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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银花——黑龙港流域散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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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73-02-25
第3版()
专栏:

碧波银花
——黑龙港流域散记
燕迅
这天早晨,我和县打井指挥部的老赵到韩建村去,女机长宋银花正领着三八机台给这个大队打第三眼深井。
进了韩建村,碰上一个左手拎暖水瓶,右胳膊抱一摞大花碗的小闺女。我们刚一打听三八机台,她就说:
“你们是找俺银花姐吗?俺领你们去,她正在村后井上下管子呢!”
小闺女转过身,小跑一般在头前走起来。
“你这是上哪儿呀!”我边走边问。
“给银花姐她们送水去。”她干脆利落地说。
老赵说:“你拿那么多东西不累?”
“这算个啥,银花姐整天扛几十斤重的钻杆,也没说个累。”
我们一递一和地走着,很快出了村。越过开满嫩黄小花的枣林,一眼望见了那划破行云的钻塔和塔顶上那面迎风招展的红旗。钻塔周围绿油油的小麦,让微风吹起碧波,时起时伏。钻塔下,围着忙碌的人群,卷扬机“轧轧”地喧响着。
钻塔下,六七个身穿工作服的姑娘,在不停地用卷扬机把井下的钻杆提上来,又把一节水泥管下到井里。指挥的是一个身体健壮的姑娘,圆胖胖的脸黑红黑红的,两只大眼睛瞪得溜溜圆,紧紧盯着下井的水泥管。
小闺女远远地叫了声:“银花姐!”银花没有听见,只顾全神贯注地指挥。一节新管子抬上来了,银花一挥手,几个女钻井队员麻利地把接口处刷上了沥青,又竖上了竹夹板,用筷子粗的铁丝紧紧地绑上了。卷扬机又开始大声吼叫,这节新管子眼看就要下到二百米深的井下,忽然井口响起了一个果断的声音:“停!”这响亮的喊声盖过了机器的轰响,正在往下走动的管子停住了。原来银花发现了两根水泥管的接口处有一条缝,那条缝也就是韭菜叶那么薄,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有人看了一眼说:“没关系。”
“不行!”银花严肃地说,“这条缝现在没关系,下到二百米的井下,压力加大,就会漏水,时间一长,机井就可能报废。——拆开重绑!”
刚刚绑好的管子拆开了,原来是上截管子的下端沾了一点胶泥。银花飞快地拿过来铁丝刷子,“呲呲”几下子刷干净。女钻井队员们重新刷上沥青,竖上竹板,迅速绑好了。
银花瞅着又往井下走动的水泥管说:“咱们打深井,是关系到落实毛主席的‘一定要根治海河’伟大号召的大事,一点马虎不得。”
这时,领我们来的小闺女又喊了一声“银花姐”,银花这才笑着答应了。她扭过头来,看到了老赵,忙跳下井台向我们走来。
我说:“你这会儿最紧张,先忙活去吧。”
银花说:“不要紧,我们已经换班了,副机长李惠芬在指挥呢。”
这时我才注意到,刚才那拨姑娘已经下来了,站在指挥位置的换上了一个方脸盘浓眉大眼的姑娘。
老赵说:“那正好,这同志是来采访你和三八机台先进事迹的,你给谈谈吧。”
银花搓着两只手说:“我们离先进还远着哩。”
老赵搔搔后脑勺说:“要不就说说你们咋战胜困难的吧。”
“这个行”,银花爽快地说:“头一个困难就是在这村遇到的。”
这姑娘长期在野外作业,锻炼成一副豪放的性格。在回顾自己走过来的道路时,她的语调充满了乐观和自豪。
一年前,三八机台刚刚建立,银花和姑娘们接受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到韩建村打机井。那时候,村里人还没见过妇女打井队,看她们来了,呼拉拉围了一圈人,有的帮着卸车,有的帮着扛机具,也有人小声嘁喳:
“怎么来了一拨女的?刚离开锅台就上钻台,行吗?”
一个楞头青小伙子不管不顾地大声嚷嚷:“快跟打井指挥部说说,给咱换拨男的吧,咱这‘旱碱村’指着她们打出甜水来,那是墙上挂门帘——没门儿。”
姑娘们听着这纷纷的议论,有的涨红了脸,有的撅起了嘴。银花把头抬得高高的,胸脯挺得直直的,扛着几十斤重的钻杆,把步子迈得更大更快了。她一边干活一边琢磨:“还没开钻呢,就碰上了这么个难关,这一关咋闯过去呢?”
吃后晌饭的时候,老支书来看她们。一进门,看到姑娘们跟前的饭碗都满满的,手里拿着筷子都懒得吃饭,就明白了是咋回事。他哈哈笑着说:
“可不能拿着生气当饭吃,明儿个还得竖架子呢。”
年纪最小的孙凤兰气囊囊地说:“谁生气了!”
