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牌的歌 [复制链接]

第5版()
专栏：

铭牌的歌
上海电机厂五一工人大学文科班
在每台身躯庞大的发电机外壳上，都端端正正地镶嵌着一块金属牌子，上面刻着发电机的型号、容量、转速、出厂日期等各种数据，还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制造”几个字样——这就是铭牌。
请别小看这个普通的金属片，我们电机工人对这块质朴无华的铭牌，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每当我们把它擦得锃光闪亮，钉上机壳的时候，总觉得它闪耀着一种熠熠光彩……
就说“中华人民共和国制造”这几个中文字样吧，它可不是轻易刻上去的呵！老一辈的电机工人都知道，在那“风雨如磐”的旧中国，简陋的电厂里，有的只是洋电机——那些紧跟着炮舰运进中国的各式电机。那些洋机上也有块铭牌，灰暗的底色上全是弯弯曲曲的洋文，还趴着个张牙舞爪的狮子。这小小的洋铭牌，是中国人民受凌辱的象征。我们可爱的祖国，遭受着这帮帝国主义野兽的摧残和蹂躏。中国人民的血汗，一天天、一年年被这群野兽的血盆大口吮吸吞噬。那时，我们电机工人只有一个心愿：哪一天，我们工人当家作主了，造自己的电机！钉自己的铭牌！刻几个中文大字——“中国造”！为了实现这个心愿，中国工人阶级在毛主席和党的领导下，同国内外反动派进行了多少不屈不挠的斗争，付出过多少鲜血和生命的代价啊！这一天，终于在一九四九年春天来到了。解放大军的炮声刚在上海郊外响起，帝国主义分子和他们的走狗就惊慌逃窜。临逃前，他们用洋拐棍把灰暗的洋铭牌敲得“笃笃”响，声嘶力竭地叫嚷：“中国，离开了我们就没有光明！”
让帝国主义在梦呓和诅咒中寻找安慰去吧！掌握了自己命运的中国电机工人发愤要昂首挺胸走自己的路！当毛主席向全世界庄严宣告“占人类总数四分之一的中国人从此站立起来了”之后不久，我们电机工人就在弄堂小厂里开始谱写自己的创业史。电机工人在电机上钉上了自己的铭牌，刻上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制造”的字样，实现了多年的珍贵心愿。在五年不到的时间里，铭牌的容量一栏里陆续刻上了一百瓩、三百瓩、一千瓩、六千瓩的字样。中国电机工人终于为社会主义祖国赢得了动力和光明！
为了谱写这光辉的一页，老一代电机工人曾经付出过辛勤的劳动。让我们说说电机工人造第一台六千瓩汽轮发电机的故事吧！
一九五三年，我国掀起了大规模经济建设的热潮，面对着各方面都在伸手要电的形势，在党的领导下，电机工人豪迈地提出要造我国第一台六千瓩汽轮发电机。可是有人摇头说：“简直是做梦，要知道杨树浦发电厂里那台六千瓩的洋电机，光是锅炉用的烟囱管里就摆得下一张八仙桌……”有人将信将疑地说：
“不要说神话！”要说“说神话”，确实有点儿“神”。当时厂里不过几百人，喝的是用明矾沉淀的黄浦江水，住的还是芦席草棚；供应全厂动力、照明的仅是两台十六瓩柴油发电机，起重设备只是几台手摇葫芦；车间在什么地方？——还没有造好！但是电机工人既然发愤要走自己的路，就有无穷的力量和智慧。没有车间，黄浦滩头摆战场！没有刨槽的专用设备，把牛头刨改一改，土法上马，刨得又快又好！没有烘矽钢片的大型烘房，就靠两只手一张一张将矽钢片放在太阳底下翻晒！暂时不能用机器加工的零件，干脆用手拿起板锉把它锉出来！……就这样，我国第一台六千瓩汽轮发电机诞生了。为了给第一台国产的汽轮发电机钉上我们电机工人称心的标志，大家特地设计了一块中国式的铭牌，把“中华人民共和国制造”这几个字镌刻得特别耀眼。当安装师傅用洁白的回丝将它擦了又擦，然后庄重严肃地钉上机壳的时候，多少电机工人激动得热泪盈眶！这闪光的铭牌是用多少艰苦斗争换来的啊！
