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政协代表访问记　深仇与热爱　访农民代表李秀真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中国人民政协代表访问记
　深仇与热爱　访农民代表李秀真
汪溪
“对敌人仇深似海，对人民赤胆忠贞”，李秀真的一生，交织着强烈的爱和恨，出身于贫苦佃户的家庭，当过九年佣工。从中年后，找到了中国共产党，投身妇女解放人民解放的洪炉——他今年四十九岁了，鬓发斑白，但听她精力充沛热情奔放的言谈，我觉得她只有二十多岁。
谈到在封建社会下喘息的妇女生活，她的仇恨说也说不完：“那一年我不亲眼看到多少女人上吊、跳河、喝盐卤死去？”“当了九年老妈子，真是天昏地暗，瞧不见一点亮儿！”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人民政协共同纲领草案，指着第六条，让我念下去：“中华人民共和国废除束缚妇女的封建制度。妇女在政治的经济的文化教育的社会生活各方面，均有与男子平等的权利。实行男女婚姻自由。”她经历过新旧时代的交替，她为这个维护全体人民利益的纲领衷心喜悦。
胜利的纲领，是生死斗争换取来的——李秀真从一九三六年参加革命后，一天也没有停止过争取解放的斗争。当八路军在冀鲁豫平原上对日寇展开游击战争时，李秀真常年地担负着秘密通讯联络工作，出入于敌人的心腹地区，侦察敌寇兵力动向，散贴八路军的传单标语，替游击队收买弹药。
她经常装扮成迷信的佛婆子上城隍庙烧香，或是挎着卖菜篮子，瞒过敌人的搜查，远途奔波。有一次，她正行在公路左近，眼见敌兵向她赶来，便连忙把信件撕碎同油条嚼在一起咽下，泰然逃脱了敌人。她又述说另一次把信件夹在头发里，涉过大水，七次倒下水里又爬起来，终于安全送达的经历。那时她对八路军的同志说：“我这不算啥，要过好日子，就得起来干！”她在一九四二年送独养儿子参军。她告诉我说：“儿子已经为人民牺牲了。我有什么悲痛么？我只知道替儿子报仇！”
国民党匪帮在一九四六年向她的家乡进攻，她亲眼看见村妇救会主任一个一个地被煮死在锅里，被淹死在井里，民兵干部们遭受着残酷的屠杀，她的斗志则日加坚强。当她被反动派土匪头子王三祝部下逮捕，被活埋威胁着的时候，更是顽强不屈。她回忆说：“他们拿枪托捣我，我只觉满身有一股‘穷劲’，我的嗓音比吵架还响，对抗他们的审问。”
“你是多少年的老党员，多少年的干部？”敌人逼她的口供。
李秀真机智地不动声色：
“你说什么是圆么？我当过九年老妈子，见到梨呀红枣苹果啊都不很圆，只有少爷玩的皮球顶圆；你问啥是‘干木’吗？我听说南天门上的过木是最干的，除去这，那还有什么‘干木’？”
敌人好笑又气愤，再拷问她：“我问你是不是共产党，你儿子是不是八路军，在那里，快点实说！”
她怒火冲天地答：“谁家也有儿子，儿子有当‘中央军’，有当八路军的，她爹妈都有罪么？”敌人问不出所以，掏出枪来威胁她时，她叫喊起来：“我儿子当了八路军，他爹妈要是有罪，你们想杀就杀，想埋就埋吧！”
从人民政协谈到新中国农村的远景，她看得十分清晰，便热情洋溢地畅谈起来。
“我们要团结四个朋友打倒三个敌人，工人和农民结合起来发展生产，农业要为工业供给更多的原料。”她谈着家乡互助组走过弯路正在纠正。她说在来参加会议前正在家布置发展合作社、抗旱备荒、节约俭用的工作，当地的妇女在她领导之下，已经同男子一样热烈地行动起来了。“凭着我们用一夜纺半斤棉花织一丈五尺布的劲儿，什么困难不能克服呢？”
为了担负建设新中国的艰巨任务，四十九岁的老大娘正在努力学习。在会议前，参加草案的讨论中，她每天研究三个草案到夜深，她是深懂得“没有时间要挤”，“老老实实，不懂就是不懂，不要装懂”这些名言的意义的。我又试问她：“年纪大了还能学习好？”她表现出战胜千难万苦时惯有的毅力：“一点都不迟，我在开妇代大会时学会了六十个字，以后就一天学一个字，三年就是一千，那时我不过才五十二岁，到六十岁我便能看懂文件了。”她不放松每一个一个在实际生活工作中学习的机会，她提起了去参观颐和园，说：“不去看看这样的地方，我就没法更真实地告诉家乡的人，封建帝王过去是怎样吃尽我们的血汗，供他们荒淫无耻的豪华生活。”
中国的妇女站起来了，年老的一代是这样地开辟了妇女解放的道路，现在，她们依然站在前列，率领二万万以上人口的妇女向前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