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势所趋——西欧纪行之五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

大势所趋
——西欧纪行之五
中国新闻代表团
我们访问丹麦、英国、意大利和瑞士回京后，一位西欧朋友风趣地对我们说：“欧洲曾被比拟为一块‘肥肉’，希望你们此行看到了这块‘肥肉’里还有几根骨头”。意思是说，希望我们看到西欧有决心保卫自己，防止被人吞噬。
的确，在四国之行中，我们感到许多有识之士认识到欧洲是两霸争夺的重点，西欧有被人吞噬的危险，因而力主团结自强，联合反霸。但与此同时，我们也觉察到，和大西洋彼岸绥靖政策相呼应，西欧也存在一股绥靖主义思潮。
“美人鱼”边的军舰
丹麦首都哥本哈根的海港，有一座称为“小美人鱼”的雕塑，上半身是个沉思的少女，下半身是条海鱼。许多人把“小美人鱼”看成丹麦的象征，因为她的形象的确使人联想起这个幽静的国家和它善良的人民。
从雕像走过去不远，我们却看到八条深灰色的战舰，挂着美国等国的旗帜，泊在港口。炮管张着黑洞洞的大口，导弹也清晰可见。据丹麦报纸报道，这是刚在波罗的海海域演习的一支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联合舰队。报纸说，苏联一贯主张将波罗的海变成波罗的海国家的“内海”，美国舰队进入波罗的海活动，是为了再次强调各国都享有在波罗的海航行的权利。
接着我们游览了丹麦同瑞典隔海相望的海峡。这里有一座古宫，据说就是莎士比亚名剧《哈姆雷特》中描写过的那位丹麦王子的宫廷所在。站在这座古堡前面，眺望波罗的海。这一天气候不好，只见天低云暗，浊浪滚滚。古代宫廷的刀光剑影，已是历史陈迹，这一派肃煞景色，更多地令人联想起当今的国际风云。
的确，波罗的海很不平静。丹麦这个多岛之国，控制着波罗的海通往北海和大西洋的咽喉。在丹麦国防部的一个大厅里，一位参谋官曾向我们介绍了波罗的海的军事形势。幻灯银幕上一个个彩色的箭头和圆圈，标志着苏联舰艇飞机的频繁活动，离丹麦国土，真是近在咫尺。关心民族独立和安全的人，怎能无动于衷？
从瑞士首都伯尔尼，我们驱车前往附近的图恩湖军营。瑞士是一个自然风景优美的国家。表面看来，沿途可以说是一幅“山外青山楼外楼”的和平景象。但这里的人们看来并没有“高枕无忧”。
在军营里，一位参谋官向我们介绍了瑞士应付外来侵略的一些设想。银幕上出现了一个粗大箭头，从东北方向插进瑞士领土。这是一种可能：在欧洲战争初期，侵略军假道瑞士，出击其他国家。银幕上又出现了几个箭头，从各个方向指向瑞士。这是另一种可能：侵略者在战争中初步得手后，企图占领整个瑞士。
这一切单纯是军事训练中的假想吗？不然，据瑞士通讯社报道，联邦委员会去年十月三十一日曾发表一篇报告，指出在当前形势下，减少军费将会给瑞士的安全带来很大的危险。报告说，也考虑到另一种假设，即：缓和可以使瑞士毫无危险地缩减军事开支。但是政府认为，可惜这种假设是很靠不住的。
在英国和意大利，一些政府领导人接见我们时也表示，鉴于当前的国际局势，要同其他盟国一起加强防务。在同各界人士接触中，我们发现尽管对苏联社会帝国主义威胁的严重性和迫切性的估计有所不同，但绝大多数人都承认存在着这种威胁。有些人对西欧落入新沙皇的魔爪，祖国变为附庸，人民沦为二等公民的可能性忧心忡忡。
辩论和斗争
但是，我们也看到绥靖主义思潮的种种表现，看到有识之士同绥靖主义的鼓吹者之间的辩论和斗争。一位坚决反对绥靖主义的英国政界人士同我们谈话时，重申了他关于西欧应该联合起来同苏联社会帝国主义斗争的观点。他指出有些人就是顽固地反对这样做，就是醉心于什么“裁军”、“缓和”。当一位英国女记者同我们谈起苏联的威胁愈来愈严重时，在场的一位先生却大不以为然，反问那位女士：“你看见了吗？”真是一个奇妙的问题！苏联在欧洲摆着那么多军队和坦克，飞机和导弹，难道这些东西是象伦敦广场上的鸽子和爱丁堡古城的火炮那样供人观赏的吗？丹麦一位高级编辑也谈到了和平麻痹思想，他说：“出太阳的时候，许多人就不想带大衣了。”