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70阅读
  • 0回复

海上新课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76-02-10
第3版()
专栏:

海上新课
袁养和
邮递员同志给我送来一封信。一闻到信上散发出的丝丝咸腥味,我想准是海洋渔业公社小江寄来的。小江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来信,一定出海去了。我拆开信,只见信的一开头是这样两句话:“你没有想到我会给你写信吧,而且是在海上给你写信。”奇怪,这不是小江的口气。到底是谁写的呢?我赶忙看那具名。呵,原来是张鹏!一口气读完了他的信,我的心情如同那波涛滚滚的大海一样,再也不能平静了……
前年初夏,我到海洋渔业公社去访问赤脚医生江海生。江海生本来是赤脚医生,后来被推荐上了新医学院。大学毕了业,他又回到渔业公社,仍然当赤脚医生。渔民出海,他也出海;渔民拉网,他也拉网;海村大队的渔民在海上得了病,就靠他治。社员没有一个不翘起大拇指夸赞他。我到渔业公社的头天晚上,因为没赶上到海村大队的班船,就住在公社医院一个医生的宿舍里。这个医生便是张鹏。他是渔业公社第一个大学生,在医科大学毕业后,一九六四年被分配到县人民医院当医生。因为渔业公社缺医少药,文化大革命中,社员们硬把他要来了。据群众反映,他治病挺认真,态度也和气,只是成天价蹲在医院里,不大下乡。那天晚上,我请他谈谈对江海生的看法。他沉吟了好一会,才红着脸说,小江成年累月跟贫下中渔泡在一起,为人民服务的精神比他强,很值得他学习。后来,他又告诉我,小江原来是个初中毕业生,只上了两年大学,学到的东西恐怕不多,因此医疗水平也许要差一点。第二天,他就陪我到海村大队。刚好春汛结束,渔民们都回来了。我们来到大队合作医疗室,只见屋里屋外都是人。人们正在起劲地谈着春汛的好收成,谈着小江在海上治病的故事,还有些人正把自己采的中草药交给一个小伙子。张鹏忙抢过去,一把抓住了那小伙子的手,给我介绍说:“他就是小江,你的采访对象。”
我打量小江,年纪还不到二十五岁,中等个儿,结结实实,被海风吹得黑黝黝的脸上透着红色,一双微微凹陷的大眼焕发出坚毅的神彩。他有点儿腼腆,对于我的突然到来一时不知说啥好。此刻,屋里屋外的人都围上来了,有几个快嘴的早开了腔。“是给小江登报的吧?嗨,我们小江做的好事少说也可以装一船!”接着,大伙就七嘴八舌抢着说起来,使我不知听谁的好。还是一个剪短发的大眼睛姑娘有办法,她把尖脆的嗓门提得老高,一本正经地说:“大伙听着,咱们结网,不是一个网眼挨一个网眼吗?说话也得有个次序,对吗?”大伙轰的一声说:“对!”那姑娘乘机道:“那好,我就来开个头!”她也不管大伙还在哄哄地笑,就说了个小江出海的故事。
这是一九七三年深秋的事。小江从新医学院毕业回来还不到三天,社员们就要出海赶冬汛了。头两天,小江就向海村大队的党支部书记江永明提出,要一起去。江永明笑笑说:“你才回来,别着急。岸上需要你呢。等明年春汛再说吧。”小江急了,说:“海上不更需要我?我两年没下海啦……”江永明仍然笑咧咧地说:“小江,说实话,你上了大学,不留省,不蹲县,又回到咱海村来啦,大伙不知有多高兴!如今你才回来,就让你出海,不教大伙心疼吗?”小江一听这话,心里热乎乎的,拉住江永明动情地说:“我回海村来,是毛主席早就指明的路。当初大伙送我上大学,不就是为了让我在海上更好地给大伙治病?”