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红军探望好八连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老红军探望好八连
南京部队　孙吴　胡松植　何晓鲁　侯阜晨
一个春光灿烂的日子。
上海南京路上熙熙攘攘的人流里，一位鬓发斑白的解放军，左手提着手提包，右手打着凉棚，在翘首凝望。人们好奇地也跟着向前望去。哟！原来南京路上正过来一列威武雄壮的队伍呢！背后是高耸入云的国际饭店，侧面挺立着直刺蓝天的电视尖塔，两旁一排排宣传画廊，布满了反映各条战线新成就的图片。战士们肩扛锄头，脚穿草鞋，步伐齐整，意态昂扬。看场景，看草鞋，看神采，这位老同志欣喜地点点头：“嗯，是他们，一定是他们！还是当年模样！”他快步走过去，拦住了前面领队的悄声问：
“你们是南京路上好八连吧？”
是的，他们正是南京路上好八连。这位领队的就是党支部书记、连长王振华。
王振华谦虚地说：“那光荣称号是党和人民对我们的鼓励。”
“我可找到你们了！”老同志一把握住王振华的手。
原来，这是一位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的井冈山红军老战士。他们干部休养所的老同志都十分关心部队建设，休养所党支部就委托他到上海来看望八连，看看红军的后代们，在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的今天，对毛主席在井冈山培育起来的革命传统保持和发扬得如何？在毛主席指引的继续革命道路上，前进步伐迈得怎样？他来之前，没有向上海任何机关打招呼，下了火车，没想到就在南京路上意外地遇上了。
这位“意外的来客”，千里迢迢来看望连队，使王振华异常激动。他紧紧握住老红军粗大的手，说：“欢迎您，老首长！欢迎您检查我们的工作！”一边接过老红军的手提包，和他一起走在队伍的后面，又把政治指导员戴大喜介绍给老红军。
老红军出神地看着战士们脚穿金光灿灿的草鞋，迈着齐崭崭的步伐，仿佛自己也成了八连的一员，又仿佛正和战友们穿着草鞋走在万水千山的长征途上，欣喜的心头升起了深情的追忆。他不住地点头，啧啧赞叹：“还是当年模样！还是当年模样！”
王振华连忙说：“我们做得还很不够，我们还要加倍做工作。”接着，他向老红军汇报了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那天连队从郊外归来，一位新战士把一双草鞋漫不经心地挂在背包上，回到连里时只剩下一只。党支部认为，事情虽小，却反映了个别同志对发扬艰苦奋斗精神、对加强无产阶级专政的意义，还不是都认识得很清楚，就决定从这只草鞋入手，发动全连结合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进行一场大讨论。王振华说：“这场讨论现在正在热头上。”
戴大喜接上说：“我们请示了上级党委，兵分十三路进行广泛的社会调查，让大家从大量事实中看清商品制度和货币交换怎样成为产生资本主义的土壤，去体会为什么今天仍然要发扬艰苦奋斗精神。”
老红军满意地瞧了王振华和戴大喜一眼说：“抓得好！咱穿草鞋不是为的形式。”
八连的营门内，矗立着一座大型标语墙，书写着鲜红的大字：
夺取全国胜利，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围绕标语墙，有一排青翠欲滴的冬青树。红墙绿树，相映生辉。
队伍跨进营门，随着“解散”的口令，几十名新老战士“唿啦”一下就把老红军围在中间。老红军看着一张张英气勃勃的笑脸，握着一双双温暖坚实的大手，早已忘却长途跋涉的辛苦。他招呼大家在草坪上坐下，从连队的吃、住、穿、行，问到入伍、入团、入党，最后谈起了穿草鞋和连队当前这场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的讨论。