就是铭牌上的型号这一栏，也常常唤起我们电机工人无比自豪的感情，想起那发愤赶超世界先进水平的战斗。
一九五八年，党的“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总路线，象一股春风，吹送来了大跃进的春天。在万马奔腾齐要电，各行各业都赶超先进的形势下，我们电机工人一再推翻自己制订的跃进规划，树雄心，立壮志，提出了“发愤攀登世界高峰，迅速造出双水内冷汽轮发电机”的新目标。
当时，世界上只有单水内冷汽轮发电机，就是说，只有在发电机固定不动的定子里通水冷却的技术，还没有把水通进高速旋转的转子里去的技术。工人们风趣地说：
“我们要让发电机肚子里喝冷饮！”
多么大胆的设想！那些“崇洋迷外”的人听了摇头吐舌，脸色骤变。他们一会儿翻出洋本本说：“世界上自从一八八九年发明汽轮发电机以来，经过了六十七年，到了前两年才在英国搞出一台单水内冷汽轮发电机。我们一共有几年汽轮发电机制造史？！有几个电机工程师？！”一会儿又捧出所谓电机学博士的论文来吓唬人：“外国专家已经有定论，转子通水不可能！我们要想搞，简直是……”他们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句话卡在喉咙口。
我们电机工人回答他们说，正因为我们的电机制造工业落后，才不能跟着外国资产阶级后面去爬行，而要发愤站起来，跨过去。这就叫“穷则思变，要干，要革命”。就这样，我们藐视各种各样的困难，蔑视形形色色的冷讽热嘲，决心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在我国电机发展史的空页上画上“最新最美的画图”。
你知道世界上第一台双水内冷汽轮发电机的设计图纸是怎么画出来的吗？
制造双水内冷汽轮发电机的要求一提出，就得到了党的全力支持，人们要求立即上马。但是，什么叫双水内冷，谁都没见过，怎么拿出设计图？刚成立的三结合战斗小组认为，按常规走老路，攀登不了世界高峰，最好的办法只能来自群众。于是他们把关键问题画了一张示意图，把它贴在厂区的大路口，图旁还附了张“征求妙计”的大字报。这示意图就象一团火，把我们电机工人赶超世界先进水平的雄心壮志烧得更旺了。示意图前很快围满了人：戴老花眼镜的老工人握着有点颤抖的笔，在图上添了些杠杠；穿球衫的小青年在一边写下自己的主张；姑娘们带着喜悦的神情画上自己细小的发现；围白围单的炊事员挤进来加上新的意见……。一个老木工看了，连夜赶制了一只简易木模，第二天清早就送到了三结合战斗小组。老工人从此不肯离开车间了，工程师也背着行李住进了车间里，人们废寝忘食，连续作战，一定要使“鸡毛飞上天”！这哪里是在画一张普通的电机设计图啊，这是电机工人用一颗颗火红的心在描绘社会主义祖国的春天！
就这样，两个多星期后，一套完整的设计图纸就产生了。一百天以后，世界上第一台一万二千瓩双水内冷汽轮发电机终于在中国电机工人的手中诞生了！
这台电机的铭牌金光耀眼，原来是安装师傅特地用黄铜做的，而且细心地在四周刻上了花纹。当一位老师傅挥动着带红绸的铁锤，在扎花结彩的发电机上嵌上这块铭牌时，我们望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制造”“双水内冷汽轮发电机”几个光彩夺目的大字，心中充满着无限的自豪心情！人们喜悦地说：“洋权威这下子被‘敲瘪’了！”