江永明答应再跟支部的同志一起研究一下。可是研究的结果,大部分支委认为小江才回来,要出海也得等下一次。小江听了这个消息,脸憋得红红的,好半天没吱声。第二天清早,渔船就要出海了。留家的社员都到港口去送行,人群里独独不见小江。江永明好生纳闷。他想,这个小伙子八成是动气啦。不料,他到八号船上检查安全设施时,却见小江蹲在船舱里,正在给船老大扎针呢。他的小药箱也背上了船,旁边有一个油纸大包,鼓鼓囊囊的,一望而知是装了不少药。船梢搁板上,还摆着一大捆中草药。船老大看见江永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江永明深情地望着小江,也笑了……
那次,我在海洋渔业公社跑了五天,有关小江的事迹,不论是听到的还是看到的,都使我深受感动。张鹏前后跟我一起跑了两天。我看得出,小江对他的触动是大的。离开公社时,他把我一直送到汽车站。临别之际,他好象有许多话要说,但最后只说了一句:“以后多联系。”一年多来,我并不曾收到他的信。直到去年秋天,我在省里参加水产会议,才从海洋渔业公社党委书记老彭那儿听到他的情况。老彭讲了这样一件事:
去年春汛后,副老大张海清的女儿患了急病。小江听到消息,连夜赶去治疗。但是张海清寻思,孩子的病这么重,一个只上过两年大学的赤脚医生能治好吗?他说啥也不让小江治,把女儿送进了公社医院,请自己的侄儿张鹏给治疗。没想到孩子进医院的第二天,突然又并发了别的病,病势十分危险。张鹏急得额头汗珠直冒;没奈何,只好向张海清提出,公社医院设备条件差,还是赶快送县医院去抢救。张海清想,公社到县城有七、八十里路,要是孩子在路上有个闪失,怎么办?正急得没主意,小江闻讯赶来了。他二话没说,就动手抢救孩子。张鹏也在一旁帮忙。当天晚上,孩子的病就给稳住了。接着,小江又用中西医结合的办法,给孩子治疗。他日日夜夜地守护在孩子床前。要用新鲜草药,他天不亮就赤脚下河滩去挖;孩子不会服药,他坐在床沿上,一匙一匙地喂她。经过十几个昼夜的精心治疗,孩子的病好转了,小江的眼眶却深深地凹陷下去了。张海清非常感动,逢人便说:“从新大学出来的赤脚医生,思想好,医道精,我这回算是看清啦!”这件事,对张鹏的震动也真不小。此后,大家发现,他下乡勤快了,态度也谦虚了,在治病中碰到问题,还常常找小江商量。
听到张鹏的进步,我很高兴。是小江给了他鼓舞和鞭策。我对小江不禁又深深地添了一分敬意。如今,张鹏也出海啦,在他前进的道路上不能不说是一个很大的飞跃。这叫我心头怎么能不激动呢?我翻来复去地读着他的来信,多少肺腑之言引起我的深思呵!
信上写道:“从大学毕业十多年来,我总认为自己还是勤勤恳恳地为党工作的,能这样下去也就不错了。可是,自从小江回来后,我的这种想法愈来愈站不住脚了。他就象一面镜子,照出我身上的种种弱点。我曾不止一次地想,同样是大学毕业的,同样是学医的,为什么我与他之间的差距会这样大?现在我明白了,我们之间的差距,不就是两种不同的教育制度在我们身上的反映吗?我多么希望能有机会重新上大学,进一进文化大革命以后的新大学!当然这是一种天真的想法。但是我想,农村的三大革命运动,广大贫下中渔学大寨、争贡献的火热战斗,不就是我的新大学吗?我下决心在这所海上大学里,好好补新课。……”
读着张鹏的信,我的思潮滚滚,浮想联翩。我仿佛看到了他和小江一起,身背药箱,肩并肩地站在船上,浩荡的东风,鼓起满帆,劈波斩浪,勇往直前!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