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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安岭的玫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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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78-02-02
第4版()
专栏:

大兴安岭的玫瑰
叶楠
八月,大兴安岭已经是深秋了,杂生在松林中的白桦的叶子,象是闪光的金箔。我和边防军一位分队长,走进浩瀚的林海去访问一个鄂温克族游猎点。这是大兴安岭西北坡,属冻土地带。林地里有各种灌木和花草,开着锦绣般花朵和结着各色的小野果。最多的是一丛丛的山玫瑰,这时候已经看不到它缤纷的花朵,但见枝头结着累累的红色果实。
我的旅伴告诉我,山玫瑰开着各种颜色的花儿,有时候还能碰到天蓝色的。
提到玫瑰,这位年轻的边防军分队长眼睛发亮了。
“我给你讲一个跟玫瑰有关的故事吧!……”
事情发生在大兴安岭繁花似锦的春天里。一个越境的特务潜入大兴安岭的林海中。他在实施罪恶的计划以前,按地图选择了一个极偏僻的地方作为栖身之所。他仔细观察了周围环境,参天的大树,杂乱的草丛,遍地都是一丛丛正开花的玫瑰,在他身边的一丛特别高大,开着红花,象炽燃的篝火。他对这个地方很满意。他把无线电收发报机、烈性炸药和食物、酒分藏在两棵树的两个树洞里,再检查一下手枪,顶上火,又把手枪放进吊在屁股上的枪套里。他看看表(据他后来的供词说,看看离潜入后第一次与主子联系的规定时间还有多长),然后提着小铝锅到山泉边舀上水,回到原处,吊起锅烧水。林间太静了,他坐在火堆旁抱着头,打了个盹。不一会儿,一只啄木鸟在附近的树上啄树杆,他抬起头来,锅里水快开了。他从一个树洞里取出一桶罐头和一包饼干。回到火堆前,他大吃一惊,锅掉下来了,火让水浇灭了。看看四周围,林间还是老样子,啄木鸟还在为树治病。再看看吊锅的绳子,是火苗燎断的,一场虚惊。他又看看表,还没到时间,他又到藏食品的树洞前(据供词,他想喝点酒),将手伸进树洞,就象手被蛇咬了一样马上缩了回来:他藏的食品不见了。他的身子象陀螺一样旋转起来,目光到处搜寻,什么也没有,啄木鸟倒让他惊飞了。他猛扑向另一棵树,手伸向另一个树洞,发现电台、炸药也不翼而飞了。他象疯了一样睁着恐怖的眼睛,喘着粗气。山林一片死寂(据供词,他比遇见人还可怕。他感到那些耀眼的玫瑰花都在嘲笑他)。忽然,他看到那丛高大的玫瑰花的每一朵花都在颤动,从花丛中站起一个人来。他伸手去拔屁股后面的手枪,枪套是空的。他退后一步定睛一看,花丛中只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这个亡命徒猛扑了过去,扑了个空(据供词,一瞬间,他感到也许是幻觉),跌倒了。他爬起来看到他的对手远远站着,瞪着黑眼珠看着他。他弯腰从靴子里抽出一柄匕首,刚刚抽出来,“当”的一声枪响,匕首落地了。他看到姑娘手中握着一支步枪……这个特务完全成了敲掉牙齿的毒蛇。
“这个姑娘是鄂温克族女猎手。”我的旅伴告诉我,“你觉得她有点神奇吗?不!我认为并不神奇。他们是在森林中长大的,从婴儿起就在驯鹿(四不象)背上观察森林世界,对森林中的一切了如指掌。但这能说明问题吗?在旧社会有这样的事,投机商可以用十斤盐骗取他们的二十张上等貂皮;一个白俄匪徒可以用酒灌醉一‘柱’(游猎帐篷,也有家的意思)人,然后全杀掉,抢走全部毛皮……”他顿了一下说,“主要是时代变了,他们由氏族社会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由林中苦人变为森林的主人。他们无限热爱党和国家,无限热爱毛主席和华主席,所以他们无畏,发挥了极大的才智。他们是我们边防军亲密的战友,优秀的护林人。”我的旅伴的情绪由兴奋、激动变为深沉的愤怒,“那个特务是来刺探我国粉碎‘四人帮’反党集团以后的政治情报,特别是妄图刺探我们英明领袖华主席视察东北三省后,人民群众的……敌人叫‘政治情绪’。”他嘲弄地说,“应该说,他达到了目的,他从他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大兴安岭的泉水就落网的事实,不就深刻地感觉到我国人民群众的‘政治情绪’了么!”
天近傍晚了。我们正走着,我的旅伴微笑着拉我的手臂说:“看!前面!”
前面是一丛高大的玫瑰,它的枝叶和果实在颤动。我正惊异间,传出爽朗的笑声,接着在玫瑰丛中站起来一位姑娘,她身后跃出一头白色驯鹿。显然她和我的旅伴很熟,他们热情地打着招呼。
分队长向我使个眼色,我明白了,这就是那位姑娘。
姑娘个头并不高大。相反,比较瘦小,但很精悍,有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
“我们知道来人了。”她的睫毛闪动着,“风给我们带了信,鸟给我们带了信。爸爸让我来看看。走吧,爸爸会把他的酒全拿出来!”
我们有了领路人以后,脚步加快了,得跟上领路人呀!姑娘和驯鹿在林间简直象飞一样。过沼泽的时候,姑娘和驯鹿都能踩着沼泽中的草丛堆——当地人叫“踏头”轻盈地走过去,我却几乎每一步都得陷进去。姑娘为了等我们,她不停地俯身采摘小灌木上结的红色、紫色的小野果,一面走一面香甜地吃着。走到干爽的地方,我和她交谈起来。当知道她中学已经毕业,我问:
“不准备升学了?”
“这会儿想考大学了。”她微笑着望着林子,“可我又舍不得离开森林,舍不得离开驯鹿。华主席提出抓纲治国,我好象应该留在这儿,看好森林,繁养驯鹿……”她望着天幕上刚显露出的一颗大星星,低声说:“我要在大兴安岭保卫华主席呀!”
我提起春天抓特务的事,她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
“这完全是边防军……”她景慕地看着分队长,“掌握情况准,通报及时。”
“你怎么不一开始就抓他?还跟他捉迷藏!”
“我是看……”她开心地大笑起来,“看他有没有狗熊机灵,谁知道他比狗熊笨得多!”
“什么时候把他的手枪掏走的?”
“他不是打了一小会儿盹吗!”
“你怎么能那么准就打掉他的匕首?”
“不难。”她淡淡地说。“我们打珍贵的毛皮兽,象打紫貂和灰鼠,一定得打头,伤了身上的毛皮还能算猎手!打掉匕首要比打貂容易得多。”
天完全黑了,那颗最早出现的大星星悬挂在林海之上,更加明亮了。我们已经看到了山谷里游猎点闪动的篝火。直到这时候,我才想起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我问我的旅伴。
“玫瑰,我叫玫瑰!”走在我们前面的姑娘听见了,自己作了回答。
“玫瑰!……”我心里叨念着,好象这在意料之中,觉得这名字再恰当不过了。不是吗?在边疆的冻土地带,不正是无数顽强生长着、屹立着的玫瑰,使祖国的大兴安岭的森林更加绚丽,更加芳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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