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南一小镇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川南一小镇
四川自贡市文化局 杨 捷
丙辰清明前后，我和两个同伴为搜集红军长征故事来到川南一个小镇。小镇叫护国镇，红军四渡赤水时曾经在这里战斗过。解放以来，小镇的人民群众每年清明节都要为烈士扫墓。而在人民的好总理周恩来同志与世长辞的日子里，人民却失去了公开悼念他老人家的权利。人们格外难受，天天有流不干的眼泪，时时有剪不断的哀思。
长征路上这个小镇的人民，对革命先烈和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有深厚的阶级感情。他们不信当时报章上歪曲事实的宣传，不怕打击、迫害，该拥护谁，反对谁，人们心里一清二楚。眼看清明节一天天近了，这种压在心头的哀伤就象阴云下的一江春水，不可遏止地奔腾涌泻。潮水般的人群不断地向街上涌来。有的在发了新芽的柳树上挂上雪白的花带；有的把悼诗、挽联贴上粉墙。为了不被覆盖，他们还把从报纸上剪下的总理遗像，细心地贴在上方。一群群活泼稚气的少年儿童，一队队面带忧伤的工人，抬着花圈缓步长街，然后去到烈士墓前，缅怀革命先烈和人民敬爱的周总理。那悲痛而肃穆的气氛，使人的一腔热血都仿佛要凝结了。总理向着人们微笑，人们却是啜泣不止。见到这情景，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清明节前，“上面”忽然下来了通知，说是因为南京、北京等地有“阶级敌人”利用清明节扫墓进行捣乱，命令各地清明节扫墓活动马上停止。人民被激怒了，悲痛化作愤怒。人民冲破禁令，用更巧妙的形式悼念总理。第二天是清明节，我们要到区上去。刚出镇，突然看见对岸河滩上，有好些人在如丝的春雨里汇聚。船靠了岸，我们便朝人群走去。看见好些石油工人、电站工人把一幅幅挽幛、一个个花圈，献到一壁高高的石岩下。石岩上还有一幅挽联，写着“青山含悲，声声泪，声声呼总理；碧水长歌，字字血，字字哭忠魂。”人们看了，肝胆欲裂。那石岩四周青松苍郁，绿竹葱翠，岩顶上刻着“护国岩”三个有力的大字，下边有许多镂刻工整的诗文。仔细一读，才明白这是民国初年留下的遗迹。据说，那时袁世凯称帝，云南蔡锷率护国军讨袁，就在这儿砺兵秣马，然后奔赴泸州、自流井前线。有人告诉我们，就在这一带，我们的朱老总还住过好长一段时间呢。
我们正凝视着护国岩，忽然人群骚动起来。掉头看去，见石壁一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许多漫画。其中一幅画了头戴皇冠的袁世凯，长发突眼，样子滑稽可笑，口中还叫着：“我是女皇。”很多人围过来了，纷纷朝那画扔石子，吐唾沫。一位青年工人拦住大家说：“别弄坏了！留着，让大家都看看这个不得人心的怪物！”愤愤的人群才停了手。忽然有几个人逼到那青年面前质问：“你们为什么侮辱首长？”那青年一愣，随即嘲讽地笑笑，反问：“袁世凯是你们的首长？”那几个人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好。群众轰笑不止。“少来这一套！”那几个人好半天回过神来，威胁说，“你们写了‘女皇’，就是攻击首长，赖不掉！”这一说，有的人为小伙子担心。那小伙子却不慌不忙，拍着一个人的肩膀说：“喂，不要保密嘛。哪位首长告诉过你们，她要当女皇？给大家说说。”“说！说呀！”群众量他们不敢说出江青的名字，都狠狠地“将军”了。那几个家伙狼狈不堪，呆呆站了一会，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