这么一提头，发言更热烈了。有的说：“南京路上，抬头见商品，商品制度是产生新的资产阶级分子的土壤。咱穿草鞋，可以抵制资产阶级思想的侵袭。”有的说：“阶级敌人是不甘心死亡的。利用资产阶级法权和商品经济进行腐蚀，也是他们向无产阶级进攻的手段。如果我们不警惕，就会被花花世界弄昏头脑。”有的说：“咱穿草鞋，扛锄头，缝缝补补，就是要以无产阶级艰苦奋斗的政治本色，来使共产主义因素不断生长，使资本主义的东西逐步衰亡。”
老红军越听越兴奋，转身从王振华手里接过手提包，取出一件红绸子裹着的物品来。
“噢！牛皮编的草鞋！怎么只有一只？”战士们惊异地望着老红军。
“我从井冈山带了一双皮草鞋上了长征路，靠它爬过了大雪山。过草地时，队伍断粮了，一只皮草鞋成了大伙儿的粮食。剩下的这一只，就一直伴着我南征北战，在抗日战争的战场上，在解放江南的追击途中，一时一刻没离开过。解放后，我把它一直保存到今天。看到它，我就想起井冈山，想起长征路，想起毛主席的教导。”
随着老红军的声音，大家面前好象出现千千万万浩浩荡荡的革命大军，脚穿金光灿灿的草鞋，冒着风霜雨雪，踏着烟火硝尘，沿着毛主席指引的道路挺进！
老红军沉稳的目光落在红色标语墙上，深情地说：“万里长征，咱还只走了第一步。今天，看着大家在繁华的南京路上穿草鞋，想得深，看得远，真叫人高兴哪！”
老一辈对新一代殷切的期望，使大家的心情更加激荡。王振华从老红军手里接过皮草鞋，激动地说：“同志们，我们是革命的新一代，一定要把革命的接力棒接过来，把革命的传家宝传下去！”顿了顿，更有力地说：“深入学习毛主席关于理论问题的重要指示，我们要真正从理论上把今天发扬艰苦奋斗精神的意义搞清楚。咱不但要艰苦奋斗一辈子，在商品和货币的花花世界中，眼不红，心不贪，‘拒腐蚀，永不沾’，还要奋力去铲除产生修正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土壤，为逐步造成使资产阶级既不能存在也不能再产生的条件贡献力量！”
午后，老红军招呼指导员戴大喜，一前一后，走进了连部。报架上，一份新到的《解放军报》印着醒目的标题：《每个共产党员都应该想一想——怎样为巩固无产阶级专政而斗争》。他戴上老花眼镜，仔细地阅读着，不住地点头说：“这个问题提得好！这是咱们的共同考题，每个人都应该做出明确的答案。”
忽然，老红军发现床上叠得整整齐齐、洗得白白净净的军用被子。他打开来，仔细地数着被子上的补钉。“嗯，四十九块。”又抬头问道：“是谁的被子？盖了多少年了？”
戴大喜回答说：“连长的。盖了十五年，和我们连长的军龄一样长。前些日子，博物馆想要，他不肯；他爱人要给他换床新的，他也不干。他说，‘生活上追求舒服，正是糖衣炮弹的瞄准点。摆了资产阶级的阔气，就会丢失无产阶级的志气。盖这样的被子，不仅照样挡风御寒，还可以抵制资产阶级思想作风的侵蚀’。”
老红军连声称赞，说“好！”又指着一个空床问：“这是谁的铺位？为啥空着？”
“是副连长俞昌盛的。他长年住在班里，同战士们头挨头，脚靠脚。在野营的时候，雨天睡漏处，寒天睡风口。”
“好！当官没有官气，却有股子朝气，也是个好样儿的！”
老红军一路走，一路问，一路看。从墙上的大批判专栏看到战士们的读书笔记，从战士自己扎的扫把看到一直传下来的工具箱，从自糊信封看到针线包，每一件，都闪烁着艰苦奋斗的光芒；每一桩，都记载着继续革命的事迹。他越看越高兴，不断地自言自语：“嗯，传下去了，接上来了，发扬光大了……”