一百天，人类历史长河中的一瞬间，中国工人阶级却沿着毛主席指引的“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道路，几乎跨越了一个世纪！这是扬眉吐气的一百天！这是显示中国工人阶级伟大创造力的一百天！这是中国工人阶级在“一天等于二十年”的时代里迈出的雄伟步伐！难怪，在国际电机冷却技术会议上，当中国代表宣布我国首创了双水内冷汽轮发电机时，有些所谓国际电机权威竟怀疑“翻译翻错了词组”。
资产阶级老爷们是永远看不到中国工人阶级奋发图强的力量的，当然，他们更不可能理解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会给中国电机工业带来新的动力。在这场反修防修的伟大斗争中，电机工人手拿着刻有洋文的铭牌，愤怒地控诉了刘少奇一伙妄图复辟资本主义的罪恶阴谋，夺回了被他们篡夺了的那部分权力，把制造电机和巩固无产阶级专政的斗争，紧紧地联系在一起。革命是历史的火车头。就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我们电机工人又用一块块新的铭牌，写下了中国电机工业史的崭新篇章。在祖国的天南海北，无论是在火力发电厂，还是在水力发电站，铭牌上闪耀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制造”字样的大型机组越来越多，新型的电机不断出现。就是双水内冷也在向新的高度进军。在“一月革命”以后的战斗岁月里，我们仅仅花了十八天的时间，用六千瓩空气冷却发电机的材料，造出了一台二万五千瓩双水内冷发电机。当然，也有那么一些人，总觉得这也不放心，那也不顺眼。电机工人根本不理那一套，乘批林批孔的强劲东风，又把制造一台三十万瓩汽轮发电机的任务一下提前了八十六天。
当给这些披着硝烟出厂的新电机钉上铭牌时，我们想到的是：我们不是在钉一块普普通通的铭牌，我们钉上的是电机工人继续革命、不断前进的铿锵誓言！这铭牌镶嵌在电机上，也牢牢地镶嵌在我们每个电机工人的心里！
从一九五八年我国首创第一台双水内冷汽轮发电机以来，我们在铭牌的容量这一栏里刻下了二万五千瓩、五万瓩、十万瓩、十二万五千瓩、三十万瓩……一系列可喜的数字，就单机容量来说，整整翻了二十五倍！和解放初期相比，翻了一千五百倍以上！帝国主义在旧上海惨淡经营了几十年，还抵不上我们现在造的一台发电机呢！
每当我们珍重地把闪亮的铭牌嵌上新电机的时候，眼前仿佛展现一幅社会主义建设的绚丽画卷。我们仿佛听到从发电机里冲出的电流，带着突突声响，经过巍巍的高压线，飞渡长江黄河，跨越南山北岭，把光、热和动力输送到工厂、农村、矿山、边防哨所……我们仿佛又看到机器在飞转，矿山在沸腾，边寨亮起了电灯，雷达网睁开了日夜警惕的眼睛……这时，我们电机工人就觉得自己的脉搏和全国人民的脉搏在一起跳动。
想起这一切，我们更觉得肩头责任重大。我们的耳畔日夜回响着一个声音：“前进，前进，再前进！”同志们说得多好啊！——“向后看，二十五年迈大步，向前看，万里长征刚起步。”我们电机工人用奋发图强的精神，跨过了过去的二十五年，我们还将用这种精神去迎接下一个二十五年，去叩开二十一世纪的大门！
在我国今天的工业产品里，出厂时要钉上一块铭牌或者贴上这样那样标记的，象天上星星似的数不清。在每一块铭牌上，不是同样可以看到我国人民一页又一页斗争的历史，一幅又一幅大步前进的画卷吗！从夺目的光泽、鲜艳的色彩里，不是同样可以看到中国工人阶级奋发图强的革命精神在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吗！
（选自散文集《工厂天地有多大》。这本散文集即将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选载时略有删节和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