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条战壕里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在同一条战壕里
在战场上，人们常常听到的一句话是：“我是共产党员，这件事危险，我来干！”负伤的战士在接受抢救时常说的是：“不要管我，先救别人！”人们常说：我们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要把困难留给自己，把方便让给别人。在这次自卫还击的战场上，在生与死的考验面前，我们的战士是用多么崇高的阶级感情和无私无畏的革命精神，在实践着这些话啊！而他们的行动，不正是我们自己怎样对待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的榜样吗？
在还击越南侵略军的日日夜夜里，记者在前线采访，深深被战士们在战斗中那种崇高的爱国主义、革命英雄主义精神所感动。在纷飞的弹雨中，在铁和火的考验中，他们继承了我人民军队的光荣传统，英勇顽强，一往无前，要压倒一切敌人而决不被敌人所屈服。但是，这里要记述的，是战士们另外一个方面的崇高的精神境界——他们是怎样继承我党我军的另一种光荣传统，用一种什么样的思想感情，来对待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
广西边防部队某部的指战员感情激动地向记者介绍了“郝修长英雄班”的事迹。三月初的一个晚上，我军某部九连五班的十名战士，潜伏在越南采平附近的一处地方待机歼敌时，同敌人的一个加强连遭遇。班长郝修长领着全班英勇战斗，打退了优势兵力的敌人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战斗十分激烈，敌人从三面包围了他们。新战士李发根负伤了。敌人的机枪子弹，继续在他身边迸出一片火光。郝修长要冒着弹雨去抢救，战士孙金明拦住了他：“班长，你要指挥全班战斗，我去背他下来！”眼看孙金明背着李发根快脱离险区了，敌人一阵子弹打来，孙金明也负了伤。
接近黎明时分，除了郝修长和副班长戢祥恩、战士熊木龙外，其他同志都在战斗中负了伤。郝修长接到了撤退的命令。夜色和浓雾正好掩护他们撤退。郝修长告诉戢祥恩：“我是共产党员，应当留下来掩护，你带领伤员后撤！”戢祥恩回答他：“我机枪打得准，应当我来掩护！”战士熊木龙也不肯先撤。他们都要把生的希望让给别人，把死的威胁留给自己。受伤轻一点的同志也要求留下来。郝修长命令大家：“回去一个就是我们的胜利！”他指示了后撤的路线，决定四名伤员互相帮助着先撤，另外三名伤员由他和戢祥恩、熊木龙掩护着边打边撤。
在这以后，郝修长等三人为了掩护伤员是怎样英勇战斗到最后一息的，只有从战后的现场上来了解。人们看到：
郝修长全身都是泥浆，向前伏在田埂上，前面两米处有十一具敌人的尸体。他右手握着冲锋枪，紧挨着还有一挺打坏了的轻机枪和一支步枪。除了身背的冲锋枪子弹带和手榴弹带外，他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冲锋枪子弹带、两条步枪子弹带、一个机枪弹盒，子弹全部打光了。戢祥恩伏在班长右后方三米处的田埂上，保持和班长一样的姿势，也是全身泥浆，手上拿的是机枪，冲锋枪放在一边，子弹也全部打光。在他们后面约七米处有一条沟，并排卧着三名重伤员的遗体和熊木龙的遗体。从这里到他们原来潜伏的阵地约有二百米，一路上有六处留下激战的痕迹：散着的许多子弹壳和血迹。而在这一条血路的两旁尽是敌人的尸体，共五十六具，最近的离他们二米，最远的不超过五十米。
无言的现场诉说着黎明前这一段战斗的激烈。他们背着重伤员爬着、打着，硬是从包围他们的敌群中杀出一条血路，直到最后实在爬不动了，才把伤员和烈士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死死守住，同敌人进行殊死的决战，直到他们为掩护战友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象郝修长等烈士那样为保护战友而不惜自己献身的事，在战场上决不是个别的。某部三连的指战员，向记者介绍了另一位英雄汪普生的事迹。
那是二月二十七日，我军一个突击排攻击越军一个无名高地。高地上的敌人凭借着有利地形和各种工事，一个劲地向突击排倾泻枪弹、炮弹。排长汪普生命令大家隐蔽起来，自己却冒着弹雨向前爬了三十多米，伏在一条田埂上仔细地观察敌人每一个火力点的位置。直到他把一切情况都看清楚了，才命令后面的战士向敌人开火。我军的火箭筒手，以准确的火箭弹摧毁了敌人的三个环形地堡。突击排向敌人发起冲锋，汪普生一直冲在前面。在临近半山腰时，敌人几个原来隐蔽的火力点也开火了。一条条猛烈的火舌封锁着突击排前进的道路。大家迅速卧倒，汪普生习惯地环视了一下左右。当他的眼光接触到新战士马启民的时候，发现马启民头部和右肩两处负伤，已经昏迷过去了。战士们看到，汪普生这时猛地打了几个翻滚，迅速接近马启民的身边，用牙齿猛力撕开急救包为马启民裹伤。这时，敌人发现了他，向他射来猛烈的火力。一束子弹打中了他的左胸。但汪普生依然伸出双手，还想继续为马启民包扎。可是，密集的迫击炮弹又向汪普生和马启民飞来。一发炮弹落到了离他俩一米远的地方。在这危急的关头，只见汪普生奋力跃起，紧紧抱住马启民，用自己的身体保护战友。炮弹爆炸的硝烟徐徐散去，马启民得救了，汪普生全身却流满了鲜血。他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战友的安全。
在战场上，人们常常听到的一句话是：“我是共产党员，这件事危险，我来干！”负伤的战士在接受抢救时常说的是：“不要管我，先救别人！”人们常说：我们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要把困难留给自己，把方便让给别人。在这次自卫还击的战场上，在生与死的考验面前，我们的战士是用多么崇高的阶级感情和无私无畏的革命精神，在实践着这些话啊！而他们的行动，不正是我们自己怎样对待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的榜样吗？
新华社记者李汉生 吴林