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西蒙诺夫的谈话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和西蒙诺夫的谈话
熔炉
象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中苏两国友人三三两两的在交谈着。一个高大的苏联人却静静地坐着在一个角落里，衔着烟斗端详每一个中国友人。咖啡色的条布西装，襟头别了一个毛主席的金章，配上红色的领带，特别惹人注目。好些中国同志说他就是“日日夜夜”的作者西蒙诺夫。
西蒙诺夫虽然未曾会过面：但“日日夜夜”和我们却是很熟谂的。我高兴的告诉了我们兵团的政治委员李天焕同志，他也兴高彩烈地和我一块到他身边坐下来了。
“西蒙诺夫！”我们都和他亲切地握一握手。
“好！”他微笑地和我们点头招呼。
高阔的前额下面，两道粗浓的眉毛。稠密的胡髭下边衔着一个烟斗。好象我们在什么地方见过面似的。
“你的小说在我们解放军里很受欢迎啊！”听他能说一两句简单的中国话，李政委就以为他能够听懂我们的话了，很率直地就向他表示我们广大指战员的心情。
他仔细地听李政委说了三遍，想了半晌，还是微笑地耸耸肩膀说一句生硬的中国话：“不——懂！”
后来还是他打破了这僵局，请一个翻译的同志来了。李政委把他原话再讲一遍，请她作一个翻译。西蒙诺夫听到以后，微微的笑了：“谢谢你，我开始想不到它会传到中国来！”经过互相翻译，我们的感情从此直接打通了。
“我们解放军都很爱读这本小说，因为它不独是文艺的著作，而且是战术的著作。”李政委大胆的谈起来了。
“在战争的时候，我不独是作家，而且是一个少将旅长。那时我在斯大林格勒。”
“少将旅长！”大家都很惊讶，重复着他这一句话，怪不得他写得这样真切全面。
看到我们谈得这样热闹，天津市人民政府民政局副局长宋罗歧同志、公安局长许建国同志，和两个苏联朋友也搬了椅子坐到我们面前了。
接着他叙述他在苏联伟大的卫国战争的经历说：“在那次战争中，我们差不多有一千作家在军队里工作。其中有三百个人光荣牺牲了！我们有些战地记者是军官。他们在战前就受过军事训练。我在战前就受过一年军训。”
他的经历使得大家听得津津有味。有个同志错记了他战时在列宁格勒参加战斗，他马上纠正说：“不，我是列宁格勒的生人。”他还告诉我们，十年前，他在诺门坎参加过战斗。
没有谈完他的故事，旁人把话题转到问他“恐惧与无畏”的作者近况上去了，开头他不知道“恐惧与无畏”的俄文原名是什么。这一下又把我们难住了：俄文我们不懂得，作者名字忘记了。后来他问到小说的主角，我们才猛然想起潘菲洛夫师团长。
“噢！潘菲洛夫师团长吗！”他就从潘菲洛夫师团长谈到莫斯科外围的保卫战，他说潘菲洛夫师团长已经牺牲了，作者别克还活着，他现在正创作小说。在莫斯科外围作战时，有许多知识分子参加部队，别克就是其中的一个，他描写战争很逼真。
我们告诉他，“恐惧与无畏”在解放军中很受欢迎。因为它对我们作战的勇敢、战场爱兵以及战斗的精心计划所起的作用是非常大的，所以我们把它作为我们指挥员的读本。每个指挥员都很喜爱的读了它。
西蒙诺夫听到我们的叙述非常高兴，脸孔不断现出愉快的笑容。他又告诉我们“不朽的人民”的作者，现在正写着一本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小说，内容很有趣，现在还没有出版，菲洛基娜也画了斯大林格勒之战的画册，从那本画册里可以看出那次战役的全貌。
我们译的范围非常广泛，谈到他过去的工作，谈到苏联卓著的统帅朱可夫、华西列夫斯基，谈到我的职务。当我们谈到曾当过他的上司的朱可夫元帅的时候，李政委翘起一个大姆指说：“朱可夫元帅打得好！”在座几个苏联朋友都笑着交谈，学着他的样子，翘起左手的大姆指，右手在指头上一按，再用右手五个指头在远上方掇捏。