瑞士一位知名的专栏作家认为，绥靖主义思潮在某些上层人士中是严重的，一般人民却愈来愈认识到如果象东欧一些国家那样落入苏联的控制之下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在经济领域内，绥靖主义思潮也明显存在。一些人仍然把对苏联的资本和商品输出看成缓和经济危机的一个灵丹，并妄想用技术、贷款、粮食来套住苏联。比如，在我们到达意大利前夕，就看到新闻报道说，苏联又从意大利捞到六亿五千万美元的新贷款。自一九七三年以来，意大利向苏联提供贷款的总额已达三十亿美元。但另一方面，对这种“养虎贻患”的做法，西欧不少人正逐渐警觉起来，发出激烈的抨击。
联合的呼声
我们会见的四国的政府领导人和新闻、经济界人士中，不少人认为，为了在经济上和政治上抗衡超级大国的霸权主义，特别是为了对付苏联的军事威胁，西欧需要联合。
在回顾西欧联合已经取得的进展时，一位政治家说，西欧这么多国家和民族要共同工作，是有困难和矛盾的，但是如果回顾一下三十年代的情况，今天看到西德、法国、意大利、英国合作共事，就是很了不起的事了。另一位政府领导人说，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最令人乐观的现象是当年相互打仗的国家如今在欧洲经济共同体内合作了。
展望西欧联合的前景，一些政界领导人认为：尽管阔步前进有困难，但重要的是在继续前进。有些人则坚定地认为，无论从地理和历史看，欧洲的联合都将加速进行。瑞士官员表示，虽然瑞士作为一个中立国，没有参加欧洲经济共同体，但这不意味着它对同共同体的经济合作没有兴趣。瑞士很注意加强同其他西欧国家的双边关系。
当然，西欧联合的道路是不平坦的。以英国为例，它一九七三年参加了共同体，但有股势力却坚持要退出。一九七五年，举行公民投票，否决了这一主张。可是仍有人继续鼓吹退出，又一次引起了激烈的争论。
有趣的是我们在英国逗留期间，遇到的绝大多数人都说自己是“欧洲派”，即赞成西欧联合。在其他三个国家，我们接触过的新闻、文化和企业界人士也普遍地认为西欧联合困难虽多，但势在必行。有一位英国新闻工作者似乎比较悲观，说欧洲太老了，反正很难有所作为了。我们倒不尽同意他的观点，认为西欧应该而且可以联合起来，强大起来。
强大的西欧与强大的中国
斯基弗是丹麦北部的一个小城，卢塞恩是瑞士中部的一个城市。在相距一千五百公里的两个地方，我们听到了不约而同的一句话。在斯基弗的兵营里，我们问一个丹麦新兵，他想过会同谁打仗没有。他说：“肯定不会是同中国。”在卢塞恩，民防局长陪我们参观了地下民防工程后说：“当这些地下设施必须使用时，攻击肯定不会来自中国，而只会来自地球上的另一个国家。”这两句简短的话，道出了西欧人民对国际形势的一个重要看法，那就是：中国同西欧国家之间互相都不构成威胁，而彼此却面临着共同的威胁。
在四国访问中，我们常常感到人民群众对中国的信任和友好。同我们交谈过的人当中，从工人、农民到司机，从士兵到学生，甚至萍水相逢的同机旅客，都对我国表现出自发的善意。我们遇到了一些对华友好协会的成员。他们在为生活奔波操劳之余，年复一年，孜孜不倦地从事友好工作。
希望同我国发展友好关系的不仅是普通群众，而且包括更广泛的社会阶层。一位有影响的西欧政治家在同我们谈话时坦率地讲了他的观点，大意是说：西欧面临着一个超级大国严重的军事威胁，也面临着另一个超级大国政治经济控制的危险。在这种形势下，西欧国家的利益要求他们同中国进行认真的、重要的联系，举行政治磋商，加强工业、农业和各个领域的往来。
另一些西欧人士说，中国希望看到一个联合强大的西欧，西欧也希望看到一个强大的中国。
回顾四国之行，展望西欧前景，我们记起了《人民日报》编辑部论三个世界那篇文章的一段话：
“对于第二世界各国来说，面临超级大国日益严重的战争威胁，它们有必要加强自身之间、同第三世界之间、同可能的同盟者之间的联合，以便在反对共同敌人的斗争中前进。为了保卫自己民族的独立和生存，联合斗争是唯一正确的道路，尽管这条道路的两旁可能不是长着玫瑰，而是长着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