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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年青了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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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78-04-16
第6版()
专栏:

我的家年青了
黑龙江佳木斯 张持坚
随着祖国形势一年零几个月来发生的急剧变化,我隐隐感觉到:我好象想家想得越发多起来了。这倒不是因为我在远离上海老家的北国边塞工作,也不是因为父母亲都已年过六旬,而是因为祖国形势的变化,丝丝缕缕都和我家有联系。
是我家有什么特殊吗?不!我的家,普通极了。父亲原在一家针织厂当会计,前些年由于一般问题接受审查,被下放到车间劳动。从这时起,反动的“血统论”就找到了我们头上,使我们子女背起了“家庭出身”的沉重包袱。我的大哥一九五八年大学毕业,按照“帮话”,叫做“旧十七年培养的臭知识分子”,什么“爬小宝塔尖”、“走白专道路”,头上被扣上几顶莫须有的帽子。我有两个姐姐是教师,近些年来,她们被“两个估计”压得喘不过气,我再没听到她们讲热爱自己工作的话。有一个姐夫是印尼归国华侨。一九六八年正在父亲问题处于“紧张”时期,他和姐姐恋爱了。当时,全家十几张嘴齐声反对,父亲更是脾气爆发:“包袱已经够背的了,再加个‘海外关系’,还能洗得干净吗?!”但是,单纯、好学的姐姐为了在这个当翻译的伴侣帮助下,提高自己的英语教学水平,还是执意成亲了。回想起来,那婚礼是极清冷、寒酸的。随后,家里对这位归侨采取了“隔离”政策,以示自家“清白”;对我姐姐也骤然冷漠起来……
一九六九年我响应毛主席上山下乡的号召,远离了家门。从此后,我有可能象一个“旁观者清”一样,遥望着七千里外的家。他们其实是默默地生活着,很少发出涌自内心的爽朗的欢声笑语。是他们不会说笑吗?当然不是!那么,是谁在他们的咽喉里堵上了异物,是什么原因使他们和欢乐隔开一定的距离?在广阔天地里,我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毛主席的一系列指示,学习党的一项项政策,可这些,仿佛对实际并不发生什么作用似的。我真是百思不解其疑,我只得漠然了……
不,我不信!难道教师不爱教育吗?知识分子不热爱祖国吗?华侨应该遭到“隔离”吗?这是我们这个社会的正常现象吗?不!乌云能够永远遮住太阳的万丈光芒吗?我心里这样自问自答着、琢磨着、期待着。
果然,一九七六年十月,这帮短命的家伙被押上历史的审判台了!一批批的罪证材料公布于众,一个个不解之疑找到了真正的答案——王、张、江、姚“四人帮”是万恶的根源呀!清水是他们搅浑,压正扶乱是他们的本性,祖国青春的容颜被他们玷污!在这般邪气混浊的环境里,明媚的阳光怎能普照大地,和煦的春风啊,又怎能吹进千家万户的门窗?
随着揭批“四人帮”斗争的不断深入,毛主席的伟大旗帜更高地飘扬在祖国晴朗的蓝空。听广播、看报纸,真是天天有使人耳目一新的讯息。
听!“彻底砸烂‘四人帮’炮制的‘两个反动估计’”的号角吹响了。读着毛主席当年对教育战线的亲切指示,剖析“四人帮”的罪恶目的,我蓦地想起了两个当教师的姐姐,想起了有一年回家探亲,同在中学教英语的姐姐聊天。“姐姐,教书工作怎么样?”“怎么样?现在老师都改行了,当‘放羊工’了!”“什么放羊工?”我疑惑了。姐姐把脸转向我,“你没看到吗?树了一个‘白卷’英雄,谁还有心思读书?尤其是外语,好象是画蛇添足。什么‘学外语是放洋屁,是跟在洋人屁股后面转’;什么‘不学A、B、C,照样干革命’。一上课,学生干脆游耍,只好‘放羊’!”说到这里,她不自然地苦笑了两声。……送走了回忆,我思念着,现在可好了!真巧,姐姐来信了,里面写了一连串的“顺”字:什么“顺心、顺气”啦,“顺手、顺利”啦。她还参加了市里英语教科书编写工作。另一个姐姐在芜湖市教书,春节破例不回家了,说是好好备课,高质量地迎接新学年。
不久,推翻“四人帮”对科技界反动估计的战斗打响了,随之传来了哥哥的近况:他被研究所选为先进工作者,并接受了一项新的科研项目,正在日夜奋战,准备向全国科学大会献礼。嫂嫂和哥哥是大学同学,作为党外知识分子代表,她出席了市里的座谈会。他们身边有个六岁的孩子,这个“家庭学生”已经开始学习英语。勃勃的生气又洋溢在他们的房子里,他们从心底里感受到了长期未有的快活和舒畅。
紧接着,国务院召开的侨务会议预备会的消息广播了。不几天,《人民日报》在“祖国啊,母亲!您要孩子干什么就吩咐吧”的专栏里,刊登了一组华侨子女给党的信。这个响亮的标题一下子揪住了我的心,我差点没涌出激动的泪水——我想起了姐夫,想起了已经八岁的外甥。一九五七年,姐夫告别年迈的母亲,回到了祖国的怀抱。以后他到一所科技大学学习,毕业后在一家研究所工作。就是这么一个年青人,可怕的“海外关系”使我们不敢和他接近。虽然彼此的住处相距徒步不要半小时,可九年来,我们没去看望过他一次。他怕牵连我们,也没登过一次家门。外甥降生以来,只在妈妈的带领下到外公、外婆家玩,而在他自己的家里,从没见过外公、外婆和舅舅、阿姨。此时此刻,我禁不住扪心自问:姐夫从国外回来,和我家结成了亲缘关系,照理我们是他最亲近的人了,可这亲,亲在哪一点、哪一滴上了呢?他依旧还是孤孤单单,这对他有志于为祖国建设贡献才华的积极性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啊!想到这些,我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颤抖着手,马上提笔写了封信给父亲,谈了自己的感受,并提议:春节快到了,一定要“正正规规”地把姐夫请到家作客,父母亲也一定要去他家吃一顿饭。父亲已经退休,现在是街道里弄的积极分子。真叫“心有灵犀一点通”父亲回信说早有此打算,打倒“四人帮”,消除顾虑,我们这门亲家要真正走起来!如今,春节早已过去了,我由于忙于农业学大寨会议没有回家。但我想象得出大年初一、初二,我家和姐姐家里那空前欢乐的场景,而且仿佛还看到了闪烁在他们眼眶里的晶莹晶莹的泪珠!
对“四人帮”的批判,愈加深入,是非愈加分明,文化大革命的光辉愈加显得灿烂,我的家也因此变得年青了。……
同志,当你看到这里,你说我能不想家吗?有时我想:我们这个社会是由许许多多的工厂、农村、机关、学校组成的。再细分一分呢,其实是由亿万个家庭组成的。所谓建设社会主义的积极性,不就是要从这些家家户户中迸发出来吗?奔向二○○○年的新的长征,不也要从这里起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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