翻译的同志告诉我们说：“苏联的习惯是这样的：‘特别好’是翘起一个大姆指再加一捏，意思是说，加一点盐，味道就很好了！”大家一听，都乐了。学着他们的样子，哄然大笑起来。
谈到他到新中国的感想时，他说，他很希望能够来到新中国，所以愿意来。一路上新中国的朋友都很热烈的欢迎他们，他衷心的感谢。特别是他希望见到中国人民解放军。明天他就可以见到中国人民解放军，可以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战士握一握手了。真的，我们许久以来，就和他的心情一样，想和亲密的苏联战友们紧紧的握一握手了。
这时，我对面一个苏联朋友向李天焕同志伸出热情的大手来，李天焕同志紧紧的握着了他，洋溢着满脸的笑容，注视着他。苏联朋友高声的说：“现在我就和他的代表握手了！”环绕这个小圈子坐着的人们都笑着鼓掌了！原来那位苏联朋友是曾荣获斯大林奖金的艺术家费诺格洛夫。
我们的欢笑引来了许多人，人圈子加厚了，有些挤得两个人坐在一个椅子上。
我们从中国人民解放军谈到中国工农红军的长征，他说：他们对长征的每一个细节都知得很清楚。他说：“我们叫中国红军的长征作‘伟大的长征’，因为只有这样伟大的人民才能完成这样的长征！只有毛主席这样伟大的领导，才能实现这样伟大的长征！”
我们伟大的苏联战友这样称赞我们，是使我们感奋的；而且我们有毛主席这样伟大的人民领袖，是值得我们每个在他领导下的人民战士骄傲的！特别是亲身参加了长征的李天焕同志，更是觉得光荣了！大家都把他的光荣的历史介绍给这些伟大的苏联战友们。
“中国是否也有很多作家参加战争，象我们一样呢？”费诺格洛夫说。
“一样。”
“我们有许多苏联音乐家和作家把苏联的战争和建设反映出来，从他们的作品里可以看出苏联三十年的历史。因为这些战争经过作品把保卫祖国的英雄事迹反映出来，所以很受苏联人民的欢迎。”
李政委说：“我们也有很多作家参加战争，而且有许多人为战争光荣牺牲了。但我们这方面工作作得还很差，我们得向苏联学习！”
“我们在斯大林格勒作战的时候，有一个艺术作家工作团，他们把在战争里所得的材料，写成作品。这些战争中的作品可以在国家陈列馆里反映出来，如果我们现在作得还不够，我们应很好的努力，不要把这些东西丧失了，因为他是很宝贵的东西。”
抽着烟斗沉默了一会的西蒙诺夫也参加意见了：“我们每个兵团都有一个报纸，可以把作家的作品反映出来。不晓得你们怎样呢？”
李政委就把中国人民解放军里的部队文娱活动介绍给他们说：“现在我们每个兵团、每个军、每个师都有文工团的组织，团队里还有宣传队；我们每个军都有部队自己出的报纸，兵团还有刊物，部队的新闻记者和摄影记者，就为这些报纸服务，他们在战斗的时候报导当时战斗的英雄事迹，练兵的时候报导军事、政治、文化的学习情况。”
费诺格洛夫说：“这方面的工作是很需要的，很对的，但还很需要搜集历史的材料。”
西蒙诺夫补充介绍他们的情况说：“现在我们每个兵团都在写他们每个兵团的历史，使得每个新来的战士，都懂得他的兵团的历史传统。”
“现在我们的战争还有没完结，我们还得准备战斗，进行练兵，所以我们现在还没有这样作。”李天焕同志说。
“不过，现在这个工作应该开始了。这些工作应该在记忆犹新的时间去作，不要等忘记了的时间再去作啊！”费诺格洛夫诚恳的对我们说。
“很对！”李天焕同志连连的点头。
费诺格洛夫接着给我们举了一个例子说：“以前，在斯大林格勒有三个希腊作家，他们把顿河流域的哥萨克骑兵的故事写成小说，结果他把当时历史中一段事实写下来了，对于苏联的建国历史是很有用的。”
正谈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主人请他们去吃饭，我们的欢谈只好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