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糖棕树 [复制链接]

第5版()
专栏：

赞糖棕树
劳毅霖
凡是到过柬埔寨的人，都不能不赞叹这个国家自然景色的秀丽。特别是满城遍野的热带树木，在湖光山色的衬托下，婀娜多姿，青翠欲滴。我们在柬埔寨逗留的时间不长，却颇惊叹这里树种的繁多，有直冲云霄的参天古树，也有婆娑秀颀的纤细乔木。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至今难以忘怀的却是当地一种非常普通的树木——糖棕树。
确实，从外表看，糖棕树并没有令人神往的独特之处。高耸笔直的躯干，没有分枝，顶端有几片长叶，迎风招展，象一把张开的雨伞。由于高，又没有屈曲盘旋的枝蔓，显得似乎有些失称，但与一般浓艳的热带树木比较，糖棕树给人以高洁朴实的感觉。
我们开始认识糖棕树，是在一次参观吴哥古迹的活动中。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我们攀上了吴哥寺的高塔，在回廊中间穿行，欣赏着镌刻在壁上的各种浮雕。真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啊！天气热得够呛，等到我们从塔顶下来已经汗流浃背，口干唇焦。热情的柬埔寨朋友马上给每人送来了一杯水，那水微带黄色，透着扑鼻的清香，甘甜可口。柬埔寨朋友见我们喝得津津有味，不禁微笑地指着园内的糖棕树对我们说：“这就是利用它的树汁制成的糖水，是我们柬埔寨人最喜欢喝的消暑解渴饮料！”
糖棕树能出糖，这对我们初到柬埔寨的人来说是个新鲜事。我们更没有想到，糖棕树的糖并不是榨之于果，而是取之于花。糖棕树的躯干上都捆绑着一条细长的野竹，野竹的枝杈被截短。擅长攀援的柬埔寨农民就沿着这“梯子”攀登到树顶，将截成一节节的毛竹挂在树上，然后用小刀将硕大的糖树花划开一道口，让糖汁滴在竹筒里。
糖棕树汁可以饮用，可以熬糖，也可以酿酒。据柬埔寨朋友介绍，糖棕树全身都是宝：果实味美可生吃；阔叶可编制成帽子和篮子或用来覆盖屋面；树干虽不是上好木料，尚可充当一般建筑之用或作燃料，而其粗壮的底部挖空后就是一条独木小舟。
然而，我们没有想到，糖棕树对于柬埔寨革命的胜利也有不可磨灭的功绩哩！
我们有幸在一位柬埔寨老战士那里作客。这位朋友长期在丛林里打游击，经历了柬埔寨革命最艰苦的阶段。在谈及柬埔寨人民英勇斗争的事迹时，这位老战士笑着说：“这里的树木也为革命立过功呢！”见我们有些发愣，他接着说，“在丛林里打游击，困难不少呵！特别是缺少物资。别的不打紧，没有粮食可就难办了！幸亏我们这里有香蕉树，把香蕉当粮食，尽管艰苦一些，照样可以填饱肚子。”他站了起来，发亮的眼睛盯着我们，激动地说：“就是用香蕉米加步枪，我们打败了敌人！”
我们屏息静气地听着，没有插话。主人随即又转换了话题，“仗越打越激烈，伤员也越来越多。根据地里缺乏医药用品，为伤员输液的葡萄糖眼看很快就要用完。医生们着急，我们也着急。”这时，他走近桌子，举起了盛满糖棕树汁的杯子，接着说，“我们发现用它代替葡萄糖为伤员输液，也起作用。这可解决了大问题。很多伤员从此被治愈重新投入战场。我们真得感谢糖棕树啊！”
糖棕树对于人类所作的贡献，它那崇高的风格，不禁使我们油然而生敬意。这是很普通的树，却又是多么不平凡的树啊！但是，最使我们向往的还是它那朴质、坚强、百折不挠的英雄气概。
一天，我们和柬埔寨朋友一道，从金边沿四号公路，驱车前往磅逊港。途中，忽闻万马奔腾之声。暴风雨来临了！公路两旁的大树，被风吹得前俯后仰，象醉汉一样。忽然，一道闪电，犹如一条银蛇，从天上窜向地面。几乎同时，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趁电光亮闪的一刹那，我们看到几棵糖棕树，在狂风暴雨之中昂然挺立。柬埔寨朋友指着正在与暴风雨搏斗的糖棕树对我们说，“大风会把一些大树连根拔掉，而糖棕树树高根深，抗旱耐涝，不畏风雨。即使偶尔有几棵被拦腰折断，也不会全身倒下。它从不卑躬曲膝。它是树中的伟丈夫。”
这情景，不禁使我们联想起在采访中遇到的一些柬埔寨人。他们敦厚、朴实，温和可亲，也象昂然挺立的糖棕树，即便面对着暴风雨的袭击，仍显得那么机智沉着，坦然无畏。
在贡布盐场，我们就见到这样的一个女盐工。黝黑的脸庞，结实的身体，看来是很普通的劳动妇女，却有着不平凡的经历。她原来在家乡的医院作护士，但朗诺集团把她一家拆散了，只剩她孑然一人。怒火在她胸中燃烧，参加革命军去为亲人报仇。从此，她作为一个战士转战在四号公路上，亲手歼灭了不少敌人。革命胜利了，服从工作的需要，她从女兵师转业到盐场，与广大群众一起，在荆棘丛莽中开辟出盐田来。我们不知道她的名字，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是千千万万柬埔寨普通妇女的缩影，在她的身上显露出糖棕树般飒爽与坚定的风格。
在柬埔寨农村，我们遇到一位老人，他的遭遇使人十分同情；他的坚强性格却又令人无比钦佩。老人已年近古稀，却还在农业合作社积极参加劳动。有人悄悄告诉我们，老人原来有五个儿女，为了祖国的解放事业，他毫不犹豫地先后把他们送去参军。革命胜利了，举国欢腾，但也传来了悲伤的消息，老人的三个儿女光荣地牺牲在战场上。这对渴望儿女们凯旋归来的老人是多么沉重的打击！但老人难过了几天，就很快擦干了眼泪，投入新的战斗。我们去访问时，见他正在幼儿园给儿童们讲革命故事，饱经风霜的脸上已经很难找到悲哀的痕迹，却凝聚着对下一代的真挚热爱。在我们的眼中，老人有如高耸挺拔的糖棕树，灾难压不倒他，反而使他更加坚定。
从柬埔寨回来，这些柬埔寨人的英雄形象历历如在眼前。正是这些普通的人，亲自参加了柬埔寨伟大的变革，在保卫祖国、建设祖国的战斗中创造着并不平凡的事迹。今天，面对着新的侵略火焰，他们又在顽强地战斗着，迎接着新的胜利。想起了这些英雄儿女，就不免怀念起糖棕树，他们具有多么相象的特征啊！（附图片）
柬埔寨的糖棕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