在一株浓郁葱茏的树下，一个青年战士坐在那里打草鞋。戴大喜告诉他，这就是那次丢掉草鞋的新同志。新战士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迎接革命老前辈。老红军说：“好，好！我和你一起打。”一老一少，肩并肩地坐下，边打草鞋边谈心。
老红军问：“你们连队不是有一首《草鞋颂》吗？还记得不？”
“记得。”新战士朗诵起来：
老红军穿草鞋，
把革命的道路开；
八路军穿草鞋，
把日本鬼子赶下海；
解放军穿草鞋，
把蒋家王朝踢下台；
今天我们穿草鞋，
把香风臭气脚下踩！
老红军兴奋地说：“还应该加上一句：
革命征途上穿草鞋，
把资产阶级法权思想全踢
开！”
不远处，王振华和一批即将复员的老战士正在给一株挺拔的雪松培土浇水。戴大喜告诉老红军，那株雪松是老同志黄陆伍亲手栽的。一九六○年，黄陆伍服役期满，领导上准备把他分配在上海工厂工作。他一连给党支部打了三份报告，申请到海南岛去参加开发海南的战斗。报告上写着：没有老一辈的革命，我就不会丢下讨饭棍。上海好，也是劳动创造出来的。现在我们青年人不吃苦，共产主义也不会自己来。从海南岛的荒山野岭，到新疆的克拉玛依油田，到处有来自八连的复员战士。他们象一颗颗纯钢铸成的螺丝钉，紧紧拧在祖国各地的艰苦岗位上。戴大喜又向老红军介绍，眼前这三十五名战士，就要奔赴新的岗位了。老红军兴冲冲地走过去。战士们连忙一个一个地向他作自我介绍。
“哦，刘一飞，共产党员刘一飞！”老红军拍着小刘的肩膀。小刘得过慢性病，组织上要发给他医疗补助费，他不肯收，说：“生了病已经给革命造成损失了。咱连老同志说过：金钱，既不是幸福的象征，更不是追求的目的。我们要的是金钱买不到的共产主义。让国家的钱用到革命上去吧。”老红军问：“身子骨好利落了？”小刘说：“请首长放心！”老红军又问：“回农村行吗？”小刘毫不犹豫地说：“行！再说，农村有合作医疗！”
老红军转身站在共产党员俞庭龙面前。小俞平时工作勤恳，表现出色，鉴定的时候，班里的同志给他写了许多优点。他说：“不能写这么多优点。共产党员如果不为共产主义奋斗，那不是徒有虚名吗？成绩是党和人民培育的结果，功劳不应该记在自己的账上。我回到农村后，要用逐步缩小三大差别，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实际行动，来写自己的新鉴定！”老红军对小俞说：“对！咱参加革命不是为了捞个人资本，是为的共产主义。这鉴定，大家都要用继续革命的实际行动来写。”
一个个年轻英俊的战士象茁壮成长的青松挺立在老红军面前，一桩桩动人的事迹在老红军心头汇集：那换了三次底的脸盆、换了六次底的袜子、盖了十五年的被子，那金光灿灿的草鞋、红光闪闪的针线包、一代更比一代强的工具箱，那南京路上的整齐步伐、草坪上的热烈讨论，多么引人深思！
老红军越看越想越激动，仿佛和八连同志一起开始了新的长征，情不自禁地哼起了井冈山时期的红军歌：“红米饭，南瓜汤，挖野菜，当干粮，毛委员和我们在一起，餐餐味道香。干稻草，软又黄，金丝被，盖身上，毛委员和我们在一起，心里暖洋洋。……”
是呵，继续革命的思想，把两代人的心全照亮了！
这天，王振华在向老红军送别的时候，代表八连战士把象征着井冈山精神的草鞋、针线包和自糊信封送给老红军做纪念。他说：“老首长，这是我们八连的新一代，为了表示更好地接过老红军的革命精神的心意。”老红军接过“三件宝”，一个劲地在心里说：“可以向井冈山的老战友们汇报了！可以让井冈山的老战友们放心了！”列车在向前飞驰，老红军的眼前还不断浮现这一代新人的形象，耳边还回荡着八连战士那用以表达继续革命心声的朴素诗句：…………
多少草地还要过，
多少雪山还要爬；
艰苦奋斗踏征途，
继续革命大步跨！（附图片）
插图：赵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