎、大量销行的，就拿去刻版。
在绘制新年画的过程当中，我们有这样几点体验：（一）随时把政策、任务、及宣传中心内容告诉他们，通过学习、研究、讨论、提高他们的思想，使他们有目的的去进行创作。（二）每画一幅画，先把题材及表现方法，加以分析、讨论，确定了中心内容之后，再交给他们去创作，使他们对于自己的作品，事先有了一个中心，绘稿就有了中心，有了把握。（三）在表现技巧上，如构图、线条、设色，随时互相研究、提意见，以便达到能恰当的表现内容。（四）每画成一幅稿，经过审查、讨论，有不合适的地方，不惜进行三次、五次地修改，直到改的比较完美才算定稿。
这样做的结果，使美术工作者和旧艺人有了业务上的密切联系，能够交流经验，进行批评与自我批评，互相提高技术，反映现实内容。所制出的新年画，它的特点：（一）能适合目前形势与任务需要。（二）在表现技术上，旧艺人克服了一些旧画工的手法，美术工作者批判地接受了旧年画的优点，进一步丰富了自己。（三）有生产、支援前线、战争、参军、优军、民主选举等丰富的内容；有大幅、小幅、连环画、各色套版的形式，使群众比较欢迎。
这就是从旧年画到新年画推陈出新的一个简单过程，这里不但证明了旧艺人必须改造，而且可以改造好；也说明了美术工作者只要和艺人在一起进行工作，便能真实地接受他们的优点，互相启发、研究、逐步提高、慢慢用新年画代替了旧年画，促醒广大的画、刻、印工脱开封建艺术的牢笼，为工农兵大众服务！
　　　　　　　　　　　　　　　　　一九四九，四，二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