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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之夜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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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75-10-13
第3版()
专栏:

  金山之夜
  菡子
金山工地的日日夜夜,都有高昂的乐曲,瑰丽的景色。我最喜欢的是金山的夜晚。夜晚使工地显得特别激动人心。不眠的金山五光十色,战歌不绝;金钟长鸣似的哨音,节日焰火似的弧光,使工地活跃极了。连那震撼大地的打桩声,也分外的沉重有力。
有时在某个角落也许只露出一支手电筒的光亮,或者在那沟底地下,从平地上瞧去无声无息,可那里也在进行着惊天动地的事情。夜里走在金山工地上,抬头遥望北斗,我常常为我们伟大的人民祝福,在你们正在安睡的时候,金山工程各条战线上的建设者此时想着你们,为你们而战斗,把夜晚当成白天。
设计海堤小组的同志们,一九七二年到工地第一个夜晚,就去迎接有名的九号强台风。那时他们还没法在海滩扎营,三个人从几公里外的金卫小镇顶风冒雨向前挺进。道路被暴风雨冲刷成坑坑洼洼,满是水滩,十一级阵风,仿佛要把他们卷到海滩上去。他们看不见那儿是天空,那儿是海面。可是他们还是牢牢地记住了海堤应该设放的位置,还作了将来万一需要抢险的设想。这三人中,有解放后培养出来的朝鲜族大学生全学一。在我的印象里,他几次都是在风雨中出现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塑料厂的同志,拒绝了外商要钻探地质设计三大基础的苛刻条件。严寒的夜晚,他们带着笨重的仪器,几乎伏在冰冻的地上去倾听、摸索大地的呼吸,终于弄到了宝贵的资料,使自己的设计也超出了外商的要求。早在工地还似乎处于茫无头绪的时候,城建局的陆莘耕老师傅经常观察日潮夜汐的位置,第一道可以作为简易通车的沙埂道,就是在夜里发现的;近三公里的通道也是在夜里修成的。第二天黎明,迎接第一车从内河运来的大石块,大家欢呼着“我们胜利了”的当儿,那位在旧社会的马路工陆师傅一眶热泪,百感交集。他的经验和细心与当地贫下中农的智慧和干劲结合起来,给新工地献出了第一条车道。四月的午夜还是阴冷的,打桩七号的水手长黄金发驾着小艇,把配合作战的测量员送到岸上,船搁浅了,他谢绝了战友要他一同上岸睡个好觉的邀请,宁可在这寒气袭人的漆黑海面,独自等候两三个小时之后的来潮,好早一些回船参加战斗。五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自告奋勇担任三十五只油罐的试水沉降。在路途中,灯火不过象天明前稀朗的星星,她们手牵着手,在荒滩上摸索行走,在黑暗中扶梯爬顶,让夜晚的潮气洒在自己的额头上,呼吸着海滩清新的空气。读了革命导师列宁的《伟大的创举》以后,机施站等单位的青年突击队,把多少不眠的夜晚献给金山伟大的工程,有人要表扬他们,他们认为这是不应接受的“报酬”。
金山的夜晚对我是严峻而亲切的,正如工地的英雄形象都是我的严师诤友一样。
最早的工地的特点之一,叫做“小堤大做”。一九七三年上半年,小堤还只有半岁,大堤正做浆砌护坡,还不能经受大潮的袭击,小堤成了围堤的命根子。春夏多雨,潮汐也似乎比往年频繁而凶猛,夜晚大家睡得很晚,经常上堤观察潮水的踪迹。可是五月五日凌晨,最早为小堤报险的,却是一个睡在堤边的新农公社的老社员陈金余。他象把心贴在堤上一样,晚间堤上有个风吹草动他都知道。“一夜不上堤看上几遍睡不好觉呵!”以后,一月两次大潮前后的四五天,围堤指挥部几个同志,在午夜总有两三个小时在过去南门漴一带二三公里的险段上巡行。长统胶靴没在泥里,从海上掀起来的浪花泼过头颈,大家还是象战争年代过封锁线那样挺进着,注视着。想着“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怀着百倍的警惕,他们和护堤队一起,发现堤面那怕表面一条狭缝,也要把它补好。
