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岛上的晚会 [复制链接]

第5版()
专栏：

宝石岛上的晚会
黄传会
一场暴雨刚刚过去，碧空如洗，海面显得格外宁静。船有节奏地前后晃荡着。和我同船前往宝石岛的，还有一个矮墩墩的战士，姓高，是宝石岛观通站信号兵，刚从黑龙江探家回来。
在码头上，小高有说有笑，很是活泼。这时，不吭声了，坐在甲板上，嘴唇紧闭，两眼发楞，看得出，这是一个典型的“旱鸭子”。小高把那只黑色大提包往甲板上一扔，便不管它了，怀里却紧紧地抱着一只纸箱子。
为了调节一下这种沉闷的空气，我有意地同他开玩笑：“我想，你这只纸箱里一定装着从家乡带来的好吃的东西吧？”
小高淡淡地一笑：“不，不能吃的。”
“我才不信呢！要不，咱们公开公开。”我装得挺认真。
小高有点急了，“真不能吃。里面装的是一些小昆虫、蝴蝶呀什么的，打开就飞跑了。”
从没听说探家回来往部队带这种东西的。我正想问个水落石出，一见小高嘴唇又闭紧了，脸色比先前还难看，便打住了——我知道晕船是什么滋味。
傍晚，水船把我们送到宝石岛。当岛顶端的顶塔开始放射出雪亮的光芒时，站长拉着我说：“走，参加我们的晚会去。”
这真是个特别的晚会：电视室里的黑板上，用仿宋体写着“尝瓜会”三个大字。小讲台上的一个白瓷盘里放着一个大西瓜。
站长用右手托着那个大西瓜，笑呵呵地说：“同志们，这是我们岛上结出的第一个西瓜。今晚，我们开个尝瓜会，既表示庆祝，也让大家共同来分享这份劳动果实。”
在一片欢声笑语当中，我了解到这个西瓜不平常的来历：
两年前，战士们来到宝石岛上，建立起这个新的阵地。“春夏季节雾蒙蒙，烈日炎暑似蒸笼，数九寒天冰刺骨，一年到头刮大风”。这里恶劣的自然环境丝毫没有动摇指战员扎根海岛的决心。他们在岩石下、小路旁垒出了一块块“海岛田”，把从家乡带来的各种蔬菜种子，连同自己建岛爱岛的深情一起播种下去。去年站长和战士们在这里撒下几颗西瓜子。瓜苗出土了，瓜秧拖蔓了，还开了一朵一朵小黄花……可是，到收获季节，竟连一个小瓜也没结上。有些战士灰心了，噘着嘴巴说：“西瓜嫌咱岛子艰苦，不愿在这里安家。”
为什么开了花的瓜秧不结瓜？是水浇得不够，是肥施得不足，还是土壤不行？一位在生产队当过副队长的雷达兵找到了答案：西瓜开花后需要授粉。小岛远离大陆，没有蜜蜂，也没有昆虫，我们又忘了进行人工授粉，所以，瓜秧当然不结瓜。这个发现，使大家顿开茅塞。去年，当瓜秧开花时，他们便精心进行了人工授粉。一个个小瓜结上了，水灵灵的，惹人喜爱。谁料想，一个暴风雨的夜晚，巨浪扑上小岛，小瓜一个个被打掉了。只有种在一块石头后的一棵瓜秧上还残存着一个小西瓜。他们象对待婴儿似地照看着这个小西瓜，浇水、施肥，小岛上终于奇迹般地结出了历史上第一个大西瓜……
这时，站长在白瓷盘上把那个大西瓜切成薄薄的一小片一小片，送到每一位战士跟前。战士们笑着用两个指头捏着一小片西瓜，细细地端详着，轻轻地闻着，慢慢地咬着，不住发出“啧啧”赞叹声。仿佛有一股甜丝丝的甘泉，流进了心田……
我推推坐在身旁的小高，笑着说：“现在该公开公开你那个纸箱的秘密了。”
小高说：“你其实早明白了。”
“怎么，你真想让那些蜂呀、蝶呀在这里安家？”
小高点了点头：“我们在这里安下了家，扎下了根，将来要种更多的蔬菜、瓜果。那时，光靠人工授粉怎么忙得过来？所以，利用在码头上等船的时间，我捉了那些小昆虫带回来。我就不相信，这些小精灵会不爱我们祖国的海岛，会不愿在这里安居乐业。”想了想，他又说：“不过，它们毕竟不象战士这么自觉。这里环境比大陆差，条件比大陆苦，它们也得有个适应的过程，也得来一番‘改造’。”
第二天，我醒来时，天已放亮。蓦地，我发现窗外玻璃上，停着一只小蝴蝶，正不住地扇动着那对彩色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