老支书说:“好好,听这语声儿,就不象生气的。”
他这一说,把姑娘们都逗乐了。
老支书说:“妇女打井,在咱这一带是开天辟地头一回。有人说两句风凉话,我看不奇怪。井打成后,风凉话就没了。”
老支书三句话一说,姑娘们有说有笑起来了。银花问道:“老支书,这村倒是叫啥名?怎么今儿个有人说叫‘旱碱村’呢?”
老支书说:“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俺这韩建村,是咱黑龙港流域有名的干旱村,老碱窝,遍地盐碱,十年九旱。旱大发了地里能拾到渴死的兔子,碱厚的地方能把黑鞋帮儿染白了。由于又旱又碱,常年歉收,有人就把村名儿叫白了,韩建村就成了‘旱碱村’。你们来了,贫下中农可高兴了,往后我们这旱碱村可要改变面貌了。”
老支书这么一鼓劲儿,姑娘们情绪热烈起来了。他走后,姑娘们围着一盏油灯,认真地学习毛主席著作。银花说:
“毛主席教导我们,‘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男同志能办到的事情,女同志也能办得到。’党这样关心着我们,贫下中农这样期望着我们,大伙说,咱们应该咋办?”
孙凤兰说:“不蒸包子争口气,十五天把井打出来。”
李惠芬噗哧一声笑了:“离了锅台还忘不了做饭!光为了争气不行,我说呀,咱们要给韩建村摘掉旱碱帽子出一把力。”
银花说:“对,咱们临来时,打井指挥部张主任不是说了,打井是为了落实毛主席的‘一定要根治海河’的伟大号召,改变黑龙港流域的面貌,为扭转南粮北调的局面做出贡献,这任务光荣着哩!”
姑娘们越说劲头越足,连第二天咋干都计划好了。
卷扬机响了十三天,一根接一根的钻杆下到了地下二百米,眼看韩建村第一眼深井快要打成了。这天傍晚起了西北风,大风呼呼怪叫着,把小山一般的黑疙瘩云赶到了机井工地上空。宋银花和姑娘们刚刚给卷扬机搭好苫布,豆子大雨点子就“叭叭叭”砸下来了。她们正在遮盖泥浆泵的时候,暴雨象是洪水冲决了大堤,遮天盖地压了下来。宋银花紧紧地攥住了卷扬机操纵杆,沉着地指挥机台继续下钻。姑娘们顶着风雨,紧张而镇定地抬钻杆,紧螺扣,越干越猛。
狂风越刮越紧,暴雨越下越大。不一会儿,机台就叫水包围起来了。宋银花正在估计可能出现的紧急情况,突然听到钻塔旁边的工棚“嘎巴巴”响了起来。她把李蕙芬喊过来代替自己,就跳下井台窜进工棚。宋银花一看急了眼,工棚的一根支柱折了,正在“嘎巴巴”响着往下倾倒。这根支柱要是倒了,整个工棚就要倒塌,那就会砸坏棚里的柴油机和棚外的钻机,国家财产就要遭受重大损失。宋银花一下子扑过去,用肩膀抗住了正在倾倒的支柱。这时千钧压力集中到银花一人身上,银花的脸上“哗哗”地往下淌着水,也分不清是汗还是雨。
钻台上的姑娘们一见这情景,尖声地喊着“银花”,扑踏扑踏踩着泥水扑过来,争着要抗支柱。银花喊着:“别顾我,快去找根柱子来。”
姑娘们跑到工棚外找柱子的时候,一个宽大结实的肩膀,从银花头上顶住了正在倾倒的支柱。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银花透过电光,清楚地看见了老支书那坚毅的目光。
贫下中农们紧跟着老支书冒雨赶来了,他们和女打井队员一起,把新扛来的柱子支住了棚顶,倾斜的工棚恢复了原状。卷扬机“轧轧”的响声盖过了风吼雨啸,一根接一根的钻杆在风雨中继续下到井里。
二百多米深的机井在暴风雨中打成了,韩建村第一次从二百多米深的地下取出了甜水。银花她们回县那天,半个月前曾说她们打井没门儿的楞头青小伙子,自动套上马车去送她们。
“出水了!”钻塔下突然传来小闺女愉快的喊声。
我们忙跑到井口,只见一股股的地下深水从新打的机井呼呼地冒出地面,从管口喷出来,形成一朵朵银花。
宋银花笑着对三八机台的姑娘们说:
“拆架子!今天把收尾工作都做好,明天一早就往陈营转移,打咱们机台的第三十眼深井去。”
水花继续欢快地喷放,在阳光照耀下,发着闪闪银光。
清甜的井水流进了碧绿的麦田,微风掠过,搅起万顷碧波。
碧波银花交相辉映,好一副生机勃勃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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