一九七四年十三号强台风告急时,我在陈山码头。没吃晚饭,我就急忙向山下的钢引桥跑去。这引桥比工地的小堤还希罕,它是我们码头当时的生命线。在这里筑港之前,就有“权威”断定我们的码头难以经受潮起潮落的冲击,甚至预计一场十级以上的台风,就能把我们的码头吹得烟消云散。他们说得神乎其神,若有其事。而当天在东墩试压桩头又比规定差一百吨压力。广播里报告着阵风九级至十一级,并要在附近数十里的地方登陆,我们怎么能不关心刚做好引桥的码头的命运呢?大家抢着搬运木料。快到午夜十二时,我们刚啃着口袋里拿出来的馒头,只听哐啷一声巨响,作为引桥通到小码头的二十多米长的一块钢板,有一半被潮水冲到海里,标高整六米的小码头已上水六十厘米。这个潮位与我们为大码头设计的最高限度没有太多的距离了。一忽儿狂风把我们几个卷在一起,衣领里也灌进了咸味的海水。
我们迎风而上,向伸出海面的引桥走去。一阵飓风袭来,我使尽全副力气使自己挺立着,抓住了身后的栏杆,虽然是顶住了,但手刚放下,我就感到难以言述的酸疼。我们五个人相互挽紧胳膊,唱着军歌团结前进!迎着暴风雨,挺进在四百米的引桥上,冲退了又前进。我们是这样执拗而顽强,那怕是被风刮得进一步退一步,但还是要奋勇前进。此时此刻,我们不仅以为走完引桥就是胜利,还用特别敏锐的耳目,去观察、倾听引桥在强台风中的动静,只见它被雨点冲刷得更加鲜亮雄壮,浪花一阵阵飞溅桥面。栏杆结合部的铁链,发出沉滞的响声,听得出它也憋着一股劲在搏斗。走到引桥的顶端,我们对千峰层起般的大海瞧了一会,又走出二百米向东墩试压框架区靠近。这时真有一股夺取制高点冲上山头的劲儿,甚至也有敢于牺牲的决心。我们一定要去看白天预计差一百吨压力的钢桩是否安全无恙。还没走到跟前,我们就有了必胜的预感了。看那一节桥面,不仅钢柱岿然未动,连试桩标框架也只是略有些倾斜而已。我特别高兴,要绘述码头的坚固,用这个夜晚的见闻,是有非常雄辩的说服力的。
去年春夏建设一百五十米大烟囱的夜战,我也是个目睹者。每天深夜回宿舍,我就站在窗前瞧它上升,那蜜蜂嗡嗡叫似的震捣机声,有时使我难以安眠,但如果它一下子停了,倒叫我感到不安,甚至要从床上爬起来去看。正如在打桩阶段那样,打桩声音的起落轻重,也曾紧紧地连着我的心。外出几天回来,我最关心的也是烟囱塔上升红旗和夜空传来的呼声。在烟囱升到九十八米高的时候,我踏着雨水,去参加最后两小时的夜班。下班之前,对着这群“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英雄,我朗诵了发自内心的诗句。
震动工地的安装球罐夜战,英勇而壮丽的场面,满天飞舞的银花,照亮金山工地每个夜战的角落,增添人们不少豪情壮志。这场夜战,已有不少同志为战士们写了诗歌,我希望还有专门的篇幅,来写这些“胸怀全球战大球”的英雄们。
我们高速度前进的工程,包括“百里浦江第一桥”。三个水中桥墩采用“高桩承台”的新工艺,预定五个月完成,才能保证今年国庆前架桥通车,所以决定去年十二月一日打第一根桩。工人们把这个日期当作突击日,紧张地进行准备工作。十一月三十日,船厂的老师傅送来两根大钢桩,更使大家铁定了决心。十二月一日的战斗不用说是多么上劲了。打桩船是新到的,同志们对现场十分生疏,他们摆布就绪的时候,已是下午七时。老天也来刁难,先是风雨交加,然后又在江面上撒下浓厚的迷雾。空中仅有的几盏悬灯,不能为打桩船提供充足的照明。工人们白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定下的桩位,又被撞移了位置。这时,有人跳上桩架伸出江面仅二十厘米宽的背板,纹丝不动地举着航灯,为对岸的测量员指示目标,终于又把桩位找着了。那二十吨的大锤,果然在十二月一日这一夜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响声。密集的雨点夹着刀子般的尖风,象一阵雨弹打在人们的脸上,大家象从水里捞出的一样。冲击时向工作台喷射的油雨和泥浆,喷满了人们的全身。台板也滑得停不住脚,但没有一个滑倒的,也没有一个想离开半步。碰到障碍,他们除了开“诸葛亮会”而外,总是在打!打!打!就这样,一直打到第三天的深夜,终于把第一根钢桩深深地扎进黄浦江心。有了这些桩,加上筑桥工人同样英勇的奋斗,三个桥墩只用一百三十九天就完工了,大桥也提前二十天通车了。浦江上的锤声惊醒了抱疑虑的人们,也震动了我。在金山工地常常听到老师傅们铿锵有力地说:“我们工人说话是算数的!”这句话也有如这夜晚的锤声。我要在这锤声中努力改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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